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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曾看到三小姐?”


    丫鬟看著溫文爾雅的安遠溪臉上不由一紅,指了個方向,“剛剛在那邊看到過。”


    “多謝。”


    “不,不客氣。”


    等安遠溪走遠,和她一起的丫頭抬手在她犯花癡的兩眼前晃了晃,手指點在她懷春的臉頰笑道:“說兩句話就害羞了,臉皮這麽薄?”


    “哎呀,你少打趣我。誰讓安先生對我們這些下人也客客氣氣的,還笑得那麽溫柔,當然讓人心動了。”丫鬟捧著發燙的臉一陣傻笑,朝她揚了揚下巴道:“換做是你,你不喜歡?”


    “那倒是。不過…三小姐好像就油鹽不進。對誰都一副冷冰冰的樣,看著怪嚇人的。安先生脾氣得多好才能事無巨細地照顧到啊?”


    如今入府快一年了,安遠溪從原本隻是教書,到現在照料章棲寧的飲食,提醒添減衣物,在外麵的藤椅上睡著,他還會在一旁幫忙遮太陽…一樁樁,一件件,真是讓他們這些從章棲寧出生就開始照料的都自歎弗如。


    師父,師父,比起章棲寧的親生父親,安遠溪反倒更緊張章棲寧些。


    “其實他隻是個教書先生嘛,哪用得著管那麽多。偏三小姐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的…”


    “噓,你小聲些。嚼主人家的舌根,你還想不想幹了?快走快走,幹活兒去。”


    形影不離,無微不至。其實隻有安遠溪心裏清楚,他對章棲寧做什麽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什麽馬腳,把那些不該有的情緒泄露出來。


    自從不經意在章棲寧麵前暴露過一次後,她就和自己保持了距離,有時他都沒有注意到的觸碰和接近,那孩子都異常敏感的避開。他想,或許是從更早的時候小姐就察覺到他心懷不軌。


    這種時候,他甚至有些慶幸章棲寧的與世隔絕,不與人往來,那樣的話不管什麽時候自己都是離她最近的人。再過幾年,等她長大,一切便能恢複正常了吧。在那之前,他隻要牢牢守住她就行了。


    安遠溪垂眸搖了搖頭,無聲自嘲了兩聲。從什麽時候起他變成了這副執迷不悟的樣子?踏進泥沼後竟連掙紮也不想掙紮,從開始便期待著就這樣陷進去,然後越陷越深。


    他朝著丫鬟說的方向走過來,終於看到章棲寧。


    女孩兒捧著一個編織櫻花圖案的手鞠球,兩腳懸空坐在輕輕搖晃的秋千上。安遠溪本想喊她,或者就這麽遠遠地看一會兒再過去。他本打算是這樣的,可現在他除了愣在原地外再沒有別的想法,眼中忽然是一片冰天雪地。


    章棲寧沒有貼身侍女,她從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家門,每天去的地方隻有那麽幾個。沒有貼身侍女,她也不想要,所以一般都是一個人呆著。坐在秋千上,她用足尖點著地,自己給自己推秋千。曬著溫暖的陽光,她抱著球聲音軟糯,輕哼著一段沒有名字的曲子,像是她隨口胡亂哼的。


    曲子沒頭沒尾,但調子愉悅輕快,一聽就知道哼的人心情不錯,像林間散步,跳躍撲蝶的小鹿。章棲寧看著球,嘴角時不時勾起一絲可愛的弧度,連眼裏都閃著純粹的笑意。


    安遠溪從沒見過這樣的章棲寧,他來章府這麽久從沒見章棲寧笑過。哪怕是家人,他也從沒見她和誰親近過。


    小姐什麽都不在乎,久而久之連喜怒哀樂都淡了。是什麽事,又或者是什麽人,讓她這麽開心?


    安遠溪皺眉,因為他知道絕不可能是自己。


    一種看護已久的珍寶被人覬覦、奪走的憤怒和嫉妒在他的心裏蔓延。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割裂成兩個,一邊提醒自己三小姐隻是個孩子,他還要再等一等;一邊背德病態的心思如野草般瘋長,將他摧毀了一次又一次。現在章棲寧的笑就像是剪斷他最後一根繃緊人性的弦。


    他忘了,章棲寧本身就很美好,他也許是第一個願意接受她的人,但絕不是最後一個。他不想與人分享她,尤其是現在她眼裏還沒有自己,一旦離開…肯定就不會再迴來了。


    安遠溪終是沒有走過去,隻是後來和下人說話時,讓對方無意說出:“啊,是老爺陪三小姐玩了一會兒。”


    “章老爺?說起來,我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他最近身體好些了?”


    小姐的父親啊…隻是因為血緣就可以想接近時就接近,這難道不卑鄙嗎?安遠溪心裏這麽想,眸色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瞬間寒了寒。


    “看他和三小姐玩兒時精神不錯,應該是好些了吧。唉…要是夫人還在就好了。”那人在章家幹了有些年,章世華、章廷玉兩姐弟都是他看著落地的,不免多說了幾句。“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情…情深…額…”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安遠溪溫和的嗓音淡淡道。


    那人拍了下手,“對,情深不壽。老爺有兒有女,還有這麽大家業,大小姐和二少爺又爭氣。大家都說大小姐年紀輕輕就能把家管的井井有條,一點兒不比夫人在世時差。老爺要是能看開點兒,往後還有大把的好日子呢。安先生你說是吧?”


    “嗯,章老爺的確是個有福之人。”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這樣的有福之人竟然會自殺。


    之後的幾天,章棲寧一直把那個球放在手邊,真真的愛不釋手。那天,章棲寧收拾好,很愛惜地從床頭拿過那個手鞠球,抱在懷裏出了房門。


    迎麵遇到朝這走來的安遠溪。


    “小姐這是要去哪?”他彎身笑著問道。


    章棲寧抱著那球不禁笑了笑,他又問:“小姐原來喜歡玩兒球,那先生陪你玩一會兒怎麽樣?”


    章棲寧搖頭,繞過他小跑開了。安遠溪動作僵硬地收迴伸出去的手,起身遠遠地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地看見她來找她爹,不過今天章老爺屋裏屋外的下人都去哪了?怎麽一個人也不見?好像有哪不對勁。


    他抬腳也走了進去,快到章父臥房的時候聽到一聲清脆又沉悶的聲響落地——手鞠球裏的鈴鐺聲。那聲音像擊在他心上,他愣了下,見房門半開著便過去看了一眼。


    誰知竟看到章老爺在三小姐麵前用長劍抹了脖子,脖間的血一直濺到章棲寧裙邊,七歲的孩子臉色蒼白,有些無助的站在那。


    章父見到章棲寧時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脖間汩汩地湧著鮮血,他抬手壓著,艱難地想對她說些什麽。手鞠球滾落到地上,沾了血,分外淒涼地滾到一旁的角落裏。章父眼神開始有些渙散,餘光瞥到門外的安遠溪不由一怔。


    隻見安遠溪進來衝到章棲寧身旁,對章父置若罔聞,見她臉色煞白不由心裏一緊,同時還有一絲邪惡的僥幸。那鮮紅的顏色,和章父的痛苦都給他帶來一股難以言說的痛快和愉悅。


    “小姐,小姐?”


    “大夫,大夫…大夫!唔——!”


    章棲寧很快反應過來,要找大夫來救人!可剛扭身想出去喊人來就被安遠溪強捂住嘴,一把拉進懷裏,被成年男人的力量禁錮住,強迫背對著章父。


    “你…咳,安遠溪…你要做什麽!放開我女兒——咳,咳!”


    “噓,噓——”安遠溪渾身戰栗又興奮,眼中升起一絲瘋狂和魔怔。這是切斷小姐和外人的好機會,沒有人會相信她,沒有人會喜歡她,除了他!無論怎麽樣,自己都會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小姐乖,乖…你爹很想你娘,原本他就是自殺的。不要找大夫,讓他去找你娘親好不好?”


    “唔——!!”章棲寧在他懷裏拚命地搖頭掙紮,不知不覺便哭了出來。他會死的,他會死的!


    “沒事的小姐,沒事的。”安遠溪始終沒有鬆手,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把她抱起來。


    “是你自己不要的。”他對著章父無聲動了動唇,迅速離開了這裏。


    章父想爬起來製止他,卻根本沒有那個力氣,剛撐起身便又摔在地上。“來人…快來人…咳咳——”


    同為男人,他當然明白安遠溪那是什麽眼神,他竟一直對棲寧抱著那種心思!不行,他還不能死,棲寧,棲寧——


    章廷玉恰好從這邊路過,遠遠看到安遠溪抱著他妹妹,他還想怎麽了?這好像是父親的臥房的方向,突然又聽見他爹那邊傳來一聲尖叫聲!他立馬奔了過去。


    負責漿洗的粗使婆子捧著衣服過來收衣服,卻不想門竟半開著,喊了一聲“老爺”進去後嚇得直接失聲驚叫了出來。


    “爹!”章廷玉趕到時地上滿眼的猩紅入目,他衝了上去。“爹!”他轉身衝婆子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叫人來!叫大夫,快!”


    “是,是是。”老婆子跌跌撞撞跑出去,又遇到聽到動靜趕來的人。


    “爹…爹,爹你別嚇我,爹!”


    章父艱難地按上章廷玉的手腕,“棲寧棲寧…快去找你妹妹。安遠溪…留不得!”


    “爹…什麽意思?”


    “我真的很想你娘…對不起…廷玉。”


    …自殺。


    章廷玉愣了愣,“爹,你究竟為什麽啊!”


    “快去找你妹妹——快去!千萬記住,安遠溪留不得,他對你妹妹,他——”


    “爹!”


    章世華聽到動靜連忙趕過來,章父扯著最後一口氣道:“…去找棲寧,快去!”


    “姐,爹這交給你。我去找棲寧。”


    章父攥著章世華的手,嘴裏仍不忘念著,“棲寧,棲寧…”


    章棲寧被安遠溪強行抱迴了房間,安遠溪關上門鉗住她纖細的雙手,將人反扣在自己懷裏。


    “放開我!放開!”章棲寧一路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迴到房間越發猛烈的掙紮起來,可越掙紮那種力量上的無力感就越突出。


    安遠溪怕她的哭聲找招來人,橫臂把人鉗死在懷裏,伸手捂住她的嘴。他將頭埋到她脖間,女孩兒的哭聲和掙紮,那種將她掌握在手裏的感覺…身體裏好像有什麽衝動被點燃了。耳邊的唿吸聲不斷加重,粗喘中帶著抑製和隱忍,章棲寧惡心地想避開卻被他禁錮著身體動彈不得。


    “小姐,我不想傷害你,可我控製不住我自己…你乖一點,好不好?”


    “唔——!”


    章廷玉帶著他身邊的暗哨過來在門外恰好聽到這句話,猛地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爹是什麽意思,心頭一怒,直接抬腳“砰地”把門踹開。看到他妹妹無助地哭成一個淚人,被安遠溪那衣冠禽獸強行捂住嘴扣在懷裏掙脫不得,而安遠溪聞聲抬頭的模樣分明就是對棲寧情動了。


    “畜生!”


    章廷玉上去把他扯開,蹬過去先是一腳踹在他肚子上,一拳又一拳狠狠往他臉上打。


    “給我打!狠狠地打!”


    他起身把棲寧摟進懷裏安慰著,朝那身後兩個暗哨道,那刺骨的狠勁兒讓人不由一顫。


    “拖到外麵去打!打死了算我的!”


    安遠溪本就是書生,章棲寧一個女孩子掙脫不了,兩個訓練有素的暗哨就不是了。每一下打的力道、位置都很講究,保證讓他痛不欲生。


    “沒事了,沒事了,阿寧。哥在呢,不怕啊,沒事了。”章廷玉哄著懷裏哭出聲的妹妹,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棲寧流露這麽明顯的情緒,不禁心裏一揪。


    忽然哭聲停了,懷裏的人身子一軟攤在他懷裏。


    “阿寧?阿寧!”見章棲寧毫無征兆地暈了過去,章廷玉被嚇了一跳,看她臉上不正常的潮紅,抬手摸上他的額頭結果滾燙的。


    “叫大夫,快叫大夫來!快去!阿寧?阿寧?”


    聽到章棲寧出了事,半昏過去的安遠溪手指動了動,趴在地上喃喃道:“…小…小姐…”


    章廷玉抱起他妹妹放到床上,安遠溪匍匐在他腳邊伸手像是想夠一夠她。


    “小姐…小姐…我錯了,對不起…我…”


    “你他媽的給我滾!”章廷玉吼著把人踢到一邊去。


    章世華趕過來看到床上的章棲寧,伸手摸到她臉上滾燙的眉頭擰成一個深溝。


    “姐,爹他…”


    見章世華搖了搖頭,章廷玉心裏一沉。


    地上那麽多血…他其實知道,爹他是擔心棲寧所以才硬撐著一口氣。


    院裏的下人說老爺今天一早便讓人都出去,想自己清淨一會,他是早就動了這個心。卻沒想到棲寧會過去,還看到了。


    “大小姐,這個人怎麽處置?”


    章廷玉:“處置個屁!拉出去喂狗!”


    章家待他不薄,他竟敢肖想他妹妹。狼心狗肺的東西,死不足惜!


    “都愣著做什麽?把他給我扔到城外林子裏去!”


    章世華瞥了一眼地上的安遠溪,見他連一絲恐懼都沒有,隻是眼巴巴地望著床上的章棲寧。“阿寧不會原諒你,你沒有出現在她眼前的必要。”她揮手讓人帶下去照辦,隻說了這一句話。是生是死,皆與她無關。


    安遠溪直到被徹底拖出去院子都一直看著章棲寧的方向,出去後就像被抽了魂似的,任由暗哨擺弄。


    *


    章棲寧一場高燒發昏迷了好幾日,是在章父的下葬後才慢慢轉醒的。不過醒來後就抱著自己一聲不吭地縮在床角,誰去看她都是一個樣。吃不進東西,都是章世華、章廷玉喂了一點湯水。


    “下人說之前爹看見阿寧一個人,就陪她玩了一會兒球。”章廷玉頓了頓,“在爹房裏我找到了。”


    “找到什麽?”


    “球。他們說…阿寧那天是帶著它來找爹的。”


    章世華:“…球呢?”


    “沾了血,沒用了。問了棲寧,她說…”


    “那不是我的東西,我沒有什麽球。從來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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