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無賴,身子湊近我,那張臉就要挨到我的臉,毫無顧忌地做出親密姿態,“滿足女人的心願,是我畢生的追求,說來聽聽,要什麽?信用卡?奢侈品?豪車?海景房?我都有!隻要你開口!”


    邪虐的表情再一次出現在他臉上,那神情無端的讓我感到恐怖,仿佛在向我宣示:你吸我的金,我吸你的髓。


    原來他就是用這種方式對付那些女人的!


    原本想租個車和馮清清去趙海光老家,一是讓馮清清看看珍珍,省得她擔心;二是勸說一下趙海光,春節過後來複工;三是順道兒散散心,修複一下這顆七零八碎的心。


    就在剛才,見到唐恆後,忽然想起他有一輛很普通的大眾,曾經在機場坐過的,借用一下應該可以。


    想不到他竟然說出這等話來,聽起來慷慨大方,聽完卻讓人後背發涼。


    新年之夜與我敲響晨鍾,幫我掃清各種平台緋聞,讓我出席發布會,還有送上門來的大手筆訂單……


    盯著他笑意盈盈的臉,典型的一副無利不往、錙銖必較的商人嘴臉。


    而我卻根本想不到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所為何來?我頭皮發麻,一股冷氣從腳底嗖嗖隻竄到頭頂。


    “你還真不客氣,真拿自己當我的未婚夫!”我毫不客氣一手推開他的臉,“你可以揮金如土,你可以視金錢如糞土,讓女人背負趨利拜金、敗壞家財的名聲,虧你說得出!”


    “男人掙天下,就是讓女人揮霍的。周幽王敢用烽火狼煙搏褒姒一笑,商紂王敢拿朝歌換妲己真心,漂亮女人啊,天生就是要來做禍水的。”他嘴角撇著,鄙視的看著我,不屑一顧的眼神裏,含著嘲諷,“不過,蕭然,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就你這無鹽女的容貌,自居拜金女,敗家子,你哪來的自信?放開了讓你敗,先去韓國整個容,再去紐約換個膚,天天用玻尿酸泡澡,你再放眼天下美女,找找差距……”


    一個男人可以無賴至此,除了他也是沒誰了。


    雖然趨利避害,對他的精明算計不得不發自內心的佩服,但是與他鬥嘴爭吵,心情反而不像剛才那般鬱鬱寡歡。


    我想也不想,懟他道:“修點口德好不好。這般牙尖嘴利,在我這兒可不好使。也難怪在你眼裏我貌似無鹽,原來你喜歡的都是隆過鼻、整過容、豐過胸、拉過皮的流水線女人。我倒是沒看出來,閣下的審美竟是這般與眾不同。”


    他夾起一塊魚肉,送到嘴邊,放到嘴裏咀嚼著,露出食不甘味的難堪。


    我並不罷休,遇到這樣的損友,不損得過癮實在是對不起他,我眉開眼笑,嬉笑著說:“我做的菜真不是白吃的,你不等到我要這要那,你就吃了,你知道我的要求嗎?一會兒可別肝疼胃疼頭疼牙疼心疼……”


    學著他戲弄人的神情,我故意拉長聲音提醒道。


    他突然咳嗽幾下,舉著筷子來迴擺手,嘴裏嘟嘟囔囔的說:“哎喲哎喲……停停停……”


    古人吃飯一向講究食不語寢不言。吃飯的時候講話容易被飯嗆到,睡覺前話多容易失眠。


    我以為他被魚刺卡到了,難為情地一吐舌頭,自覺說話太過分。急忙站起來,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有些著急:“怎麽啦?是不是被魚刺卡到了?張開嘴我看看!”


    他順從的張開嘴,我仔細的盯著他的喉嚨,喉頭紅潤,什麽都沒有。


    他還是嘟嘟囔囔哎喲聲不斷,還連續咳嗽幾聲。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吃魚,我被魚刺卡到喉嚨裏,嗓子腫得唿吸都困難了,最後去了醫院,才算是取掉了刺進喉頭的魚刺,好多天隻能靠喝白水稀粥補充體力。


    唐恆帶著鮮花來看我,我為了爭一時的口舌之利,竟讓他遭罪,心中頓時不忍。


    他可是富家子弟,在家還不知道怎麽被父母疼愛寶貝長大的。


    第一次吃我做的菜,就被魚刺卡了。


    我急得額頭冒汗,心疼地說:“別動別動,別咳嗽,我這就叫車去醫院……”


    拿起手機就要叫網約車,他卻按住我的手,吞吞吐吐地說道:“停,停,停,我沒被魚刺卡到。”


    他嘴角揚起,邪虐一笑,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裏,一邊吃一邊嘟嘟囔囔說:“這魚,挺鮮!”


    我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沒被魚刺卡到,你哎呦什麽?你仔細感覺一下,哪兒疼?”


    “咳咳咳,我哪兒都不疼,”他輕輕地笑著,一雙眼睛看過來,靜靜地盯著我,半晌才說,“我就是……耳朵疼……”


    耳朵疼?吃魚怎麽會耳朵疼?


    我的臉一陣發燙,突然意識到他說耳朵疼是什麽意思了。


    麵對我的唇槍舌劍,夾槍帶棒,他的耳朵怎麽能不疼?


    我安靜地坐下來,拿起勺子,慢慢攪動麵前的雞蛋羹。


    他嘴角帶笑,嚐了一口紅燒牛腩,讚道:“軟糯適度,好吃。”又嚐了一口南瓜餅說:“酥酥的,甜甜的,是我喜歡的味道。很久沒人做南瓜餅給我吃了,以後想吃南瓜餅,有你,就不愁了。”


    見我還是慢吞吞的攪動勺子,問道:“蕭然,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忍不住迴了一句:“我怕有些人耳朵疼。”


    “哈哈哈哈哈……”他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也跟著笑起來。


    我們竟然就這樣忍不住笑起來。這麽一笑,心情開朗不少,鬱悶煩憂一掃而光,比平時多吃了幾口飯菜。


    吃完飯收拾幹淨餐桌,馮清清還沒迴來。


    我找了個花瓶,灌上水,把唐恆帶來的花攤在桌子上,想做個插花。


    唐恆幫著我剪枝修葉,他把一枝白色的滿天星捏在手裏,輕輕擺弄著,冷不丁問道:“想讓我幫什麽忙?”


    我詫異,側頭問:“幫忙?”


    “不能白吃你的魚,總得幫你個忙,這才兩清。”滿天星輕輕打在我的肩上,平白的讓我覺得這個男人並沒有那麽可怕。


    我不假思索地說:“你的小大眾借我用用?”看他疑惑的眼神,顯然沒搞明白我在說什麽,就又解釋道:“從上海迴來,在機場,我坐過的那輛大眾車,借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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