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不是文秀?要不是文秀,我哪裏會出二十兩,我又不是銀子多。”


    “要不是文秀每次對我都含情脈脈,這次又說他哥考上了秀才,沒有銀子交束修,我哪裏會出二十兩的聘禮?”


    “為什麽沒有告訴大家?還不是因為文秀他娘說,文秀現在還沒滿十六歲,等到她滿十六歲的時候,我再來提親就行了,哪裏想到他是打的這樣的主意。”


    不敢對付葉無憂,可劉家對於黃屠戶來說,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他不嫌事大的到處將周氏賣女兒,劉文祖賣妹妹的事情,逢人就說。


    黃屠夫謊話張口就來,還越說越起勁,越說越像模像樣,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信了,就更別說那些看熱鬧的村民。


    鬧得不單單是劉家村,就連旁邊幾個村子的人,甚至連鎮上都已經知曉這個事情。


    本來有幾家,家庭條件不錯又有兒子的,看劉文祖中了秀才,想要結這門親事。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都歇了心思。


    雖然想兒子有個當秀才舉人,甚至是當官的大舅哥。


    可為了讀書,將妹妹給賣了的人,能有什麽人品?


    更何況,誰知道這姑娘是不是黃花大閨女,他們可不想兒子找個不知檢點的破鞋。


    大舅母氣的不行,哪怕一直解釋,可人家就是不相信。


    明明平日嘴巴十分厲害的大舅母,這一次還真沒有說過黃屠夫。


    氣得躺在床上起不來,聲音也沙啞的快要說不出話,還躺在床上罵黃屠戶不是人。


    劉文秀天天躲在房間裏麵哭,大舅在那裏唉聲歎氣。


    劉文祖看著大家指指點點,臊得慌。


    在那裏小聲跟母親說著:“娘,要不我們將那二十兩退給黃屠戶吧,我、我去做賬房先生、”


    還沒說完,就被大舅母打斷。


    目眥欲裂的看著他:“劉文祖,你要是敢去當賬房先生,我就去死。


    娘好不容易供你考中秀才,你就隻看著眼前麽?”


    她這個兒子什麽都好,就是一遇到那表妹的事情,就拎不清。


    想著自己這幾天受得委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兇狠的看向兒子:“娘為什麽不還那二十兩你還不知道嗎?你天天在書院讀書,哪裏知道家裏為了供你讀書,已經開始到處借銀子了。”


    她努力操持著這個家,為這個家著想,可現在所有人都在埋怨她。


    越想越氣:“你以為我想幹這樣的事情嗎?還不是因為你一直想著那小賤人,想娶她,我才著急著將她給嫁出去。”


    劉文祖素來是聽母親話的。


    可想到表妹,也不得不說:“娘,兒子與表妹青梅竹馬,我一直以為,她會成為我妻子。”


    他抬頭看著母親:“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您就算要表妹嫁人,那也得給她找個好人家。”


    大舅母尖銳的道:“黃屠夫有什麽不好的?家裏殺豬,每天賺的銀錢也多,他能夠一口氣給我二十兩,我憑什麽不把那賤人嫁給他?”


    “你妹妹出了這樣的事情,已經沒臉見人了,咱家的臉麵也丟盡了,你不想著怎麽去處理這件事情,怎麽去對付黃屠夫,居然還跑過來說想去當賬房,你對得起娘,對得起這個家嗎?”


    她吵不過黃屠夫,但對付兒子是綽綽有餘的。


    果然,劉文祖聽到這話,內心就算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來了。


    木訥的低垂著頭,小聲的說著:“娘,我不去當賬房了,我會好好讀書,您、您還是把那二十兩退給黃屠夫吧,不然小妹的名聲不好。”


    大舅母嗓音嘶啞的吼著:“退什麽退?這銀子退了,你怎麽去考舉人老爺,去當官?”


    “可你不退,黃屠戶要娶小妹。”


    “娶就娶,她現在也快十六了,也能嫁過去了。”


    這話一出,大舅都抬起頭來:“他娘,真讓文秀嫁黃屠戶嗎?”


    這人,並非良配。


    待在房間裏麵的劉文秀,也哭著跑過來:“娘,我不嫁,我怎麽可能嫁給黃屠夫?我會死的。”


    大舅母卻反過來勸起了女兒:“咱家離黃家近,黃屠夫不敢對你怎麽樣的,他天天殺豬,賺的銀子也不少,等你嫁給他之後,你哥以後去讀書的銀子也就不愁。”


    “我不要。”


    大舅母雖然也心疼女兒,可比起兒子來,女兒終究是外人,要嫁人的。


    想到這裏,一咬牙:“不要也得要,你現在名聲壞了,以為還能夠嫁好人家嗎?


    與其嫁不出去,還不如嫁給黃屠戶,至少人家賣豬肉有錢,可以幫你哥哥。”


    這樣一想,格局就打開了。


    她甚至已經開始想:“既然黃屠夫想娶你,那可不單單是二十兩能了事,得再加一倍,否則我們不同意。”


    反正賣女兒的名聲已經出去,那她幹脆多要一些,也不吃虧。


    劉文秀一聽,哭的更厲害了,在那裏跺著腳:“不要,我不要。”


    大舅母冷了臉:“不要也得要,不然你能找到比黃屠戶更好的?聽話,嫁給誰不重要,反正隻要你哥出息了,你看黃屠戶還不得供著你。”


    越想越覺得如此可行,身子也爽利了,站起來道:“我去找黃屠戶談談。”


    ……


    黃屠夫與劉家的事情,葉無憂已沒去管。


    倒是傅玄驍卻關注著那邊,看得嘖嘖稱奇,時不時給葉無憂轉播。


    葉無憂拍手叫好:“不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挺合適的。”


    第二日,她沒有去收債。


    葉冠仁夫妻的頭七到了。


    這一天,有不少事情要做。


    葉家長輩知道她不懂,一早過來就幫忙來布置祭壇供奉夫妻倆的牌位,前麵放著供品與紙錢,以及夫妻倆各一套鞋子。


    這是這裏的習慣,在祭壇周圍放置一些與死者生前相關的事物,好讓他們能夠順利找到這裏。


    葉無憂帶著弟弟妹妹們燒紙錢,祭拜著他們,等到晚上,幾個伯娘準備了一頓豐盛的飯菜,稱為“頭七飯”。


    飯菜中得有肉、菜、飯,以及死者生前喜歡吃的食物。


    這頓飯的目的是讓死者在頭七這一天能夠吃得飽飽的,安心地離開這個世界?。


    晚上時,大伯怕他們姐弟怕,道:“晚上就跟喜樂她們去睡吧。“


    葉無憂垂頭看著身邊的如意,見她搖頭。


    她道:“大伯,沒事的,我帶著弟弟妹妹睡就行了。”


    雖占用了這個身體,卻也自認做的很不錯,將弟弟妹妹養的很好,沒什麽虧心,也就不存在害怕之類。


    隻是她沒想到,就在晚上時,腦中突然一抽。


    有個像影子般的東西,從眼前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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