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鍾山,臨長江。


    站在長江邊,江風習習,淩塵習慣性的眯了眯眼。過了江,就到金陵城了,如果還有截殺,也就在最後這一段路了。


    “淩大人在想什麽?”隨後而來的陸寧,笑著問道。


    見陸寧出現,淩塵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對著前者笑道“陸公子,我在想‘燕狗’在大楚的勢力既然這麽大,那麽他們有沒有可能已經把釘子埋到了朝中?”


    此言一出,陸寧臉色瞬間僵硬,尷尬的笑道“不能吧!!自打曾康宸一事後,咱們大楚不是已經對各級官員進行的嚴苛的審查?燕國即使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會把釘子埋到朝廷內部吧?”


    聽到陸寧的話,淩塵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然後附耳到對方身邊,似笑非笑道“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有一件事我心中一直存惑,陸家是廬江望族,陸公子家學淵博,不知陸公子能否替我解答一番?”


    悄悄拉開自己與淩塵的距離,陸寧尷尬窘笑道“大人高讚了,陸某一介白身,豈有資格替大人解惑?更何況大人還是翊王殿下的高徒,陸家蒲柳之姿哪裏比得上翊王府!”


    意味深長的看了對方一眼,淩塵不在搭話,隨後笑著轉身向鎮子上走去。


    盯著淩塵遠去的背影,陸寧心中突顯不安,總感覺淩塵察覺到了什麽,甚至在心底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讓他趕緊收手,返迴廬江。


    “還有機會麽?”


    陸寧默然一笑,似有堅定,似有無奈,但眼底更多的是狠厲。


    第二日,淩塵見本屬他的那支天一樓小隊終於抵達,但其他幾路人馬還沒有消息,遂吩咐胡莉前去聯係,他則帶著眾人在這等候。


    此時將己方最強的戰力派出去,別說劉廈,就是陸寧也覺得淩塵有些托大,趕忙出聲好言相勸一番,但淩塵的理由也很充分,天一樓如今戰力大損,對方實力又如此強橫,傳信一事事關重大,萬一中途被對方截取,他們豈不是要麵對敵人的大舉進攻?


    見淩塵執意如此,眾人也就放棄了勸慰。


    臨行前,胡莉擔憂的看了淩塵一眼,在見到淩塵眼中的那一絲狡黠後,才暗自放下心來,點了點頭,緊接著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這時淩塵眼角瞄了一眼眉頭緊蹙的陸寧,心裏暗自笑了笑。


    是夜,鎮上一個小酒館。


    “胡莉已經走了。”陸寧平靜的說道,在給對麵一個黑衣人到了一杯酒後,他繼續道“雖說這是個好事,但憑陸某這一路對淩塵的了解,他絕非是那種喜歡托大的人,我懷疑這是一個圈套!”


    “陸公子的意思是讓我等放棄這個機會,看著慕容秋瑟安然入京?”黑衣人穩穩的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不過捏著酒盅的手指卻青筋突現。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家大人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麽相應的後果就要承擔。相反我陸家不過是想爭一爭奉天殿的位子罷了,並且這一路上陸某也沒少給統領大人機會,統領大人自己拿捏不住,難道還想拉我陸家下水不成?”


    陸寧語氣平靜,但臉上的笑容卻似有譏諷之意,讓黑衣人雙眼飽含殺意。隨手舉起剛剛喝完酒盅握在手中,一息後,酒盅無聲的化成粉末,漱漱落下,門口的微風將其吹拂到陸寧臉上,而後黑衣人冷漠的轉了轉手腕,嘴角勾起一絲輕蔑和冷酷。


    若是有行家看見一定會暗暗心驚,這黑衣人,竟是已經到了一品淨輪境。


    伸手抹了抹額頭的粉漬,陸寧冷冷一笑,起身道“既然統領大人不聽勸,那陸某也就不奉陪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黃口小兒不足成事,陸振明怎麽會有你這個兒子。”黑衣人看著陸寧遠去的背影,麵無表情的自言自語道。


    次日子時,月上樹梢,預料的事終究來臨。


    黑衣人站在客棧院中的房頂上,望著衛戍淩塵周圍的天一樓部眾冷然一笑,隨即舉起左手輕輕一揮,十二名黑衣人憤然向淩塵飛撲而去。


    借著明亮的月光,淩塵一眼便發現這十二人配合緊密,與沿途刺殺的烏合之眾不同。


    “列陣迎敵,保護大人!”天一樓千戶劉廈連忙下令。


    然經過這一路的廝殺,劉廈手下的部從早已銳減大半,十幾人根本無法兼顧淩塵與囚禁‘慕容秋瑟’的房間,隻能把看守人質的任務交給陸家扈從,可惜劉廈卻不知對方此次截殺的目標早已從‘慕容秋瑟’轉變成淩塵。


    這時一個天一樓下屬還未接近黑衣人的身邊,就被對方的掌風打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見到這一幕,劉廈心下大驚,趕緊擋到淩塵麵前,勸後者退迴房內。


    而早已運轉起真氣的淩塵,則微笑著搖頭道“不必管我,他們的目標是慕容秋瑟,讓兄弟們後撤,我來會會他們!”


    “大人...”


    劉廈勸慰的話還沒說完,淩塵已一躍而起,迎上黑衣殺手。


    見淩塵主動出來送死,房頂的黑衣統領大喜,立即發布命令讓屬下圍住淩塵,他緊隨其後殺向‘慕容秋瑟’的房間,吸引天一樓部眾的目光。


    殺手統領奔向俘虜房間,淩塵自然看得到,用刀芒逼開圍堵自己的十二名黑衣人後,他立即抽身,反手一刀掠向黑衣統領。


    作為一品高手,黑衣統領又怎麽會被淩塵偷襲?隻不過他清楚淩塵所修的是離火功,深知這門功法的特征,遂在掠過天一樓部眾後,迴身拍出一掌,冷笑道“孺子小兒,我看你是找死!”


    凜冽的罡風突然來襲,淩塵此刻哪敢托大,可空中沒有著力點,他根本無法躲避。被逼無奈之下,淩塵隻好把全身真氣灌注刀中,想要借此破開對方罡氣。


    砰砰砰!


    二人四散的勁氣,在淩塵周圍炸裂開來,天一樓、陸家扈從跟黑衣殺手紛紛被掀倒在地,躲過一劫的陸寧睜大了眼睛,此時他終於明白黑衣統領為什麽那麽有底氣動手了。


    秋風帶走院中的粉塵,黑衣統領見淩塵單刀拄地,右手不斷的顫抖,遂冷然譏笑道“原來翊王的徒弟也不過如此!!”


    淩塵再添新傷,劉廈自然不會再去考慮房中的‘慕容秋瑟’,拉起身邊的屬下,大喊道“撤,你們護住大人往南撤,到了江邊趕緊上船,送大人返京,房中的人交給我來解決!”


    天一樓自創立之初,便有方便行事的權利,如今淩塵受創,己方勢弱,人質自然是保不住,但為了能迷惑對方,把真正的慕容秋瑟送抵京城,替天一樓死難的兄弟討迴公道,劉廈必須要做出魚死網破的模樣,為此即便是死,他也不能讓敵人跟人質有任何接觸。


    “千戶大人!!!”


    “快護著大人撤!”


    “嗬嗬,想走?”黑衣統領單手鉗住劉廈襲來的刀,側頭望著淩塵冷笑道。


    劉廈沒想到自己奮力的一擊居然被對方輕鬆破解,剛想抬腿踢開黑衣統領,後者已然從眼前消失,恍惚之間出現在淩塵前方。麵罩上的那一雙眼睛閃過一絲狠厲光芒,厲聲道“去死吧!”


    啪的一聲,黑衣統領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條軟長鐵鞭,一下抽在淩塵的心口上,將其打飛。


    “噗,枯...鬼鞭!”倒地之前,淩塵雙目瞪圓,斷斷續續的驚訝道,隨即腦袋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大人!!!”劉廈見狀,瞳孔一縮,大吼一聲,長刀頓時脫手,甩向黑衣統領。


    淩塵死沒死,黑衣統領不知道,不過在場根本沒有自己的敵手,輕鬆躲開劉廈的長刀後,黑衣統領迴手一鞭卷向劉廈,將其捆住,狂笑道“螻蟻之身居然敢對本座動手!要不是留著你還有用,本座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鐵鞭環繞著脖頸,劉廈用手掰都費力,哪還有氣力去謾罵黑衣統領?不稍片刻,他便昏了過去。其他天一樓的人見到,留下十二人應付黑衣人,確保淩塵不被靠近,剩下的人紛紛揮刀殺向黑衣統領!


    “我說過你們隻是螻蟻而已!”


    鐵鞭一收,黑衣統領卷起劉廈掉落的長刀,單手持刀,發出一道巨大的刀芒,衝殺上來的天一樓下屬,瞬間死無全屍。


    從始至終冷眼旁觀這一幕的陸寧,忽然抽劍對黑衣統領出手。


    陸寧的武功不算高,也就比普通百姓強點而已,但他這羸弱的一劍卻是實打實的把黑衣統領攔下了。


    麵對陸寧突如其來的一劍,黑衣統領滿心不解,麵罩上的眼眸更是充斥著無邊的憤怒,壓低聲音厲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想過河拆橋麽?”


    然而迴答黑衣統領的隻有劍招,並無聲音,氣的黑衣統領恨不得一掌斃了陸寧。


    再次躲開陸寧的攻擊後,黑衣統領深吸一口氣,倒掠迴房間門口,冷冷的望著陸寧。


    “為大人報仇,殺!”餘下的天一樓部從此刻氣勢大振,攻擊犀利,仿佛不要命一般。


    瞥了一眼被天一樓部從壓製的屬下,黑衣統領若有所思的哼了一聲,隨即吹了一個口哨,十二名黑衣人迅速後撤,可謂是令行禁止。


    “統領!”


    黑衣統領輕蔑的掃了一眼陸寧,隨即把視線轉向生死不明的淩塵,暗暗運起真氣,漠然道“去把殿下帶出來,咱們撤!”


    “喏!”


    待黑衣人救出被囚禁多日的‘慕容秋瑟’掠上房頂後,黑衣統領一掌劈去,擊飛欺身上前的天一樓部從,拔地而起。


    被擊飛的天一樓十二人瞬間倒地,但等他們伏地起身時,卻發現身上並無不適,這時十二人當中的一人忽然發出一聲悲鳴,眾人齊齊轉頭,隻見淩塵七竅流血,脖子無力的歪在一旁,再無半點氣息可言。


    “大人!!!!”


    淩塵一死,苟活的十二人大悲,跑到淩塵身邊扶起屍體,仰頭大哭。


    “我們走!”


    看對方徹底陷入到悲痛之中,黑衣人統領嘴角微挑,瞟了一下臉色鐵青的陸寧,暗暗唾了口吐沫,率領屬下迅速隱到了夜色當中,隻留下一地狼藉與一具七竅流血的屍體,還有嚎啕大哭的天一樓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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