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穀關被夾在兩座陡峭的山穀之間,素來有“天開函穀壯關中,萬穀驚塵向北空”的說法,作為涼州和中原唯一的通道,深陷山穀中的函穀關即時平常也隻能容一車通過,加上又有重兵把守,來往檢查繁瑣,故函穀關曆來也不是什麽人流湧動的地方,自然也造成了涼州大地地廣人稀的局麵。


    入夜後的函穀關外,充斥著蕭瑟之意,遠處的幾聲狼嚎讓人聽了不免膽寒,而那山風更是唿嘯而過,一點也看不出春日的和睦,冰冷的城牆和山穀融為一體,格外的壓抑。


    “殿下,讓我們先去吧,不能讓你舍身犯險”王石虎對著宇文朔說著,此時的五人正站在函穀關西側一處陡峭的山峰下。


    “無妨,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兵貴神速我們快點上山別再耽擱了”。


    宇文朔說著,走到一塊突出的石塊前停了下來,在函穀關兩邊像這樣的石塊簡直數不勝數,從來沒有人會懷疑過有這樣一塊石頭,竟然是函穀關外一處密道的入口!


    宇文朔拿出一塊方形的石雕,順著那凸起石塊中間的凹槽按了下去,石雕竟然與那凹槽緊密貼合,嚴絲合縫,眾人看了都是一驚,沒想到這關外竟然真是別有洞天。


    “我的個乖乖,都說伴君如伴虎,這天子心思真厲害,我敢說涼州人沒一個知道還有這麽個地方的”。


    趙子良不住感慨著,在那石塊隨之陷下去的一瞬間,眼前的石壁瞬間破開一個一個高的口子,裏麵竟然還能隱約看見點點亮光。


    “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辦法,其實本王也才知道不久,函穀關畢竟事關重大,即時皇家也不得不留個後手”宇文朔清楚大家的想法,倒也不遮遮掩掩。


    世人過了太久恐怕已經忘了,如今宇文家的天下,靠的可是當年在這函穀關大戰重挫武周軍隊,宇文拓才能帶著西涼鐵騎出關奪得天下的,打天下易守天下難,宇文家可不想再出另一個“宇文家”了。


    眾人走進那密道之後,身後的石壁立刻瞬間合攏起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順著亮光眾人發現竟然有一條狹長的台階高高往上盤旋著。


    “當年太祖臨終之前唯恐將來有一日涼州生變,函穀關落入敵人手中,如果沒有第二條路那不論多少人來都隻能是望而興歎,所以便借著修繕函穀關的借口秘密修建了這條登雲梯”。


    “殿下的意思是,這石階可以直接到山穀最上麵”?


    宇文朔的點頭讓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帝王心術當真是難以揣測。


    宇文朔一馬當先走上石階,雖然道路狹窄且兩邊都是石塊,但卻難不住一行人,畢竟就算宇文朔,也是接近武師級別的高手,三步並兩步眾人飛快往上而去。


    攀爬了約半晌功夫,一行人來到一麵石壁,四周也沒了道路,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殿下,接下來怎麽辦”洛天依問道。


    “如果沒錯的話,這裏就是盡頭,這石壁之後就是函穀關的背麵”。


    “可是這前麵是一條死路啊,而且就算我們到了函穀關背麵,但是山穀頂峰到關內足足百丈,難不成我們真就飛進去”?


    宇文朔拍了拍趙子良肩膀道:“我還突然想起來,這登雲梯的事曆來除了天子本人外,隻有麒麟營統領方能知曉,你的表現倒是證明了趙老將軍忠貞可嘉啊”。


    趙子良一時語塞,宇文朔也不再賣關子,拿出那塊石雕再次走到石壁的一角,赫然立著一塊半人高的石碑,隻是上麵卻是無字無圖難以捉摸。


    石碑中間透過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見有一處淡淡的凹槽,果不其然宇文朔又一次把石雕放了上去,這把“鑰匙”也立刻解開了眾人的疑惑,石碑原地轉動起來,而露出下麵一個碩大的鐵箱子。


    “這是何物殿下”?


    “凡人之力想從這百丈山穀飛進關內,除非是武聖級別了,但也並非不可能,諸位可聽過寒鴉”?


    看著眾人一頭霧水,宇文朔繼續解釋:“寒鴉是皇家一個特殊的組織,但是他的前身你們可能聽過,便是諸子百家中的墨家”。


    “墨家?是那個兼愛非攻,擅長機關術的墨家,不是據說百年前就失傳了嗎”?


    “王統領說的沒錯,當年武周為了確立上清國教地位,打壓各家思想獨尊上清,而墨家也隨之時間流逝漸漸消亡,但好在老天有眼,墨家最後一代傳人被太祖所救,太祖看中其才學委以重任,不僅讓他暗中發展墨家弟子為皇室效命,還特地留下來許多神奇地機關術,這箱子裏的便是其中一件寶物,名為風雷翅”。


    宇文朔緩緩打開那有些生鏽的箱子,裏麵一層一層擺放著幾件翅膀一樣的物件,隨著宇文朔將其中一件打開,眾人才看清,那是一個精鋼打造的翅膀,中間有兩根綁帶,翅膀上盤踞著大大小小的齒輪連接著。


    “這...這東西真能飛嗎殿下,萬一壞了可咋辦”趙子良打破了寧靜道。


    “其實本王也不敢打包票,雖然這風雷翅全身都是用隕鐵打造,比昆侖玄鐵還要堅固,但畢竟時日太久,也許...也許真的不太好用,但眼下,也別無他法了”。


    “讓我先去試試吧殿下”王石虎立刻開口道。


    “諸位,當我宇文朔決定來涼州徹查此事的時候,我就把什麽親王身份都拋之腦後了,此時此刻我與諸位並未有何不同,都是為國效力的兒郎,個人得失對於大局沒有絲毫影響,所以請你們不用過於擔心我”。


    王石虎等人透過微弱月光看著眼前的這個親王,他的身上流著天子的血脈,是可以身披三爪金龍服的王爺更是百年來頭一個天策上將,但他此刻滿臉灰塵,眼神堅毅熱血,宛若即將為國赴死的將士一般。


    “王石虎,願赴湯蹈火為殿下效力”王石虎此刻的心情一如當日的敖凡,正所謂良禽擇木兒媳莫過於此。


    宇文朔點了點頭,將那風雷翅分給其餘幾人,然後便走到那石壁麵前,繼續將剛剛取下的石雕按在了中間位置。


    一陣清涼的山風隨之撲麵而來,眾人走上前,眼前一片空無,隻有腳下隱約可見的點點火光預示著函穀關便在自己腳下了。


    “諸位,請隨我...”宇文朔的話還沒說完,眾人就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身影已經“大鵬展翅”跳了下去。


    “那是...韓嘯天”王石虎對愣住的宇文朔道。


    “額,那諸位...自便吧”宇文朔清了清嗓子道,果真是被韓嘯天突如其來的挺身而出驚到了。


    函穀關下守軍上千人,嚴陣以待日夜不停守著這雄關,但他們哪裏能想到,自己頭頂就來了一出“飛渡關山”的好戲。


    ——————————————、


    “殿下,你早說老徐頭是那個寒鴉,我立馬單槍匹馬挑了這函穀關你信不信哈哈”。


    時間來到第二天清晨,函穀關內一處破舊小屋裏冒著熱氣騰騰,同時還伴隨著趙子良的開懷大笑...。


    “老先生,當真是寒鴉一員嗎”?


    “莫愁前路無知己”宇文朔問向的老頭沒來由地突然說道。


    “柳暗花明又一村”宇文朔的迴答更是讓人費解。


    “殿下似乎背錯了詩”洛天依對趙子良小聲道。


    “是嗎,聽起來蠻順口的,說不定是接頭暗號呢”...


    趙子良話音一落看著齊刷刷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心裏嘀咕道:“這詩真的蠻順口啊...”。


    “你還真是...大智若愚啊”洛天依恍然大悟道。


    “老先生辛苦了,還請給我們講講這裏發生的事情吧”宇文朔對這個身材消瘦的老者道。


    “唉唉唉,殿下,聽故事可以,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和您匯報一聲”趙子良突然打斷道。


    “怎麽了”?


    “你不是涼州生人您可能不懂,我們涼州兒郎得吃羊肉,必須是涼州的羊肉,平時在皇宮我吃不到也就不想了,這老徐頭的羊肉湯遠近聞名我看著他就能流口水,不能不吃啊”。


    “嗯...當真這麽著急嗎”...


    “真著急殿下,你聽我說,我趙子良最大愛好就是吃,要是吃不到吃不飽我就不能動手,萬一來危險了我手上沒勁可就遭殃了不是”趙子良繼續說道:“再說了殿下,我知道事情緊急,但是行軍打仗不也得糧草先行,你看大夥好幾天沒吃好飯了,總得緩緩不是,咱們都進來了還怕老徐頭飛了不成”。


    洛天依看著對自己擠眉弄眼的趙子良不由得想笑出來,屋子裏散發的肉香味早就讓她垂涎三尺了,此刻竟然覺得趙子良說的有點道理,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心裏想起剛剛跳下前的一幕。


    當時洛天依正要往下跳,趙子良突然用手抓住了自己綁在身上的綁帶,嘴裏念叨著“死了也得找個墊背的啊”,但她看到的是趙子良卻是用著保護她的姿勢,想著想著嘴角笑意越來越濃。


    “洛姑娘,為何如此開心”?


    宇文朔的聲音將洛天依拉迴現實,頓時臉色通紅,心裏如小鹿亂撞道:“可惡可惡,定時被那小人又戲耍了”。


    “沒有殿下,我隻是想到咱們成功入關,為此高興”...洛天依心虛地說道。


    “好吧,咱們卻是一路奔波,本王說來也餓了,老先生如果真有羊肉,不放大夥一起嚐嚐”。


    “對對對,老徐頭還愣著幹嘛,快去啊,記得給我多放點蔥花再拿個餅哈哈”趙子良一聽兩眼放光道。


    洛天依看著眼前十足是個吃貨的趙子良,心中恍惚地想著與他的種種,真是不知為何從小不愛笑的自己,總是在他身邊不由自主笑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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