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凡戴著那個麵具,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蘇雲,長了這麽大他還是頭一迴聽到這種說法,點穴,是點不了妖的!


    “你真的是狐妖?”敖凡問道。


    “咦?這你都知道啦,看不出你對我挺了解的嘛,可惜我隻是半個狐妖而已嘻嘻”蘇雲淡淡地笑道。


    “那你是怎麽到了這裏的,又為什麽要替血盟賣命呢?”敖凡追問道。


    “嗬嗬,公子你知道嗎,我一向怕你臉上的麵具怕得要死,隻是換成了你戴上就又沒那麽可怕了”蘇雲並沒有迴答敖凡的話。


    蘇雲獨自走到銅鏡前停下,鏡子裏的她風情萬種,她伸出手摸了摸銅鏡柔柔地說道:“公子眼中奴家是怎樣的呢,是水性楊花的蕩婦還是禍害生靈的妖怪呢?”。


    敖凡取下麵具走近道:“別人怎麽看都不重要,蘇姐不如直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樣的”。


    蘇雲往窗外看了看道:“還有點時間,公子不嫌棄奴家給公子講個故事吧”。


    敖凡不由苦笑一聲,自從來了同安城,這聽的故事一個接一個,不知蘇雲又要講什麽故事呢。


    “其實蠻俗套的,一個是貌美如花卻苟活於世的狐妖,另一個是文質彬彬,家底殷實的讀書人,一見鍾情,兩情相悅,如果不是那女子是妖,原本是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蘇雲開口說道。


    “後來讀書人知道了女子狐妖的身份,為了功名富貴他拋棄了女子,竟然打著為民除害的旗號要殺了她,甚至都不顧她肚子裏有他的骨肉”。


    “她也不過是個想安穩度日的女子罷了,可終究事與願違,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又一次開始了逃亡,她開始痛恨天下所有的男人,她要讓負心人都付出代價,她以美貌去誘惑男人,凡不顧家人與之勾搭的,她都吸取他們的陽氣,蠱惑他們的心神,讓他們成為了她的奴隸”。


    蘇雲笑眼迷離看著敖凡問道:“你說她是不是很傻,不過一個男人罷了卻記恨了一輩子”。


    “這狐妖,便是你的母親吧,也許這就是愛之深,恨之切吧”敖凡說道。


    “嗬嗬,我不懂愛不愛的,不過你說的對,他是我母親,可惜她還是被人識破,驅趕出去再一次流浪,卻因為難產差點送命,也許老天爺可憐她,派了這些帶著麵具的人救了我母親”。


    “那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那這戴麵具的是血盟嗎,看樣子他們是好人嘍”敖凡略顯意外地說道。


    “如果那裏算是人間的話,我甚至都聯想不到地獄的模樣,也許如果不是去那裏,不過就是命喪黃泉罷了,也不至於到最後成了一個毫無感情的工具”蘇雲歎了口氣說道。


    “他們說自己的仙人,我也一度這麽認為,他們想要做的,就沒有做不成的,而我,隻不過是他們放在人麵前說一顆棋子罷了”蘇雲接著說道。


    敖凡看著此刻全然沒有平日裏光彩奪目兒顯得意誌消沉的蘇雲道:“那你為何不反抗他們,不逃走呢?為何甘願在這淪為棋子,做這些吞人家產,蠱惑人心的事”。


    蘇雲笑了笑道:“所以我是沒有腳的鳥兒,即使飛了我也沒有地方可以落下,即使我知道我不過一個棋子,可至少我還活著,我能有所為為就能保證我們母子平安,公子,生存事很重要的,你們人是不懂這些的”。


    “人和妖有何區別,倘若無親無故,一樣無以為家,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帶著你逃出這裏麵見聖上,陛下一定會清理這些亂臣賊子,保你平安的”敖凡連忙說道。


    “嗬嗬,公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蘇雲捂著嘴笑了起來,一會又說道:“你們人族的皇帝,保我一個狐妖的平安?公子莫非不知道那奉元城對我們妖族,意味著什麽?”。


    敖凡頓時想起當時梁王帶著自己去看的那個地下煉獄,那些哀嚎痛哭的妖族,他至今仍然記得。


    “我知道,可我還是請蘇姐你相信我,這世上依然有心存公道之人,至少我敖凡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也要讓這世上再無不公”敖凡義正嚴辭地說道。


    蘇雲癡癡地望著眼前的敖凡,平日裏見到的江南才俊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比敖凡俊朗的也不在少數,可敖凡身上那股子正氣卻令蘇雲向來死沉的心蠢蠢欲動。


    母親說當年的她也是這般癡癡的看著對麵的男人,蘇雲突然從敖凡身上,感覺到了那個從來不曾有過的東西——安全感!


    蘇雲突然笑了起來,她看了看那麵巨大的窗戶,歎了口氣道:“就算我信公子,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嗯?什麽意思蘇姐”敖凡疑惑問道。


    “敖公子,奴家能不能問你一件事情,我當真入不了公子的眼嗎?”蘇雲突然問道。


    “額,不是,蘇姐你……你確實很美,但是敖凡已經心有所屬,不願做那負心之人,還望蘇姐你諒解”敖凡臉色有點尷尬地說道。


    蘇雲看向敖凡的眼神越發的癡了,開口悵然道:“哎,是那個玄靈妹子吧,我一眼就看出來你們不是兄妹了嗬嗬”。


    蘇雲笑了笑道:“公子不用驚慌,奴家不迴和靈妹子搶公子的,隻不過我聽我娘說過,有了孩子這一生便是圓滿了,公子是大英雄,又是心善之人,如果有公子的孩子,那才算得上圓滿呢”。


    敖凡聽得麵紅耳赤道:“別開玩笑了蘇姐,你……你一定會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的,咱們還是趁早出去吧”。


    “出不去了,從你戴上麵具進了這個房間地那一刻,鬼雀就知道了,鬼雀來這裏是要拿消息的,拿不到消息,鬼雀就是要吃人的”。


    蘇雲的話讓敖凡聽得一頭霧水,看著手中的詭異麵具道:“鬼雀是什麽?要拿什麽消息?”。


    蘇雲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麽,隻知道它會拿著我送出去的消息迴去,每次它都是靠著大窗戶看著銅鏡裏的我,隻有戴了這重瞳麵具的人它才不會下口,而門外的花園都有我每次放好的消息,隻有拿到消息它才會離開”。


    “今天,本來我要送出去的,是公子你死了的消息”!


    蘇雲雲淡風輕地說著狠話,仿佛在說家長裏短一般,敖凡有點詫異,很快也反應了過來,既然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沒道理還讓自己活著的,隻是臨死之前還想著給自己留個後,敖凡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了。


    敖凡苦笑道:“依蘇姐的說法,我隻能在這等著那個什麽鬼雀過來,把我吃了唄”。


    “若公子答應我一件事,倒還有轉機”蘇雲輕聲說道。


    “什麽事,蘇姐請說”。


    “公子若能出去,替我跟那個何洞天說聲抱歉,將我的骨灰放在杜康祠堂裏,可以嗎公子”。


    敖凡愣在了那裏,他沒想到蘇雲的請求竟然是如此的簡單,不由愕然道:“就這樣?蘇姐你也不是同安人,為何要放在杜康祠”。


    “因為,其實當年去何家學藝的那段時光,我還是挺快樂的,何老爺子是個好人,我算是辜負了他,也該贖罪的”蘇雲說道。


    “那我也不能答應你”敖凡突然說道,突兀的拒絕讓蘇雲有點不知所措看著敖凡。


    “人無完人,妖亦是如此,既然蘇姐你願意認錯,那你應當麵去給何洞天說,我不會幫你的,這樣的同情,是卑微懦夫所為”敖凡大聲說道。


    本就空蕩的房間裏迴蕩著敖凡的聲音,激蕩著蘇雲那顆沉寂已久的心。


    巨大的窗戶上一陣風吹過,吹的窗戶啪啪作響,把蘇雲從愣神中拉了迴來,蘇雲看著窗外喃喃道:“為時晚矣”。


    蘇雲突然對敖凡說道:“公子若想要證據,你就把麵具帶好了,證據就在銅鏡底下,隻有戴上麵具才能拿到”。


    敖凡不解地看著蘇雲,緩緩帶上了麵具,很快,窗外的風越來越大,還伴隨著一陣刺耳的破空聲。


    敖凡敏銳地察覺到了一股莫名可怖的氣息傳來,心中剛想起蘇雲說的那個“鬼雀”,可下一秒,他就驚呆在了原地。


    窗戶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而一片漆黑中,突然一個巨大的眼眸貼著窗戶顯現出來,異常的可怕。


    而那眼眸出現的一刻,狂風逐漸停了下來,而敖凡這才看清楚那眼眸是一個巨大的宛如一座小山般的怪鳥!


    那鳥通體黑色與黑夜融為一體,眼睛是血紅的赤色,脖子上隱隱透著銀色的鬃毛,尖尖的喙向下勾起,頭頂生角,而那雙眼睛最為奇特,完全不像是動物的眼睛,仿佛人一樣,陰冷地笑著。


    “這……這是鬼雀嗎,它為什麽好像在笑?”敖凡吸了一口冷氣問道。


    “因為它知道,這次來,可以吃人了”蘇雲自嘲一笑道。


    隻見那“鬼雀”輕輕用翅膀拍了拍巨大的窗戶,而那扇窗戶也隨之打開,頓時涼風撲麵而來,而巨大可怖的鳥身徹底展現在了二人麵前!


    蘇雲咬緊了嘴唇,直麵這多年來的恐懼,而敖凡攥了攥拳頭,他不用想也知道這怪鳥可不是什麽善茬,可惜來得匆忙,並沒有帶上“玄黃”,真要赤手空拳,敖凡也不由有點發怵。


    那怪鳥看了看銅鏡方向,眼睛直勾勾看著二人,突然邁出了一步向二人逼近。


    “生而在世,我很抱歉公子”……。


    敖凡還沒反應過來,蘇雲突然閉上了眼睛,一聲尖叫,仿佛是害怕又好像是在鼓起勇氣一般,猛地衝向了“鬼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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