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彈指而過,點蒼山又是一個紅葉紛飛的秋天,飛流直下的瀑布旁的一座巨石上,兩道身影紋絲不動地坐在上麵打坐著。


    正是宇文邕和敖凡,身穿一身青衫的敖凡已經褪去三年前瘦弱稚嫩的容顏,取而代之的是俊郎挺拔,氣宇軒昂。


    夕陽西下,兩人始終沒有對話,三年之期已到,二人都知道分別即將到來。


    “師傅,天快要黑了”敖凡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宇文邕睜開眼,定睛看了一眼敖凡緩緩說道:“是啊,天黑了,三年前也是這樣的晚上我把你帶到了這裏,如今一晃就過去了”。


    相視一笑,三年朝夕相處之下,雖為師徒,二人卻更像至親密友。


    宇文邕接著問道:“凡兒,當日你說你練武不僅為找尋至親,更是要匡扶社稷,你可還記得”。


    “弟子三年來不曾有一日忘記當日的初衷”敖凡看著落日,堅毅地說著。


    宇文邕聽話欣慰一笑,站起身來和敖凡往木屋走去。


    “既然如此,凡兒,明日你就下山去吧”路上宇文邕突然說道。


    看著欲言又止的敖凡,宇文邕接著說:“此次下山,你可先去滄州城,想來今年的秋季武考也要開始了,若想達成所願,你便往奉元城去吧”。


    敖凡先是一愣,心中頓時波瀾起伏,“春考文,秋比武”,每三年一次的淵朝科舉,乃天下文人武士夢寐以求的機會。


    從前的自己,覺得這都隻是遙不可及的傳聞,如今機會來到了自己麵前,敖凡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時間來到第二天的晌午,宇文邕百感交集地望著眼前的一桌美味。


    “清蒸鱸魚,螞蟻上樹,紅燒獅子頭……”,報上一道道菜名,敖凡憨笑地望著宇文邕。


    隨手給宇文邕夾了一塊魚肉敖凡笑著說道:“師傅,三年來咱倆都是清淡素雅,這要下山了,我也給您露一手,讓您嚐嚐鮮,別迴頭把我給忘了”。


    宇文邕望著敖凡一陣出神,堅韌不拔卻包含善良之心,看著敖凡,宇文邕腦海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師傅,師傅你怎麽了”被敖凡聲音帶迴了現實,“沒事,咱們吃飯吧凡兒”宇文邕輕輕一笑。


    古語雲:“桃禮不言,下自成蹊”


    “時候不早了,下山吧凡兒”木屋外,宇文邕對背著行囊的敖凡說著。


    說完將手中一個長方形的木盒遞給了敖凡令其打開。


    一把長約三尺的劍立於其中,敖凡緩緩將其拿出,古樸的劍鞘下寒光四射。


    “此劍名曰玄黃,是我遊曆偶然所得,為師將它贈予你”宇文邕對敖凡說道。


    “這次下山,你少不了要跟人切磋比武,為師所說你要牢記,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可使用昆侖劍訣”。宇文邕緊接著對敖凡叮囑道。


    敖凡重重點了點頭,對宇文邕鞠躬一揖,猛地,敖凡雙膝跪地,對宇文邕再一次叩首三次。


    “師傅大恩,弟子無以為報,弟子無父無母,師傅便如同父親一般,如今弟子下山不知下次相見又是何時,還望師傅多保重”敖凡說完,便起身朝山下走去。


    眼中已有淚水的敖凡不願迴頭,剛走幾步又停下來背對宇文邕笑著喊道:“師傅,當年您和拓跋前輩,是您贏了嗎”。


    宇文邕繃著的劍瞬間笑了起來,轉身朝木屋走去,對著敖凡笑了笑。


    “師傅贏了一招”。


    聞言敖凡輕輕一笑,對於師傅,他有很多疑問,師傅為何在此又為何帶他來這,又為何非要讓他下山,但他沒有多問。


    師傅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擺在自己麵前的是嶄新的人生,當足夠強大時,一切的疑問自然都會解開。


    點蒼山,一道青色的身影飛馳而下,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昔日宇文拓帶著西涼鐵騎從滄州起兵一統江山,滄州城也順理成章成為涼州首府所在。


    百年的榮光,滄州城今日依然傲然挺立在帝國北方,見證淵王朝的榮辱興衰。


    而今日的滄州城,又一次迎來了武道盛會,淵朝開國以來大興科舉製度,今日便是三年一度的秋季武考。


    淵朝武考分鄉試,州試和殿試三層,武者達到行者以後便能報名當地的鄉試,然後晉級者到所屬首府參加州試,最終每州府挑選其中翹楚便可前往奉元城參加殿試。


    此時的滄州城下,張貼的告示旁人頭攢動,告示上便是州試名單。


    下山後果斷報名參加鄉試的敖凡赫然排在第二的位置上。


    “讓開,讓開”!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吆喝聲,一名衣著華貴的持劍少年被左右簇擁著走來,瞬間圍堵的人群讓開了一條通道,獨獨敖凡立在原地。


    “唉,說你呢小子,不長眼的趕緊讓開”少年的侍從率先叫罵道。


    敖凡看了一眼鼻孔朝天,趾高氣揚的華服少年,側身讓了開來。


    “哼,還以為是塊硬骨頭,原來也是個慫蛋”少年不屑地說著,說完掃了一眼告示。


    “嗯?這個叫敖凡的是誰?竟和本公子同為天字甲等”少年突然大聲問道。


    淵朝鄉試之後會根據考生大致實力分為甲乙丙三檔,其中又評估其資質而細分天地人三級


    見無人應答的少年又轉頭對著敖凡喊道:“那慫蛋,你也在榜上嗎,是乙還是丙啊”


    敖凡略顯尷尬地一笑:“公子說笑了,我並不在這兩等”。


    華服少年環顧四周冷笑一聲道:“今年武試涼州府一共不過五個名額,就你們這些烏合之眾,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看著離去的少年,敖凡忙拉過身邊人問道:“這家夥什麽來頭,這麽囂張”。


    豈料聽聞此言,那人如同看傻蛋一般看著敖凡道:“我說小兄弟,你逗我呢吧,那可是涼州刺史肖雲龍的兒子肖若海”。


    看著不為所動的男子接著說道:“看到榜上第一沒,也是他,天字甲等,幾十年沒見過了,聽說不久前已經跨入武師境界了”。


    “哦,原來如此,謝謝這位大哥啦”,敖凡笑著迴答,似乎想到什麽的敖凡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揚起來。


    淵朝武考以打擂方式進行,分設五個場地,比武三天,選手可以自願擔當擂主,其餘人分別上台挑戰,輸了扔可以換場挑戰,三天以後最後的五名擂主即獲勝。


    第二天的滄州城校場內,人聲鼎沸,尤其在中間的第三擂台旁,早就圍的水泄不通。


    “沒想到第一天就是這麽精彩的比武啊,兩個天字甲等,這輩子頭一迴見啊”眾人紛紛議論著。


    鄉試不比武,考官以觀察資質和考察基本功來選拔,所以眾多考生也是頭一迴登台亮相。


    而這一場,正是敖凡對戰肖若海,場邊不光有圍觀的群眾,還有眾多武士,“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在他們心中,打得是趁人之危的算盤。


    不一會,在一陣騷動中,手持長劍,一身金線刺繡華服的肖若海走上了台,他也很震驚自己剛剛上擂就接到了敖凡的挑戰。


    自從昨天迴去後他便開始打聽敖凡的消息,沒想到卻是毫無收獲,內心驕傲的肖若海隱約有一絲的不安。


    “麻煩讓一下大哥”,一名好不容易擠到前排的男子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道:“我說不知道先來後到啊,怎麽還想插隊啊”。


    敖凡苦笑一聲道:“不是,那個大哥,我上台比個武”。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看著突如其來的“敖凡”,一時語塞。


    敖凡緩緩走上台,對麵的肖若海同樣一驚,想起昨日一陣氣惱。


    看著對自己抱拳的敖凡,肖若海冷笑道:“原來是你,為何昨日還要騙我,難不成怕我當場了結了你不成”。


    敖凡撓了撓頭道“肖公子問我是乙還是丙,我確實不是,騙字從何談起啊”。


    肖若海一陣語塞,氣憤地舉劍道:“哼,哪來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拔劍受死吧”。


    敖凡一笑並未拔劍,將玄黃橫於胸前迴應道:“怕傷了公子”。


    頓時氣到青筋暴起的肖若海瞬間發力,一劍刺來。


    一劍破空而來,隻見敖凡在千鈞一發之際微微側身一閃,玄黃輕輕往下一壓,將必殺的一劍之力瞬間抵消。


    肖家乃武學世家,肖家劍法以變化多端聞名,一劍刺空的肖若海羞憤交加,再度刺出,一時間竟現出幾道殘影,逼得敖凡節節後退。


    “殘影劍,肖若海這是想要這小子的命啊”遠處一名手持長槍的少年眯著眼睛道。


    眼看就要被逼到角落,敖凡卻遲遲沒有拔劍,“小子,去死吧”肖若海暴喝一聲,手中劍再度變快,一劍刺向敖凡。


    突然立在原地,敖凡的表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似乎嚇傻了一般紋絲不動。


    “肖公子,點到為止就好!”一旁監考的官員見狀趕忙提醒喊道。


    刹那間,敖凡動了!


    動作之快,快到甚至看不到影子。


    肖若海看著手中的斷劍,背上還抵著尚未拔出的玄黃。


    全場無聲!突如其來的反差驚呆了所有了,沒人看清敖凡的動作。


    一陣安靜後,“三號擂台第一場,敖凡勝!”洪亮的聲音傳來!


    瞬間山唿海嘯般的掌聲傳來,敖凡的表現立刻征服了所有人。


    “小子,你到底什麽人”肖若海不甘地看著敖凡,惡狠狠地問道。


    “在下敖凡,點滄派十四弟子,家師拓跋弘燁”敖凡一字一句迴答著。


    又是一陣安靜,點滄十四劍。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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