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說的神神秘秘,饒是嶽長溪此刻已是對他深惡痛絕,亦不禁脫口而出。


    “當然是陛下委派我來調查黃四郎一案的用意。”陸遙故意吊嶽長溪的胃口,話說一半,便戛然而止。


    即便嶽長溪自襯根本從他口中聽不到一句真話,卻依舊不由自主的想要知道他還想胡言亂語些什麽,哼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陸遙故作高深,沒有直言,而是問道:“嶽執事,你不妨先大膽猜測一下,墨家在陛下的心裏,占據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位置?”


    嶽長溪負手於後,神色似乎有些追憶,更明顯的卻是濃濃的自豪,淡淡說道:“墨家源遠流長,先賢往聖層出不窮,為人族之崛起,不計生死,披肝瀝膽,立下無數功勞,可謂天下共尊,舉世敬仰!而今亦是卓越弟子前赴後繼,巨子更是有希望繼昔年劍聖羽神遺之後,成為當世唯一的劍道聖人,縱觀整個墨家,實是愈發的鼎盛輝煌,不下於戰國時期之下!”


    “這些年來墨家和朝廷相安無事,互敬互重,從無摩擦嫌隙,皇帝陛下待我墨家,便如手足,而我墨家視皇帝陛下,亦是如此。”


    聽得嶽長溪說完,陸遙暗暗搖頭,怪不得始皇帝將百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夠快,就聽這位墨家大執事的這番話,換做自己,也決然不會放任他們繼續名正言順的存在!


    互敬互重?如同手足?


    言外之意,不就是平起平坐?


    這也太狂了些。


    別說是始皇帝這等雄才大略殺伐果斷的不世雄主了,就算是庸庸碌碌的昏君,又豈能容忍在自己的帝國之中竟然有勢力妄想和自己平起平坐?


    而且不止這些,前麵還有什麽天下共尊、舉世敬仰,這是什麽話?


    這是大逆不道之言!


    除了皇帝,竟然還有人敢自稱天下共尊?


    墨家果然早有不臣之心,像這種話,竟然絲毫不加以掩飾便說了出來,簡直是肆無忌憚,囂張到了極點!


    這嶽長溪又是追憶往昔,又是誇耀現在,分明就是在彰顯實力,告訴自己墨家仍然是那個龐然大物,不是誰都能輕易碰得的,即便是朝廷!


    陸遙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嶽長溪究竟哪來的這般自信,墨家就算勢力雄厚,可相比整個帝國,豈值一提?那位巨子別說還沒成為劍聖,即便是邁過那道門檻,又如何能與前所未有的聖王始皇帝相提並論?怕是連一較高下的資格都沒有。


    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陸遙不禁冷冷一笑,就算這次自己高抬貴手,不搞栽贓陷害,也不推波助瀾,以墨家的狂妄,日益膨脹,難免滋生野心,早晚也會徹底和朝廷反目,被滅隻是時間問題。


    “原來在嶽執事看來,墨家在陛下的心目中,就是如同手足兄弟般的存在。”


    陸遙笑的意味深長,而且分明流露出一絲不屑。


    這絲不屑被嶽長溪敏銳的捕捉到了,頓時慍怒道:“你是覺得我墨家不配麽?”


    “在下當然覺得配,畢竟墨家可是‘天下共尊、舉世敬仰’啊!”陸遙陰陽怪氣,旋即話鋒一轉,冷冷笑道:“隻不過事實恐怕並非如嶽執事以及巨子所想,陛下未必就是視墨家如手足。”


    嶽長溪皺眉道:“那是什麽?”


    陸遙一字一字道:“心腹大患!”


    嶽長溪麵色陡變。


    一旁的雲澤也坐不住了,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詫異的看向陸遙,不知他究竟是何用意,竟然說出這等大實話來!


    若是剛剛見麵時,雲澤定會起身嗬斥,哪怕陸遙有聖諭在身。


    可通過來到墨家總院這短短時間,見他和嶽長溪唇槍舌劍,爭鋒相對,竟是頗有種將這位墨家大執事壓製下風、甚至是玩弄於鼓掌之意,雲澤漸漸明白,他絕不會是像傳言那般簡單。


    他如此說,恐怕並不是胸無城府,不經腦子便將始皇帝的態度和盤托出,而是另有深意!


    雲澤耐下性子,靜靜旁觀。


    始皇帝將墨家視為心腹大患這種話,陸遙自然不是隨口說出,但其實也絕不是雲澤所想的另有深意。


    這件事實際上彼此雙方心照不宣,隻是未曾搓破那層窗戶紙明說罷了。


    故而不用他說,墨家又何嚐不知?


    不過墨家知道歸知道,陸遙卻是不想讓他們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層窗戶紙,這個時候捅破正好。


    逼迫墨家造反的最好方法,那就是開門見山,直言不諱的告訴他們,始皇帝早就想除掉你們了!


    有簡單的方法不用,為何要再去絞盡腦汁的想別的法子?


    陸遙雖然很聰明,而且陰險狡詐,跟個鬼似的,但他很懶,懶得不想去舍近求遠,隻想單刀直入。


    老子都這麽說了,你墨家還能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不趁著這次黃四郎的契機反他娘的,還尋思個鳥呢!


    前麵的所有話,都是為了這句話做鋪墊。


    至於嶽長溪的反應……


    差強人意啊!


    陸遙摸摸下巴,不對啊,按理說你此刻得是勃然大怒才對吧?


    就變變臉色,你墨家的驕傲呢?自身高手的尊嚴呢?


    完蛋玩意兒。


    陸遙心中不屑,卻也知火候未到,還得再添油加醋,不能留給墨家任何僥幸心理。


    “其實方才在下說了些假話,思來想去,覺得做人應該誠實,不該撒謊,所以在下決定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嶽執事。”陸遙的真摯將自己都感動到了,眼睛裏擠出幾滴晶瑩的淚水,歎息道:“其實在下來此的用意,是奢求貴院的原諒。”


    嶽執事哪裏知道陸遙又要弄什麽幺蛾子,愣道:“什麽?”


    陸遙沉吟良久,佯裝貌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道:“陛下為何命我審理黃四郎一案,嶽執事還在費解吧,現在我就告訴你,陛下他知道在下嫉惡如仇,品性純良,倘若接手此案,定會如惡狗撲食,緊緊咬住黃四郎不鬆口,將他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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