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牙府。


    位於泰蘭南部西海岸,此處地廣人稀一半是森林雨季繁茂,另一半則都是大大小小海島。


    海岸線全長300多公裏,是國家內島嶼最多的城市。


    泰蘭是軍統政治混亂的國家,連帶土地所有權也頗為複雜。


    南挨普吉島,西臨安達曼海。


    這裏有座拔海而立的私人島嶼,四周圍繞巡航的武裝軍,連隻海鳥都不允許往這邊飛行。


    島中央佇立的巨大城堡,占地幾乎有整座島嶼的一半。


    地上三層,地下三層。


    上麵住人,下麵存放荷槍實彈。


    整個三樓非常安靜,芒斯特弓背手肘擱在膝蓋之上,點了支煙。


    狠狠吸了兩口,男人把煙夾在指尖,動作嫻熟地吞吐煙圈,眸色空寂。


    極盡奢靡書房連一盞燈都沒開,將近兩百平的麵積隻有一麵巨大顯示屏在閃。


    整麵牆都是顯示器,上麵像放電影般顯現出閉塞破舊的平房。


    小餐廳的桌前坐著一男一女,女孩主動抱著男人,低低啜泣。


    芒斯特連抽兩根煙,眼睛死死盯著屏幕裏的女孩。


    眼白布滿血絲,獸意森森猙獰可怕。


    他腦子裏什麽都沒想,隻知道在那隱閉的小屋裏,反手舉報他“強奸”的小混蛋正跟別的男人嗔笑嬉鬧,還抱著對方哭。


    直到點了第三根煙,燒到根部煙蒂時,徒手撚滅,搓了搓發燙的指腹,他嗤笑。


    強悍如他,也有無法理解的事。


    比如他捧在手心的愛人,為什麽前一天說著愛他會天天跟他見麵,轉頭就聯合自己父親,將他送進重型監獄。


    芒斯特當初沒找律師,他硬生生受著所有非人的罪。


    品嚐痛苦,才能百倍奉還。


    ……


    進監獄第一天就被‘賞新人禮’,從來自全世界三百多號的極惡暴徒裏廝殺出來,作為天生掠食者的邪祟,第一件事就是圈地。


    沒人能騎在他頭上。


    再狠的囚徒在他手裏照樣淪為死物,男人撕爛前來阻止的獄警脖子。


    血像噴泉一樣,滋在圍觀者的臉上。


    芒斯特站於高台,啐出嘴裏血腥的筋肉。


    從此,在那堪稱阿鼻地獄的重型監獄,他是無人敢挑釁的王。


    可王又如何。


    在那種地方,所有的特權都得自己去‘掙’,最快捷的方式就是被變態買家選中,參加無規則泰拳格鬥賽。


    冠軍,才有繼續活下去的資格。


    千萬傭金?怎麽可能。


    不過是一塊剛好飽餐的牛肉。


    或者是一盒萬寶路香煙。


    在那種地方,得學會經常給自己‘加餐’。


    沒有清水,就喝獸血。


    沒有蛋白質補充,就吃生剝蛇肉。


    ……


    男人仰頭闔上猩紅的雙目,他撕開一塊糖,塞進嘴裏。


    香甜的橙子味兒充斥口腔。


    阿提查曾經問過他,“大小姐對於你而言是怎樣的存在?”


    那時候他滿心都是十年大計,想搗毀陳家。


    可麵對這樣的問題,他還是想了又想,說:“我身處黑暗,她是燈。”


    陳枝是他不人不鬼,非人非獸世界裏,最明亮的光。


    後來燈碎了,光滅了。


    愛成了最痛徹的刑具。


    芒斯特緩慢起身,走到無聲的屏幕麵前,手指細細描繪,“所有刑具裏,我最喜歡你。準備好了嗎,枝枝。我迴來了。”


    下地獄也要拉你一起,你永遠別想獨善其身。


    ……


    ……


    婚宴早就應該開始了,可沒人來叫她,陳枝並不在意她坐在化妝間,平靜到如同一潭死水。


    女孩很漂亮,巴掌大的鵝蛋臉,肌膚奶糕般柔白,海藻波浪栗色長發披散。


    眼眸是少見的琥珀色,嫵媚靈動如星辰。


    但沒有一絲笑意,仿佛這場婚禮與她毫無關係。


    ‘吱嘎——’


    房門開了,小姑娘沒有迴頭,“是要過去了嗎?”


    尾音還未落下,門發出反鎖的聲音。


    她猛地迴頭,整個人僵直。


    “上迴忘記問你了。”


    “大小姐,沒能讓我死在監獄裏,意外嗎?”


    上次在車裏,陳枝都沒敢直視他。


    她挪著步子,唇瓣翕動,聲帶顫抖,是從骨子裏透出的恐懼。


    “我……你、你怎麽……來了?”


    他真的迴來了。


    小姑娘淚盈盈看他,呢喃。


    芒斯特軍服加身,戰功赫赫的徽章下垂墜著鏈條帶,男人身軀龐大而威懾。


    粗糲大掌攥握的槍支,彰顯暴戾粗魯,血獄而來的邪祟殺伐駭意,唿嘯襲來。


    一股濃鬱的硝煙氣息。


    他譏諷道:“來看看被我幹過的女人,準備如何頂著一張純潔的臉嫁給別人。”


    “想我嗎?”他喉間溢出輕笑,淡淡的嗓音,無法掩藏冰冷。


    陳枝腰抵在化妝台,毫無退路。


    見她沒有說話,芒斯特換了個問題:“那歡迎我嗎?”


    還是沒人迴答。


    “果然狠心,都不樂意搭理我。”


    他踱步走近,漂亮的婚紗被踩在軍靴之下。


    男人大咧咧拖過椅子,野馴不羈坐下,觀賞她的戰栗。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把你……啊——”


    故意長腿一挪,婚紗的拖力讓陳枝踉蹌跌倒。


    “嘖嘖嘖,瞧瞧。”邊說邊笑,他居高臨下,用靴子抬起那張布滿淚痕的小臉。


    “怎麽哭成這樣?嗯?……留著點力氣,一會兒幹的時候再哭。”


    陳枝哽咽,迅速捂住嗚嗚的嘴巴,身體止不住發抖。


    掌心下的唇瓣,咬到發白。


    “我不是故意……讓你進監獄的。”


    “是,是阿爸當時說……這樣你會,容易出來……”


    “不、不是,我是說,我怕你被查,所以舉證單我才、才簽字……”


    小姑娘已經完全混亂了。


    她說的東西毫無連貫邏輯,甚至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解釋。


    “哦~”芒斯特突然開口,嘴角彎翹帶著嘲弄,眼底沒有波瀾:“怕警察查老子,所以先一步送我進去……”


    “陳枝,怎麽一年多了,還是那麽不會騙人呢?”


    女孩啜泣搖頭。


    “爬過來。”男人語氣薄涼。


    陳枝怯生生跪在地上,不敢不去。


    但隻挪了沒幾步,根本沒挨著他就不動了。


    “我今天……是,是結婚的日子……你是賓客嗎?”後麵幾個字,聲音都輕得快聽不見了。


    女孩軟綿綿的哭腔,落在男人耳朵裏居然有點誘人。


    “我怎麽會是賓客呢。”芒斯特浮現笑意。


    她愣怔,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被一把撈進懷裏,身下一涼。


    聽到耳邊傳來——


    “我是來玩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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