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長腿悠閑伸直,仰麵朝天噴了鼻煙,慢條斯理:“你的父輩也沒有像你這樣,王位坐得提心吊膽。”


    “敬愛的昭克裏陛下,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從親手埋葬自己的上一輩開始。”


    芒斯特就像一條吐著紅芯子的毒蛇,他在‘諄諄善誘’


    知道他說的這些難做,容易群起而攻之,也知道他在讓自己當先鋒,之後坐收漁翁之利。


    可這誘惑太大了,昭克裏麵色陰沉地抽著煙不說話。


    “兒子,即便你再排斥我也得提醒你。”他忽然開口,“你流著我的血,是我們皇室不能遺留在外的血脈。”


    “你遲早得迴來。更重要的是——”


    “你是長子。你知道長子在我們國家意味著什麽?”


    聽他說著話,芒斯特頭都沒抬在那剝橘子。


    昭克裏唿吸都沉重了幾分:“長子,是除了父親之外家族權利的中心,更是唯一的繼承人。作為皇室也不例外。”


    的確,包括昭克裏本人就是這樣。


    長子在東南亞國家是榮耀的順位第一人,畢竟受到佛教信仰和一些大家的傳統思想觀念影響,等級分明,製度封建。


    相應的代價則是沒有自由,連婚姻都無法做主。


    就連千萬人之上的君主亦是如此,他與希雅·那逸王後就是聯姻。


    希雅的父親早年間是所有軍隊之首,可以說掌控半個國家的軍事命脈,是難以想象的種族階級。


    他們之間的婚姻沒有感情,純利益。


    “我在跟你說……”


    ‘砰!’


    芒斯特站起來,手裏橘子猛砸向昭克裏身後的牆麵。


    橘黃色汁水飛濺,橘子當場稀爛。


    “怎麽不想想,當初丟了我不管,現在覺得還能管得了老子?”


    說著,男人輕飄飄涼笑,雙手按在桌麵上,手腕的佛珠串在燈下瑩瑩潤光,散發安寧檀香氣。


    他說話慢條斯理,卻字字殘忍暴虐——


    “記住你的承諾,我會名正言順坐上總司,你幫我封口反對黨,我幫你掃清不服眾。”


    “……”


    他的不屑一顧,讓昭克裏沉聲:“想清楚!這不是什麽家族產業,是王位。”


    “那又如何,誰稀罕你就管好誰。”他嗤笑:“你以為國會那群老禿驢不知道納朗深夜抽嗨了,在格普雷大道上連環撞。就這他媽的還想當王儲?”


    國王良久沉默。


    除非芒斯特自願被管束,否則沒人能治得住他。


    包括他進監獄,不讓找律師,不讓調查始末。


    他要親手玩死舉報者。


    納朗不如芒斯特,昭克裏想讓他迴歸王室。


    但又不得不承認芒斯特是真的對王位毫無興趣,甚至反感:“你隻要總司?”


    “是獨立的總司令。”


    “整個泰蘭的軍事係統由我把控,至於陛下……”他用那布滿梵天神紋身的手,撥了撥佛珠:“由我坐鎮,你大可安枕無憂。”


    昭克裏凝望他,眼底掠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你知道把軍權收迴來,讓總司令一人把控有多難嗎?”


    是的,他在動搖。


    芒斯特悠然自若又坐了迴去,“嘖,知道啊,也許別的國家很難,但我們國家一切皆有可能。”


    一股寒意遊走於整個廳堂,國王捏緊酒杯,“你想做什麽?”


    “別緊張啊,泰蘭的亂也不是一天兩天,渾水最好摸魚了。”


    芒斯特剪掉一截雪茄頭,重新點燃:“各方各派,別管多大腕兒,有點屁事都會向選委會和憲法法院這兩個司法衙門投訴。可這兩地方既非民選,又不掌握政治權利,更不是君主欽命。”


    “可總能在內戰中,成為泰蘭最高權力機關。”他說著,居然勾唇笑了:“動不動罷免總理,改朝換代。”


    “誰他媽給他們的權利?讓誰下台,誰就得下台,嗯?”


    聞言,昭克裏陛下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這等於撕開政界的遮羞布。


    “你想——”


    打斷略沙啞的聲音,芒斯特倒是笑意瑩瑩:“我想既然誰都奈何不了誰,卻讓一個成分複雜,卻又莫名代表著官僚群體和精英階級的法院,成為國家政治的最終裁判。”


    “那不如建立獨立的軍方決策人。這個人掌控軍係統,脫離政府和君主。”


    “拿槍杆子說話。脫離多方牽製。”


    國王開口:“沒錯,獨立的三棲總司是最好人選。”


    位高權重,掌握兵權。


    “芒斯特。”昭克裏倏然挑唇:“你說著對王位沒興趣,可實際上真要成了總司,豈不是跟我分庭抗禮?國家權力直接分你了一半。”


    軍、政不分家,但又相互製衡。


    明顯,總司令代表軍方;國王代表了政府與君主。


    ‘啪’男人將剪刀扔迴桌上,手指敲著杯麵:“是啊,你看,多安穩。你可以長長久久做國王,都不用設立王儲繼承人了。”


    幸虧是沒讓人一旁伺候,否則幾條命都聽不來這些內容。


    “嗬嗬。”昭克裏轉眸,他太滿意這個兒子了。


    既然血脈又是合作夥伴。


    隻是,這個夥伴毫無忠誠可言,隻能利益相搏。


    “你大膽去做,祝我們,合作共贏。”


    聽他這麽說,芒斯特跟他輕輕碰杯。


    聊完正事吃完飯,昭克裏打趣:“你今年二十四了吧,身邊不打算養個女人結婚?你母親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都會說話了。”


    “她像我這個歲數的時候,人還死了呢。”


    “……”這毒嘴到底遺傳了誰。


    “沒開玩笑。”國王好言相勸,“後方安穩,你也就沒什麽後顧之憂,再說了,你一正值壯年的男人,沒個女人在身邊你再憋出毛病。”


    忽然想到他在重型監獄那一年多的非人經曆。


    昭克裏目光自上而下,這麽魁梧的體格……


    沒道理無欲無求啊。


    不會真出什麽毛病了吧!?


    “你喜歡什麽樣的,我給選一選把把關。”


    多少世家大族的千金都不錯,配他兒子勉勉強強。


    “我啊……”


    男人靠在沙發背上抽煙,煙霧繚繞,皮笑肉不笑開口:“長得乖性格軟,年紀小嘴巴甜,會拍視頻會拉大提琴……”


    “……什麽?你這找得到?”昭克裏沒反應過來,活大半輩子沒見過這麽選女人的。


    芒斯特說話聽著跟胡謅一樣:“想要我結婚?行,下個月請你來喝酒。”


    “……”別鬧了行不行,距離二月份就半個月了!


    結什麽婚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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