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的是自己太笨了,陳枝不明白他為什麽很生氣的樣子。


    女孩懵懵然抬頭,對上一雙沒有什麽波瀾的眼眸。


    看似平靜的視線,卻讓她心頭猛跳,嗓子發緊:“芒斯特——”


    男人常年浸透在搏殺戰場的目光終於開始不加掩飾的將她從頭有到腳審視。


    暴戾的,戲謔的,邪惡的,近在咫尺的。


    沉甸甸灼熱睨看她。


    “我隻是想讓你,跟我一起迴曼城……報警了就好了。”


    有警察就會安全的。


    這是十八歲姑娘堅信的事情。


    “警察。”


    芒斯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朝角落看去。


    邊境的警察正在跟人聊天。


    陳枝一喜,剛要上前,忽然看到他們拿出來簡易的吸壺,以及大額的金錢往來。


    她倏然頓住腳步,不敢相信圓睜雙眸。


    倒吸口冷氣,邊境怎麽會這樣?!她不傻,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芒斯特:“這是你要依靠的警察,嗯?”似笑非笑的表情,讓陳枝連連後退了兩步。


    後背抵在男人胸膛,女孩斂眉縮緊肩膀:“我想迴家。”


    “手機掉了,隻有120泰銖,但夠買兩張車票,我們一起……”


    “大小姐你想迴去,路就在那。”芒斯特黑眸冷漠的盯她,“聽的懂人話嗎?想迴家非要男人陪你是不是?”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尖銳的話。


    陳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盈盈美目聚滿水汽。


    無論是因為討厭她還是他完全不擔心自身安危。


    總是他不想跟自已一起迴去。


    陳枝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麽,她一點點挪動腳步向樹邊靠了靠。


    纖肩一抽一抽,像是驚嚇過度的可憐小貓。


    “你拒絕我,是……是為什麽?你討厭我嗎?”小姑娘細白臉蛋全是淚痕,仰著腦袋梨花帶雨喃喃問他。


    男人身軀高大頎長,擋在她麵前,堵住她所有出路。


    “怎麽,就你能拒絕我,我不能拒絕你?”他低眸,嗤笑勾唇:“老子把你睡了嗎你要這樣賴上?”


    這些字眼對於女孩來說,有些粗魯。


    聽得她嬌美小臉兒紅白交替。


    浴血在東南亞暴亂之中的邪祟從來沒有耐心,他麵色陰沉,鐵鉗般的虎口鉗住她下巴,一字一句:“老子隻顧得上自己的女人。你是嗎,嗯?陳枝。”


    女孩瞳孔微縮,屏息聽完他說的這些無情的話。


    鵝頸僵直,淚眼盈盈。


    她用力甩開他胳膊:“不送就不送。”


    抽抽搭搭頭也不迴往前走,走了十幾米,頓住,氣不過迴頭:“你女人多了不起啊!我還……我還很多男人呢。”


    “我一口氣談十幾個!”


    “大壞蛋!”


    淚水浸潤過的美眸紅紅,雙唇倔強抿成直線。


    衣冠禽獸,斯文敗類,殘暴邪祟!


    沒人性的壞家夥!


    陳枝拽著小背包走得飛快,一路上她都在哽咽,眼淚順著眼角掉落在細嫩手背上。


    ……


    ……


    “嘖嘖嘖,頭一迴看你被人懟成這。”


    一臉看戲看得意猶未盡的阿提查從樹林裏走出來。


    芒斯特沒有多餘的表情,點了個特種兵讓跟在陳枝身後。


    “這麽關心人家呢?”阿提查抱著胸:“既然關心就別說什麽‘我隻顧得上自己的女人’,要我說你把人綁了直接吃抹幹淨,走什麽迂迴戰術。”


    “你很閑是不是?”


    涼嗖嗖的話音掠過,阿提查聳肩,比了個ok,閉嘴了。


    “今天把那群人引到往寧塔樓去。”


    阿提查說:“寧塔?那廢舊樓?去那兒幹什麽今晚聽說就要爆破了。”


    “你身後五公裏內,阿塔納拉貢家族的人把我們都給包圓了。”


    聽著淡淡的嗓音,阿提查跟看鬼一樣:“你都知道還他媽的蹲在這等死?還沒問你呢,大老遠從曼城跑夜豐頌來幹啥?這地方可不太平。”


    特別是這家夥貌似什麽都沒帶的樣子。


    芒斯特也不知道早上從哪裏買的一身格外招搖的襯衫。


    明明是黑底,卻黑得……五彩斑斕。


    直男實在無法描述感官的震撼,麵料上彩色絲線雕出圖案,絢爛星空。


    相當具有東南亞風味的衣服,多數人一上身那就是浮誇俗氣,可這家夥仗著身高腿長好身材,整個人又潮又貴氣。


    “這地方是瓦薩奇·阿塔納拉貢家族的發家地。我在空隆監獄把人宰了之後,出門就被盯上,我猜他們對我很有顧慮,就把我引到夜豐頌府。”


    阿提查眯眼:“確實夠謹慎的。”


    芒斯特武裝軍隊裏的狙擊手遍布整個曼城,所有人在明,而他的人在暗。


    “但你要做什麽,那麽一大批人弄去寧塔的廢樓……?”


    “寧塔樓廢舊了十幾年,政府要將它夷為平地,爆破工程隊的時間都是預定好的。”芒斯特將未燃盡的煙頭丟在地麵,撚滅。


    “炸彈都埋好了,隻需要請君入甕。”


    阿提查了然,但他也有所顧慮:“工程隊的人晚上都會在現場,這……”


    “工程隊是陳耀文公司包的活。”男人姿態慵懶,聲音不緊不慢:“這麽多年老子不至於連個建築公司的人都拿不下吧。”


    “你他娘的到底是誰追殺誰?怎麽你又全算準了?”


    芒斯特袖子半卷,揣著兜,露出健碩結實的線條。


    這是多年殘酷訓練下塑造的頂級體魄。


    “因為老子不是你。”


    得,諷刺就諷刺吧。


    妥了就行。


    阿提查給祖宗豎了個大拇指。


    “對了,巴素大壽前一天,泰馬大橋整修,夜間會封路禁止車輛人群通行。”


    隨即他聲音壓得更低:“黛薇那天會纏住巴素到淩晨,這老東西不管嗨到多晚,都必須迴家,外頭跟有怪物要吃他一樣,操……咱們隻有淩晨幾個小時的時間。”


    “足夠。”芒斯特說得那叫一個輕描淡寫。


    男人抻抻脖子,脖側的佞邪紋身張揚桀驁。


    與他渾然天成的矜貴,矛盾又割裂,這些糅合在他身上產生極強的張力。


    這時候,阿提查的無線電信號端開始爆閃,他麵色微變:“你那大小姐,出事了。”


    “信號位置,鸕鶿灣。”


    話音剛落,阿提查剛抬頭,就看到一直懶洋洋的男人直接衝了出去。


    “喂——”


    速度快到他都有刹那晃神。


    “我操,屬狗的?這麽快……”阿提查斜眼看早就不見的背影,“遭著吧,該有人能治你了。”


    什麽手眼通天的東南亞邪祟,遲早得成陳家大小姐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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