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的唿吸聽起來很小。


    有點不知所措,又很委屈。


    “芒斯特,我怕疼。”


    她看著鋒利的匕首,瑟縮肩膀:“我的血怎麽會有用呢,不、不能去多買一些抑製劑嗎?”


    問出來的話天真可愛。


    芒斯特眯起眼,見她憋屈咬唇,雙眸紅通通的。


    他閉了閉眼:“買不到,是特供的。”


    陳瓚臣每個月給的抑製劑都有定數,如果他不夠了說明基因狀況不穩定,從而姓陳的就能更好牽製他。


    這是一盤大棋。


    逼他成為陳家的傀儡,成為奪權的槍殺人的刃。


    “可我的血又怎麽會是……抑製劑呢……”陳枝啜泣搖頭,眼瞼低垂,唇瓣微微翕動。


    聲音又輕又軟。


    男人莽原似的胸口一起一伏,女孩的腰被釘摁在桌邊。


    夾煙的手抵在嘴邊,“嗬嗬,這誰能知道呢。”


    沉悶的笑聲從喉嚨裏滾出來,“我也覺得神奇,從我在宋卡府聞到你的味道就上癮……知道我為什麽要咬你了嗎?”


    “你血液裏全是能安撫我的藥,陳枝,你是醫我的藥。”


    匕首拿在他手上,貼在陳枝臉頰緩緩而下:“你自己來還是我動手?”


    陳枝不敢睜眼,咬著手背,眼睫顫個不停。


    “大小姐,人得付出點代價,不能總占便宜,你說是不是?”


    冰涼的刀口已經挑起陳枝的下巴。


    她小臉煞白,淚珠斷線了似的啪嗒啪嗒掉。


    她覺得自己那種無力,已經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看來是想我來動手……”


    芒斯特輕笑,相當愜意睨看麵前女孩無助的哭泣。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惡趣味算是什麽情況。


    今晚他本來是要迴陳家,為了讓陳瓚臣不懷疑他的身體狀況,但沒想到翻騰的狂躁猝不及防來了。


    這段時間,越來越頻繁的暴動讓他的抑製劑所剩無幾。


    隻能用極端的行為去緩解。


    比如搏擊格鬥、地下飆車……


    “我自己來!”陳枝打斷他的雜亂思緒,她小聲哽咽,很節製。


    估計是怕他聽到哭聲更煩躁。


    隻是,女孩每個顫音都將他血液燒得更加沸騰。


    “把刀、刀子給我……唔嗯……我自己來……”


    見她顫抖一塌糊塗的手握住刀柄,男人玩味,不禁低啞誇了聲“乖”。


    何止是乖,簡直乖到他心尖上。


    “你不要、不要說話!我……我……”


    她伸出手臂,哆哆嗦嗦,那小細胳膊小細腕在芒斯特眼裏跟洋娃娃似的。


    “要你一點血,又不是要你割腕。”


    他用舌頭頂內腮,耐心告罄。


    攥過女孩的細腕,分開捏得發白的手指,刀口一割。


    “嗚——嗚嗚嗚,嗯嗚嗚……!!!”


    血跟大哭幾乎同時迸發。


    陳枝閉眼哭得震天響。


    血液混著唾沫滾入喉嚨,一點點沉入胃裏。


    比抑製劑更完美的藥。


    小姑娘什麽都不管,臉頰、眼角、鼻子,哭得又紅又濕。


    狼狽的可憐崽崽。


    芒斯特沉默著,渾身是荷爾蒙蜂擁的濃烈,每一絲肌肉繃緊如硬鐵。


    嬌裏嬌氣的小姑娘像極了被晨露打濕的玫瑰花,香氣四溢。


    “一厘米的傷口哭了五分鍾,差不多了啊陳枝枝。”


    反應慢半拍,女孩抽抽搭搭抬眼看他,估計是哭狠了有點遲鈍。


    “很疼,你下手太重了!”


    舉著傷口控訴,那手指都快戳進芒斯特眼睛裏了。


    “嗯。”男人猛抽兩口,煙灰往地上一磕:“再等一會兒就愈合了。”


    小姑娘嘴角一癟,杏眸裏又水盈盈的。


    “不許哭!”這大小姐水做的嗎?這都哭多久了,還能有淚。


    “你……嗝,你好了嗎……?不用,嗝,不用血了吧?”


    手指握拳捧在胸口,陳枝一臉警惕問他。


    男人喉結滾了滾‘嗯’了聲,話音落下就感到女孩大大鬆了口氣。


    “那個,芒……哥哥。”


    芒斯特挑眉,這是又有事兒要‘求’他了。


    “我跟阿爸阿媽鬧別扭了不想迴家,但是學校早就門禁了……我、我身上錢不多,可以請你借我一點點錢嗎?”


    她算了下,市中心安全些的連鎖酒店基本在1000泰銖左右,但現在她身上500都摸不出來。


    “要多少?”


    這麽好說話!?


    枝枝大小姐眼睛一亮,掰著手指:“要不然……這個,嗯……你先給我一萬泰銖?”


    “你也太沒出息了,算了半天就要一萬。”


    哇,邪祟轉性啦!?


    陳枝可可愛愛湊上去,小手捧碗:“那哥哥再添點兒,讓我長長出息唄。”


    剛才還恨不得把天哭個窟窿,這會眼睛笑彎成月牙兒。


    芒斯特撣撣煙灰,沒說話,不辨喜怒。


    “你阿爸不給你零花錢了?”


    陳枝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也……不是。我其實沒什麽零花錢,阿爸阿媽一般會給阿弟比較多,再說啦,我都大學了,我能自己賺錢。”


    她從高三開始就已經沒有零花錢了。


    不過,她能賺,還能賺不少呢,但這會兒不是特殊情況嘛……現金銀行卡啥都沒拿。


    “……哥哥?”最怕他這陰晴不定的樣子,陳枝軟糯糯的主動勾手手:“算我借你的好不好呀,我會還你的……”


    “倒也不用還。既然你阿爸不給你零花錢,那哥哥給。”


    “啊?”小姑娘懷疑自己聽錯了。


    芒斯特強健雄渾站在那,硬挺的機車服都沒脫,顯得身型格外偉岸。


    倒是陳枝,糯米年糕一樣仰著臉站在那,男人聲音溫柔極了:“每周二十萬泰銖,不過陳枝枝這可不白給。”


    他摸著她的下頜,輕揉了兩把:“你知道,我已經沒有抑製劑了……”


    陳枝快愈合的手指鈍痛!


    “……我不想……”


    手指一掐,含混的嗚咽被封住,女孩眼瞅著男人在她麵前搖搖頭。


    “卡裏二十萬,每個周一會準時入賬。”


    “記得隨叫隨到。”


    怎麽都沒想到是這麽個結果的陳枝一把推開他,稍微鬆神就往外跑。


    芒斯特打了記響指。


    “汪!汪汪——!”


    ……


    “啊——!!!”


    “哐當!”


    門重重關上。


    陳枝三魂丟了七魄,滑坐在地上,肩膀簌簌發抖,抖得可憐極了。


    給芒斯特看笑了:“我讓你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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