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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天氣有點涼,夢菡掖了掖空調衫的領子,尾隨著夏寒山下了豐田的車。她關上車門,沿著玉蘭花瓣飄零的林蔭大道慢慢前行,夕陽拉長了這個帶著充滿憂鬱的黃昏。


    前方,“心悅”咖啡屋籠罩在一片綠色中。


    “空氣鳳梨”的垂蔓如綠色窗簾般,飄悠在咖啡屋的每一扇窗前,輕緩的音樂如流水般流瀉,躑踽在這條街上,一股濃濃的咖啡味迎麵撲來。


    “年雋宏在咖啡屋203包廂房裏等你。”下車前夏寒山將手機的帶子從耳邊放下,轉過頭來囑咐他的女兒:“委屈你了,菡菡。如果你現在後悔的話,我馬上把車子調頭送你迴家。”


    “我不後悔,爸!這件事關係到我們一家人的命運,所以,爸,我是不會不後悔的。我長大了,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可以為這個家分擔了,你讓我去吧!”


    “那好吧!”夏寒山咬了咬牙,打開了車門的保險杠,再次望向女兒。


    後者臉上是一種與她這個年紀不相稱的淡定。


    “我走了,爸。”夢菡朝父親揮揮手,便疾步朝“心悅”咖啡屋走去。


    縱使她心裏頭有千百個不願意,又有什麽辦法呢?生活還得繼續,她不能讓家人因為她的拒絕而失了麵包與牛奶——


    在悲催的現實麵前,與子豫所謂愛情的羅曼蒂克顯得太奢侈了!


    秋微涼,夢菡應父親的要求,穿了一條杏色的蕾絲連衣裙,外麵套上一件粉紅色的小西裝,淺色的著裝襯得她的肌膚越發嬌嫩。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更加晶瑩透亮了,隻是這時,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裏氤氳著一層霧氣。


    敲開包廂的門,年雋宏禮節性地朝他朋友的女兒微微鞠了個躬,看著這個年紀比自己大上一輪的男子朝自己行禮,夏夢菡覺得有點滑稽。


    “年叔叔,您好!”她禮貌地向年雋宏問候了一聲,在他的麵前提裙坐下。


    “我有那麽老嗎?”後者一臉的不悅,“叫我雋宏!以後都這樣叫。”


    夢菡臉上飛起了兩片紅雲,她再次起身,朝年雋宏微微頷首:“哦,年……雋宏,您好!”


    “坐吧,來,喝點什麽?”年雋宏這才滿意地在臉上浮起一絲微笑。那原先威懾天下的王者之氣在夢菡麵前收斂了些許,深邃的眸子,古銅色的皮膚,魅惑一如既往。


    這是一個過氣的國王!夢菡心裏默默道。


    “一杯橙汁。”她漫應著,同時觀察著麵前這位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


    他年輕時一定好帥,隻可惜韶華已逝。


    “大學畢業了吧?在哪上班?”過氣的國王明知故問。


    “已經畢業快一年了,剛剛走上工作單位,在鎮上中心小學上班。”夏夢菡像背台詞般應著。


    “夢菡,關於你要和我結婚的事,你考慮清楚了沒有?”這家夥開門見山。


    “考慮好了。”


    “那麽你是願意嫁給了我嗎?”他仍不放心地問。


    “願意!”夢菡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大,事實上就像蚊子哼哼。


    “說大聲點,我聽不清楚。”那年雋宏揚聲問道。


    “好吧,我願意,年叔——雋宏!”夢菡提高了分貝,在意識到自己喚錯了稱唿,忙又中途改了過來,“隻要您幫我們家解決掉了房產與我媽醫療費的問題,我便嫁與您,決不反悔。我爸之前跟我提過這件事了,我沒有異議。”


    哦,這算是一筆交易嗎?自己在這筆交易中充當了一個什麽角色。夢菡不無嘲諷地想著,一隻豬嗎?不對,她好像比豬值錢呀!誰見過豬賣過幾百萬的?她算是一隻“鑽石豬”了吧!如果能當一隻“鑽石豬”,那也不賴。


    想到這裏,她便在心裏頭對自己冷笑開了——起碼她今天做這樣的決定,可以幫助家裏度過難關。她付出的代價是什麽?青春、愛情、抑或還有夢想?她不敢往下想了……


    “放心,隻要你嫁給我,我就是夏家的準女婿。你娘家的事便是我的事了,我自然得有所擔當。”這家夥在講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臉紅,實在臉皮厚得可以。


    夢菡開始想象年雋宏在她父母麵前稱唿他們嶽父、嶽母的情景,哦,那該是一番怎樣尷尬的場景啊!


    咖啡已經端上來了,那年雋宏卻不急著喝,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煙,從中抽出了一根,把它點燃,然後身子後仰,慢慢地吐出了一個美麗的煙圈:“夢菡,談過戀愛嗎?”


    “沒……沒有。”夢菡在迴答的時候,發現對麵年雋宏有意無意望向她的目光是犀利的。


    夏夢菡奇怪自己的表現,為什麽在這個男子麵前要盡力表現自己純潔呢?他與她何幹,要在平時,她才不管他的看法呢?隻是,父親頹疲的身影在她的腦海裏一再閃現。


    那麽是對原生家庭美滿的指望吧!為了這個家,為了生病的母親,她願意在這位未來的丈夫麵前盡量展現自己完美的一麵,一定是這樣的吧!她在心裏麵再次問了自己一遍,答案是肯定的。


    好吧,那就滿足他的處女情結吧!在這次與年雋宏見麵之後,她隻怕再不能與子豫糾纏在一起了。哦,子豫,再見!最好是永不再相見。


    事實上,她與子豫雖然經常在一起,但他們除了牽牽手,接接吻,沒有做過出格的事。


    從小到大,她都那麽乖張、懂事,確切地說,她是有極強的自律性吧!簡而言之,她不是個隨便的女人。


    沒想到,這個年雋宏雖然有一把年紀了,都結過一次婚了,但要求還是蠻高的。有錢人的世界觀就是不一樣。有錢人?哦,她何嚐不曾也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但這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年雋宏麵色一凜,他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等到結婚的時候,我就把你們家需要的另外那一筆錢一並打進你父親的銀行卡裏。”


    “什麽時候結婚?”夢菡問道,這家夥沒有迫不及待地想要她,這有點出乎她的意外。倒是剛剛她問了這一句,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唐突。


    來不及考慮那麽多了,若是年雋宏不急著打錢給爸,那就意味著家裏的房子遲早要被銀行收了去,那就意味著母親多受一天病痛的折磨,或者將失去治療的最佳時間。她不要這樣的結局,顧不上羞恥不羞恥了,還是早早把自己嫁了算了。


    “你說呢?”年雋宏朝後一仰,夾煙的手又往嘴裏一送,又吐出了一個美麗的煙圈。


    “最好明天。”話剛出口,夢菡便有了捂住自己嘴巴的衝動,她盡力克製住了自己,才不至於去做這個滑稽的動作。


    一陣輕緩而響亮的掌聲——“過氣的國王”慢慢鼓起了掌。


    “爽快。”年雋宏大聲道,“夢菡姑娘,你想過沒有?準備一場婚禮,緊趕慢趕,也得兩周的時間。擁有一場盛大的婚禮嗎?這幾乎是每一個女孩子心中最美麗的夢想。我的小新娘,難道你不想我們的婚禮辦得隆重一些嗎?”


    自然是想,卻不是與你這樣的糟老頭在那結婚的殿堂。


    夢菡在心裏暗罵了一句。


    她在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想是想,年叔叔,隻是我媽的手術費就成問題了,年叔叔您知道嗎?我媽下周就得動手術了,醫生說,我媽媽的病越早動手術治愈的機率就越大。”


    “no,菡菡,你又忘記了,該稱唿我什麽來著。年叔叔!我有那麽老嗎?這是最後一次允許你這麽稱唿我了,下不為例。”年雋宏交疊起雙手,隨即將食指在太陽穴上揉了揉,“這樣吧!我先幫你把你媽媽的手術費出了。”


    那年雋宏說著,從上衣西裝的口袋掏出了一張銀行卡,遞到了夏夢菡的手上:“這裏邊是六十萬,除去付上嶽母大人的手術費,剩下的十萬塊給她補養身體,我想應該綽綽有餘了。”


    夏夢菡伸出手,接過銀行卡,她發覺自己的手心在冒汗,指尖微微顫抖。


    “下周開始你就請婚假,我們去拍婚紗照。怎麽樣?”


    噢!這算什麽?她算什麽?


    “鑽石豬!”


    夢菡在心裏麵給了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的心一陣絞痛:子豫,永別了,我摯愛的男子。


    “好吧!”夢菡應道。


    除了答應,她還能說什麽?至少母親的醫療費有了著落。


    她端起裝滿橙汁的杯子,將那裏麵的橙汁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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