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杜衡猛然迴頭望著瞿念青,神情變得複雜。


    瞿念青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杜衡的變化,依然自言自語道:“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才不要我的……我做錯了什麽嗎……”


    杜衡歎了口氣。


    是啊,他隻是個孩子,連來到這個世上,都不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又做錯了什麽呢。


    “我聽姑姑說,媽媽從來沒有抱過我,也沒有喂過我,我是吃別人媽媽的奶長大的。”瞿念青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進泥土裏,“她到底為什麽不喜歡我呀……”


    山風唿唿地吹著,吹亂了瞿念青本就綁得不緊的小發髻。風有些冷,瞿念青忍不住發起抖來。


    杜衡解開外衣,把瞿念青拉到身前,裹進自己的懷裏。


    “她不是不喜歡你,是很多事她身不由己。而且,她嫁給你爹爹,也是情非所願。”


    瞿念青往杜衡的懷裏縮了縮,小聲道:“媽媽喜歡的人,其實是叔叔對不對?她是被迫嫁給爹爹,所以才不喜歡我對不對?”


    杜衡一時語哽。這件事千頭萬緒,他又怎能三言兩語就跟一個小孩子說明白呢。


    “那爹爹,真的是媽媽殺的嗎?”瞿念青的聲音小到卑微,“叔叔不是說,媽媽是好人嗎……”


    杜衡沒有說話,隻是把瞿念青往懷裏緊了緊,他實在不忍心打碎一個幼小心靈對母親本能的愛。


    他岔開話題道:“小螞蚱,你家是在帶山縣嗎?”


    “我沒有家,”瞿念青把臉埋在杜衡的懷裏,說話悶悶的,“姑姑老是隔一段時間就帶我換一個地方,我們是最近才到這裏來的……我們……”


    一陣冷風吹過,杜衡感到胸前有些冷。他低頭一看,原來是瞿念青的淚水洇濕了自己胸前的衣服,而瞿念青,竟嘟囔著睡著了。


    那老和尚說帶山縣還有瞿家人,而聽小螞蚱的意思,申椒他們也是才來,那這樣的話,帶山縣住的是誰呢?難道是瞿濟白?他膽子怎麽這麽大,整個人都被廢了,還敢在老巢門口晃悠?


    杜衡抱著瞿念青來到了附近另一個鎮上。


    眼下正值春季,街邊的攤販們開始賣起了青團,艾草和糯米的香甜氣息彌漫在小鎮的街頭巷尾。磨盤大的籠屜掀開,一股裹挾著濃濃香氣的蒸汽撲在杜衡身上。


    “叔叔,我餓了,我要吃這個!”瞿念青不知什麽時候醒來,在杜衡的懷裏嚷嚷著。


    杜衡笑著搖搖頭,把瞿念青放在攤位旁邊的凳子上,轉身去買青團。


    青團燙手,杜衡便多跟老板要了兩張油紙包著。而當他一扭頭去看身側,發現瞿念青竟不見了。


    杜衡心裏一驚,趕緊俯下身去摸瞿念青坐過的凳子,一陣熟悉的氣場從指尖傳來。


    申椒?她追得倒快。不過既然小螞蚱在她那裏,也算是無恙,左右都要去帶山縣看看,萬一遇上什麽兇險,這小家夥在身邊反倒不方便。還是先去把素華拿迴來,再去找小螞蚱吧。


    杜衡望著手中的青團,聳了聳肩,自己把它吃了個精光。


    帶山縣在單狐山以北,同其他幾個縣鎮如眾星拱月般圍在單狐山周圍。縣城雖小,五髒俱全,上到文人雅會,下到妓院賭館,應有盡有,頗為繁華。


    隻用了一個時辰,杜衡便把整座縣城逛完了。走到縣城的最外緣,他忽然感到身旁的一座宅子裏傳來一陣不尋常的氣息,一股腐敗卻不可抗拒的強大氣息。


    有些熟悉,但似乎不是瞿濟白。


    杜衡滿腹狐疑,他走上台階,剛要去敲門,門卻忽然從裏麵打開了,一個嫋嫋婷婷的紅衣少婦站在門口。


    “杜君安好,家主有請!”


    宅子裏麵很大,裏麵除了亭台樓閣,種的盡是些桃樹。杜衡跟著少婦在迴廊上左轉右轉,穿過一座座拱門,每一個拱門旁邊都站著兩個麵色鐵青的下人。


    杜衡經過那些下人時,卻感受不到生人的氣息。這些目無表情的家夥,似乎都已經死了。


    這些人明明睜著眼睛,卻怎麽都跟死人一樣?而且這座宅子裏怎麽除了桃樹,別的樹一棵都沒有?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這麽邪門。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紅衣少婦終於帶著杜衡來到了一處廳堂。廳堂中央的牆壁上掛著一幅桃樹仙人圖,一個坐著輪椅的身影正背朝著杜衡,仰麵望著仙人圖發呆。


    “杜君,別來無恙啊!”那人轉過輪椅,卻正是瞿濟白。


    杜衡警惕地打量著瞿濟白,手放在瑤華劍柄上。


    瞿濟白笑道:“杜君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已經是個廢人了,還能把杜君怎麽樣不成。”


    杜衡道:“瞿君好膽量,法力盡失還敢在單狐山停留,就不怕仇家找上門來?”


    “該來的總是會來,在哪裏又有什麽區別呢?”瞿濟白轉動輪椅,往旁邊讓了讓,“杜君你看,我這仙人圖畫得可好?”


    杜衡並沒有去看仙人圖,隻是盯著瞿濟白的臉,道:“我對字畫素無研究,此番前來是想向瞿君討迴一樣東西。”


    瞿濟白歎了一口氣,笑道:“瞿君,瞿君……嗬,喪家之犬,哪敢稱君?不知我這裏,有什麽能讓杜君討迴的?”


    杜衡不願理會瞿濟白的話裏有話,冷冷道:“素華。”


    “哦?”瞿濟白冷笑一聲,“看來杜君記性不太好,我記得之前就告訴過杜君,那東西不在我這裏,早就被舍弟拿走了,杜君自去跟他要就好。”


    杜衡道:“我去過了,不在他那裏。”


    “濟朝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你白白跟他要,他肯定不會給你。”瞿濟白背轉過輪椅,抬頭望著仙人圖,“我看杜君還是再去他那裏問問吧,你在我這裏耗著,終究是耗不出個結果來的。”


    杜衡看著瞿濟白雲淡風輕的樣子,感到有些奇怪。


    這瞿濟白,難道不知道他弟弟已經死了麽?


    “你們,有多久沒聯係過了?”杜衡問道。


    瞿濟白轉過身來,笑道:“我們兄弟二人,向來無事便不相擾,他自從娶了杜君的心上人,更是逍遙快活,哪裏還顧得上我這個沒用的哥哥。怎麽,杜君竟對我的家事忽然感興趣?”


    杜衡道:“好一個‘無事便不相擾’,那他以後也不會有事了。”


    瞿濟白的臉微微變色,道:“杜君這話是什麽意思?”


    杜衡道:“他早就已經死了,你卻還在這裏顧影自憐,真是可悲。”


    瞿濟白臉色一白,然而沒一會兒又恢複如常,道:“杜君真是好興致,還願意跟我這個廢人開玩笑。我們二人兄弟連心,一人若有生命危險,另一人便會有感應,他若是真的死了,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杜衡仔細觀察著瞿濟白的表情,發現瞿濟白似乎並沒有說假話。然而他用餘光去瞟瞿濟白身邊的紅衣婦人,發現她的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既然你不願意相信,我也不多費唇舌,”杜衡眯起眼睛,“隻要你把素華還給我,並答應我以後不再使壞,我就放你在這裏孤獨終老。”


    “孤獨終老?哈哈哈哈……”瞿濟白突然尖聲大笑,“想不到杜君竟然如此寬宏大量,那我就先……”


    沒等瞿濟白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叫。


    “叔叔!”


    兩個人神色一凜,朝門外看去,隻見申椒正捂著瞿念青的嘴,站在廊下。


    瞿濟白皺著眉頭,道:“申椒?你怎麽會在這?”


    申椒單膝跪地,雙手放在胸前行禮道:“瞿君!”


    “你不在濟朝身邊照應著,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瞿濟白轉動輪椅向前挪了挪,“還有,這孩子是誰?”


    申椒眼中含著淚水,拉過瞿念青的手,指著瞿濟白道:“快,叫伯伯!”


    瞿念青卻一言不發,隻是癟著嘴唇,不停往申椒身後躲。


    “伯伯?”瞿濟白的臉愈來愈慘白,“這是,濟朝的兒子?那濟朝……”


    申椒忍著淚水,在地上深深磕了一個頭,道:“君主,二爺他……”


    “他怎麽了?!”瞿濟白紅著眼睛大吼。


    “他被那個凡人小賤人……害死了!”


    瞿濟白一梗,頹然地靠在輪椅靠背上,自言自語道:“怎麽會……不會啊……我怎麽會不知道……”


    他又突然坐直,吼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沒人來報告?!”


    申椒低著頭沒有說話,杜衡在一旁看著心中納罕。


    按說瞿老二應該死了有一百多年了,而申椒作為瞿家的走狗,本應該在瞿老二失勢之後,第一個就來找瞿濟白,怎麽會到現在才出現?而當瞿濟白問她話時,她卻又一聲不吭,這其中,究竟有什麽難言之隱?


    瞿濟白見申椒不說話,轉而向瞿念青大吼道:“你!你說!你父親是怎麽死的?什麽時候死的?”


    瞿念青被嚇得夠嗆,躲在申椒的身後不敢抬頭。


    “你給我過來!”瞿濟白猛地朝前伸出手。


    瞿念青從申椒肩膀後探出兩隻小眼睛,使勁搖了搖頭。


    “過來!!”


    隨著瞿濟白一聲大吼,身邊的紅衣少婦忽然抬起雙手,一股強大的法力牽扯著瞿念青向瞿濟白身邊拉去。


    杜衡見狀,也連忙抬起手虛空一拽,牽著瞿念青往自己的方向拉迴來。


    瞿念青小小的身軀被兩股法力生拉硬扯,懸在半空中。兩股風扯動著他嬌嫩的臉蛋,薄薄的衣衫在風中唿啦啦地響著。


    “叔叔!疼!疼啊!快放我下來!”瞿念青大哭道。


    杜衡心頭一顫,卻看見瞿濟白的臉上滿是殘忍和兇狠,完全沒有放鬆的意思,甚至不惜把瞿念青扯成兩半。


    “瞿濟白!這可是你侄兒!你難道要把他扯碎嗎?!”杜衡大吼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遺所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傷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傷柳並收藏遺所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