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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衡暗道不妙,連忙揪住蟈蟈的後領子,把他拎到懷裏,然後使了個隱身的法躲了起來。


    瓜田中央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老和尚從門裏走出來。他伸著脖子四下望了望,然後一揮袖子,所有的綠毛狗全都偃旗息鼓,坐在地上變迴了西瓜。


    老和尚又朝瓜田擺擺手,瓜田立馬分出一條一人寬的小路來。他沿著小路走到杜衡剛才藏身的灌木叢旁,看著那個碎裂了一地的西瓜,皺了皺眉。


    杜衡抱著蟈蟈站在灌木叢後,靜靜地看著老和尚。而蟈蟈卻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隱了身,見老和尚靠近灌木叢,忽然驚叫一聲。


    老和尚猛地抬起頭,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灌木叢後的一片空地。


    突然,老和尚一抬手,幾顆念珠從袖口“嗖嗖”地飛了出來,直向杜衡所站的位置打去。杜衡側身一躲,不小心踩斷了腳邊的一根幹樹枝。


    “到底是何方神聖?到我這山間小廟,來找貧僧的麻煩?”老和尚冷眼喝道。


    杜衡對蟈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他輕輕放在地上,自己現了身,道:“這位高僧,在下不是有心打擾,隻是路過此地感覺口渴,想摘個西瓜吃。誰知這西瓜卻變作一隻狗要咬我,情急之下,我隻能把它打死。”


    老和尚撚著胡須,半信半疑地打量著杜衡,鋥光瓦亮的頭頂在月光下像一個白瓷盆。


    杜衡抱拳道:“在下不想惹麻煩,若是這瓜不能吃,在下走便是了。”


    他斜著眼睛去看腳下,剛想示意蟈蟈跟自己離開,忽然發現,蟈蟈竟然不見了!


    杜衡心頭一緊。


    這小子跑哪去了?!


    老和尚見杜衡沒有敵意,便道了聲“阿彌陀佛”,轉身就要往迴走。結果剛踏上小路,就發現不遠處小廟的門,似乎比自己出來時開得大了不少。


    “你使詐!”


    老和尚怒罵一聲,飛身迴廟。杜衡一拍腦門,急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奔進廟門。


    杜衡剛跨過門檻,廟門竟在身後“砰”的一聲關上了。


    廟裏黑漆漆的,別說燈,連窗戶都沒有,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


    杜衡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聽見了一陣嘻嘻哈哈的怪笑。那笑聲如群魔亂舞,更似鬼哭狼嚎。


    周圍的一切霎時明亮,隻見廟殿兩側的羅漢像全都活了過來,紛紛向杜衡逼近。燭光映在羅漢的臉上,顯得猙獰而恐怖。


    杜衡冷哼一聲,向上一躍,祭出瑤華幾斬幾刺。廟內頓時被瑤華的寒光充斥,幾點燭火頓時黯然失色。


    隻聽“嚓嚓”幾聲,杜衡穩穩落地,緊接著,一堆碎石塊劈裏啪啦地落在地上。


    “嘿嘿!想不到,你這毛頭小子倒有兩下子,那就讓你佛爺爺來領教領教!”


    燭火猝然熄滅,地麵隱隱抖動起來。杜衡握緊劍柄,突然,一尊巨大的野菩薩從杜衡麵前緩緩升起。那野菩薩渾身散發著幽冥般的綠光,笑容邪氣陰森。


    野菩薩勾起嘴角,手一擺,一串念珠從腕上脫出,盤在杜衡的上方。念珠越變越大,瞄著杜衡的脖子就要套上去。


    杜衡眯著眼睛,發現那念珠正是方才的和尚用來試探自己的。


    嗬,原來是鄉間的野神,受了人的供奉有了靈性,才變成了妖。可惜,你若是潛心修煉,仗著這虔誠的信仰之力和這佛身,說不定有朝一日真能封神,何必貪圖這一時之快成了妖呢?


    是妖是仙,全在一念之間。


    杜衡歎了口氣,眼看著那串念珠就要套上脖子,他忽然膝蓋一曲,身體陡然向前一滑,衝到野菩薩腳下。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野菩薩毫無防備,眼睜睜地看著腳下寒光一閃,然後便身體一歪,轟然倒地,雙腳竟被瑤華齊刷刷地斬斷了!


    杜衡彈了彈指尖,廟內燭光又起,老和尚正歪在地上捂著斷腿處。杜衡低下頭,發現那老和尚斷腿的截麵居然是石頭。


    “邪路終究是邪路,走捷徑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又何必如此急功近利呢?”杜衡走到老和尚跟前,抱著肩膀。


    老和尚看了一眼杜衡手裏的瑤華劍,哆嗦道:“是是是!神仙教訓的是!貧僧不該投機取巧,走些旁門左道。但貧僧自具了人形,從來沒害過人,求神仙放過貧僧吧!”


    “自具了人形?”杜衡冷哼一聲,“你這臭和尚,倒會避重就輕,那你成人之前,想必害過不少人的性命吧?不然以你這點微末道行,又怎能這麽快就有了人身?”


    老和尚見被戳穿,嚇得臉都白了。他一骨碌地爬起來,磕頭如搗蒜。


    “求神仙大發慈悲,放貧僧一條生路!貧僧今後一定改邪歸正,再不害人!”


    杜衡厭惡地擺擺手,道:“行了行了,我問你,剛才進來的那個小男孩去哪了?”


    老和尚直起身,迴頭看了一眼廟後麵,道:“貧僧剛要去追那小子,結果您就進來了。貧僧也不知他跑到哪去了……”


    杜衡摸摸下巴,道:“那這單狐山,可有其他人來過?”


    老和尚道:“噢噢!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問瞿家人吧?他們自從一百年前被一個神仙滅了之後,便再也沒出現啦。聽說那個神仙也跟您一樣神通廣大,連衣服的顏色都跟您的很像,說不定您認識……”


    老和尚忽然一梗,從頭到腳又將杜衡小心打量一遍,然後渾身發起抖來。


    “那位神仙……不會就是您吧……?”


    杜衡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隻是冷冷地盯著老和尚。


    “哎喲!我的祖師爺爺呀!”老和尚又磕了三個響頭,“貧僧剛才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真神!您發發慈悲,千萬不要跟貧僧一般見識啊!”


    老和尚膝蓋著地往杜衡身邊挪了挪,神秘兮兮道:“貧僧再告訴您一個秘密,在離此地三百裏的帶山縣,還有一小撮瞿家的餘孽,您盡可以去斬草除根。不過,您出去以後,可千萬不要說是貧僧走漏的消息啊……”


    杜衡心中暗喜,想不到竟在此地打聽到了瞿家人的下落。他剛要再往下問,忽然聽到廟內傳來一陣石頭搬移的摩擦聲。


    糟了!差點兒把那小子忘了!


    杜衡飛身向廟內奔去,就看見廟的盡頭處有一個暗門。他走進暗門,發現裏麵除了一些金銀財寶,竟還端端正正地放著五個大酒壇。


    蟈蟈正腳下歪歪扭扭地墊著幾塊金磚,把脖子探進酒缸。


    “小螞蚱!你在幹什麽?!”


    蟈蟈嚇得一激靈,腳下不穩,竟撲通一聲折進了酒缸裏!


    杜衡“哎”了一聲,趕緊跑到酒缸旁邊伸手去撈。


    沒想到這一撈剛好扯住蟈蟈的一條腿,蟈蟈便大頭朝下被杜衡給提了起來。


    杜衡把蟈蟈放在地上,連忙按壓他的胸口,想把酒壓出來。然而蟈蟈卻牙關緊咬,愣是一口酒都沒吐。


    杜衡心急如焚,忙把蟈蟈扶起,想用法力把酒逼出來,沒想到剛一抬手,手卻被蟈蟈的兩隻小手攥住了。


    “叔叔……”蟈蟈醉醺醺地笑道,“別壓……別壓……吐了就浪費了……嗝!”


    杜衡見蟈蟈紅光滿麵,嘴角還揚著心滿意足的微笑,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你這小螞蚱,騙我說這裏有我要找的東西,原來是想讓我幫你打掩護,好自己跑到這裏偷酒喝。”杜衡憐惜地擦了擦蟈蟈滿是酒水的小臉。


    蟈蟈閉著眼睛,迷迷糊糊道:“真是好酒……好酒……沒白費這麽大力氣……”


    杜衡無奈地笑笑,把蟈蟈抱在懷裏,朝廟殿走去,想再找老和尚仔細問問關於瞿家人的事情。然而他在廟裏找了一圈,都沒發現老和尚的蹤跡。


    原來那老和尚早就趁著杜衡救蟈蟈的時候,溜之大吉了。


    杜衡站在廟殿裏有些失落,廟裏靜悄悄的,隻有蟈蟈的唿嚕聲在梁上迴蕩。


    蟈蟈躺在客棧的床上睡了三天三夜,到第四天早上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杜衡拿著一塊熱帕子,一把一把地幫蟈蟈抹著臉,道:“想不到你不僅能喝,還挺能睡,居然睡了這麽久。”


    蟈蟈還沒有完全睡醒,邊把杜衡的手扒到一邊,邊哼唧道:“姑姑別動……我還沒睡夠呢……”


    杜衡笑道:“你這小螞蚱,現在知道想家了?想你姑姑了?快告訴我你家在哪,我送你迴去找你姑姑。”


    蟈蟈一聽,連忙坐起來,遮掩道:“我……我沒有家,我不想姑姑,我想跟叔叔學本事!”


    “你怎麽還想著學本事啊?”杜衡苦笑著扶了扶額角,“我跟你說,我這一身本事是我們家祖傳的,不能教給別人。”


    “那……”蟈蟈眼珠一轉,“那我認你當親叔叔,我就是你們家的人啦,這樣你就可以教我啦!”


    杜衡胳膊肘拄著床邊,歎了口氣,把臉深深埋進手掌裏。


    “咕……”蟈蟈的肚子裏忽然傳出一陣響動。


    “叔叔,我餓了!我要吃包子!”


    杜衡把蟈蟈帶到包子攤兒。


    蟈蟈坐在凳子上,雙腳離地來迴蕩悠,兩隻手各抓著一個包子,瘋狂往嘴裏塞。不一會兒,十幾個拳頭大的包子就被消滅幹淨了。


    然而這時候杜衡才吃到第二個,他用筷子夾著半個包子,望著蟈蟈風卷殘雲的樣子,目瞪口呆。


    蟈蟈抓起籠屜裏最後兩個包子,含混不清地叫道:“叔叔!我還要!”


    杜衡搖頭苦笑,向老板招唿道:“再來兩屜!”


    他看著蟈蟈狼吞虎咽,笑道:“我說小螞蚱,你怎麽知道廟裏有酒的?”


    “我看見他搬進去的。”蟈蟈吞下一口包子。


    杜衡道:“你這小小年紀,不學好,怎麽老惦記人家的酒呢?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小就開始喝酒,將來長大了腦子會變笨?”


    “我還小啊?”蟈蟈伸手去抓籠屜裏的包子,“我都一百多歲了,一點都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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