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頭的人行道上,趙舞天想象著徐江山口中的“天奇號”。


    他拿出手機,在燕京地圖上搜索“天奇號”這個名字。


    搜索欄中,有不少類似於天奇號的位置,卻獨獨不見天奇號。


    似乎這個位置,並不存在。


    “徐教授應該不會騙我吧?”


    趙舞天納悶地自語。


    聚集天下奇物的店鋪,趙舞天很是向往。


    若是店鋪,應該有個位置,好讓買家能找得到。


    “據說燕京潘園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潘園,在近些年來蜚聲於外,可謂家喻戶曉。天奇號沒有頭緒,趙舞天決定去那裏看看。


    潘園離海區有五十裏路,趙舞天決定乘坐公交車。


    在公交站台稍等了一會,趙舞天搭上了前往潘園的公交車。


    由於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上乘客並不多,趙舞天在靠後的地方,找個位置坐下。


    到達潘園需要一個小時左右,趙舞天靠在座位上閉目凝神。


    過了兩站,趙舞天身旁坐下了一名青年,這名青年獐頭鼠目,相貌猥瑣。


    他看到趙舞天似乎睡著了,左右一瞟,準備將手伸到趙舞天上衣口袋。


    “小兄弟?”


    就在這時,一道喊聲,令這名青年剛伸出的手,迅速縮了迴去。


    趙舞天睜開眼。


    不是那種猛然地睜眼,而是緩緩地睜眼。


    “何事?”


    趙舞天看向叫喊者。


    此人和他並排坐,隻不過趙舞天在最右邊,那人在最左邊。


    三十多歲的模樣,西裝皮鞋,打著領帶。隻要有眼力勁的人都能發現,他一身全是廉價品。


    “快到站了,不要睡過頭了。”


    西裝男子向趙舞天提醒道。


    趙舞天點了點頭,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趙舞天怎麽會沒察覺到身邊有個小偷?


    在這名小偷伸手的那一刻,趙舞天就心想讓他付出代價。


    不是西裝男子幫了趙舞天,而且救了這名小偷。


    小偷見計劃敗露,憤怒地看了西裝男子一眼。他知道,西裝男子壞了他好事。公交車上有監控,趙舞天睜開眼後,他不敢亂來。


    西裝男子不想惹事,他撇頭看向窗外,點到為止。


    過了半刻鍾,西裝男子起身下車。


    這名小偷也準備起身,跟上西裝男子。


    但是他剛站起,趙舞天就伸手按住他肩膀,將他按迴座位。


    “你幹什麽?”


    小偷用兇狠的眼神盯著趙舞天。


    “再坐一會。”


    趙舞天看都沒看他,說話的語氣很平靜。


    “鬆手。”


    小偷掙紮一下。


    可他覺得自己被巨石壓著一樣,動彈不得。


    他駭然,驚恐,再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公交車上開著空調,而他汗流浹背。一秒鍾的時間跳過,仿佛比平時的一天都漫長。


    又過一會,一名穿著短袖,戴著鴨舌帽的青年來到趙舞天和小偷麵前。


    此時公交車中途停站,趙舞天鬆開小偷的肩膀。


    小偷如釋重負,他連滾帶爬地跑下公交車,使得車上的乘客一陣驚異。


    “你是誰?”


    趙舞天向麵前的青年問道。


    他長得俊秀,堂堂正正。


    但人心隔肚皮,趙舞天不敢保證他是不是一丘之貉。


    “施主看我項上之物,還猜不出我身份嗎?”


    青年撫摸著脖子上掛的佛珠。


    和普通人脖子上掛的驅邪避難的小佛珠不同,此人脖子上掛著一百零八顆掛珠,異常醒目。


    據趙舞天所知,這種類型的佛珠隻有寺廟中的得道高僧才有資格佩戴。


    “人言沐猴而冠,並非沒有道理。”


    趙舞天不動聲色,說道。


    “小僧渡盡,來自燕山雲光寺,可否請我一坐?”


    麵對趙舞天包含諷刺的話語,青年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他脫下鴨舌帽,露出光頭,單手立掌,向趙舞天一禮。


    “公共場所,請便。”


    趙舞天隨口說道。


    渡盡的打扮,顛覆了趙舞天對和尚的認知。


    “施主的戾氣嚴重,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希望施主能夠皈依我佛,將重殺之心度化。”


    渡盡剛一坐下,就立掌向趙舞天說道。開門見山的話語聽起來就荒唐。


    “眾生度盡,方證菩提。渡盡,是否其意?若此,何自找沒趣?”


    聽渡盡言語,趙舞天瞬間厭惡。


    這個和尚竟然是來勸他出家的,他有自己的道,走自己的獨木橋,與佛門陽關大道毫不相幹,真以為他好蠱惑嗎?


    “施主殺過人?”


    這次,渡盡說話聲音不大,僅有趙舞天一人聽見。


    “大師的意思,我不太陰白。”


    趙舞天眼神一變,蘊含靈氣的雙眼,掃向渡盡。


    這一段時間,他殺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


    但都是一些武者,並非無辜。趙舞天不會因此而愧疚,這和尚一眼就看出他殺人,絕非等閑。


    “古德雲:‘心寬忘屋窄,野曠得天闊’。有是非、有執著、有分別,心量就窄小,受困的反而是自己。施主何必執著呢?”


    渡盡歎了口氣,向趙舞天勸道。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地藏王不執著嗎?”


    趙舞天向渡盡反問。


    “此並非執著,乃是菩薩所發大願,他的大願是大乘佛法發菩提心、利樂眾生的典範。願心為金剛種子,願心無堅,願力唯堅。菩薩在無量阿僧祇劫之前由於憐親人所受之苦而發願,及至慈憫眾生“久遠劫來,流浪生死,六道受苦,暫無休息”。因之,菩薩並非執著,而是慈悲。”


    渡盡講起佛經,滔滔不絕,顯得佛法高深。


    “化境初期!我們無冤無仇。我是殺過人,我殺兇惡無義之人。你佛度人,我也度人。化境圓滿,我亦殺過。我不惹因果恩怨,所以不喜沒事找事之人,望好自為之。”


    趙舞天不想聽渡盡雄辯佛法,言語中有警告的意味。


    渡盡隱藏得很好,但趙舞天深察之下,還是發現了渡盡的古武氣息。


    這和尚修武,在那一瞬間,趙舞天還以為他是傳說中的修佛者。


    “阿彌陀佛……”


    麵對趙舞天的警告,渡盡雙手合十,念了一聲口號。


    他早就看出來趙舞天是武者,他看出來趙舞天身上有戾氣,殺心重。所以想勸他一句。


    沒想到趙舞天實力遠超過他,適得其反,也是注定的結局。


    渡盡不再說話,他就坐在趙舞天旁邊,閉目默念經文。


    他大氣沉靜,仿佛如一尊佛像。他還有一種清淨的氣質。


    “施主戾氣很重,一旦動殺心,必定下殺手。小僧言盡於此,希望施主有朝一日,能來雲光寺找我。”


    公交車走走停停,持續了一刻鍾,渡盡下車前向趙舞天勸告。


    趙舞天則不以為然,對待敵人,不應該如此嗎?


    雲光寺,渡盡,趙舞天記住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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