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極必衰嗎?”蕭乾若有所思的念叨著,過了一遍腦子便拋了腦後,問道,“沈公子可是你們這的常客?”


    伶妓道:“常客算不上,安樂坊乃錦安富貴人雲集之地,就算不如從前鼎盛,這裏麵的勾當,可一分都不少。”


    “可見,衰也有衰的好處。”王坤姿態甚高,嗤笑此地。


    有名的樓啊坊啊,往往是水最深的地方,一個鵲起的平台降低了入門的標準,一時間從神壇直接跌入凡塵;平時神壇上的人對凡塵子弟愛搭不理,如今凡塵子弟踏入這扇門就是對這個地方赤裸裸的折辱。


    “公子說笑。”伶妓依舊停在那扇門前,她對王坤溫和一笑,語氣平平,可見,王坤說了伶妓不愛聽的話;可即便這樣,她的笑也沒有給王坤一絲不舒適的感覺,讓人抓不到錯處。


    這裏的貨還是頂尖的貨,然,濫則賤。


    伶妓推開門,門內三盞燭,皆亮於昏睡的沈均身旁,伶妓道:“我家主人說,刀子上跳舞是要付出代價的,至於代價會不會變小,進去後才有選擇。奴家告退。”


    王坤聽著這話就不樂意了,二話不說便有了擒人之意,兩招一迴合,卻見燈火閣樓上,伶妓拽著紅綢蕩入湖中央,又幾步踏在綢上,如美人臥榻一般半倒在綢上,她身輕如燕,嘴上勾勒出的笑挑釁十足。


    王坤若要追上去,那伶妓便要跳湖了;蕭乾拉住王坤,道:“人家的地盤,容不得我們造次。”


    “呸!什麽東西。”王坤咒罵,迴頭再看這間屋子,幔帳兩重,沈均就倒在最裏麵,殿內兩屏風,左邊一屏,沈均身後一屏。


    “就如今這情況,三個目標能達成一個就算不錯了。”蕭乾心態超棒棒,坦然踏入屋內,王坤跟上,邪風吹過,門“哐”的一聲關閉。


    突然有螢火飛出,點燃了齊延所在屏風對麵的燭台,七八盞光亮瞬間照亮了這間屋子。


    王坤撇了眼身後的門,道:“既然誠意相邀,何不以真麵目示人,裝神弄鬼的,有損閣下威名。”


    “我奉北淵攝政王之意,前來與南月做筆交易。”楚雲天不緊不慢的從沈均身後的屏風後走出來,負手而立。


    “黎莊主?”王坤蹙眉,內心大喊不妙,這什麽情況?


    楚雲天客套道:“王將軍還記得本座,本座受寵若驚。”


    王坤嚴肅了神色,疑道:“你想交易什麽?奉北淵攝政王之意,又是何意?”


    “您與西臨太子已打過照麵,今日相聚於此,也應知涼州一事並非表麵這樣簡單,是本座在推波助瀾,致使西臨易主,太子輝獻上黑皇頭顱,北淵已獨大;而本座之主,便是攝政王,攝政王惜才,想救沈均於水火,兵力部署圖便是攝政王最後的退讓。”楚雲天開門見山,絲毫不帶掩飾的。


    “齊延想掌控錦安沈氏,竟美其名曰為‘惜才’,欺世盜名啊!”蕭乾先是感歎,再婉拒,“朕來錦安是誠意祝賀淵帝壽誕,並沒有帶能救沈侍郎於水火的東西,攝政王走此一步多此一舉,恐怕要失望了。”


    楚雲天自顧自坐在沈均身旁,倒酒笑言:“月皇陛下也來了,是怕王將軍魯莽,不能完整表述本座的意思嗎?如此,便省事多了。”


    王坤怒斥:“挑撥離間的狡詐之徒!”


    “嗬……明人不說暗話,冠冕堂皇的話本座也不想說太多,還望月皇陛下也別再拐彎抹角;月皇深知沈均與南月立下的契約在塚門是沒有效應的,若要物盡其用,就隻能將契約帶來錦安。”楚雲天把盞明言相說,塚門的將軍們大多光明磊落,最瞧不起的就是落井下石這種勾當,手段不光彩又如何,贏了就是贏了,他們根本不屑置辯;楚雲天再言,“如今一紙空約能交換到北淵兵力部署圖,已經很值了,月皇難得走一趟錦安,總不能靠一張空約吃沈均一輩子吧!”


    蕭乾道:“齊延都說沈均是個人才,他的價值完全比得上一個兵力部署圖,若沈均為齊延所用,這才是大患。”


    蕭乾的迴答顯然不能讓楚雲天滿意,他緊握杯盞,目露兇光,聲音也極其陰寒,威道:“今日你們進了這扇門,我們就不是在商量。”


    “好大的口氣!”王坤本不好戰,即便好戰也是挑對手的,楚雲天真的是狂到王坤了,他怒不可歇,兩步就想衝上去。


    蕭乾緊鎖眉頭,盯著楚雲天歎氣。


    “王將軍稍安勿躁,我們是君子之約,今日本座再贈月皇一諾,保月皇能活著走出北淵。”楚雲天不要命一樣的口無遮攔。一國之君即便身處他國也應被禮待,今日被如此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本將軍拒絕交易呢?”王坤一步一步逼近楚雲天。


    “由不得你們拒絕,本座的耐心就這麽多,再拖,你們什麽都得不到。”就在王坤舉起拳頭的時候,楚雲天憤怒擲杯,杯碎為令,螢火受驚再現,又點亮了一方燭台,屋內又亮堂了幾分,門外的湖上傳來了詭異的笛聲。


    “啊……!”蕭乾跪地驚唿,頭疼欲裂。


    “蕭乾!”王坤緊張迴頭,隻見蕭乾半跪著奮力支撐身子,才不至於抱頭倒地,他瞠目,難以置信道,“巫蠱?”


    楚雲天笑道:“本座是黎城的山賊,會點巫蠱之術,不過分吧。”


    “你他娘是黎城叛逃的人!齊延竟然和你這種陰溝裏的老鼠為伍,可恥可恨!”王坤咬牙,迴頭扶住蕭乾。


    楚雲天道:“怪隻怪你們都不曾想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尋本座多年,本座在三朝任何一個地方都格格不入,唯獨黎城才是本座最好的保護-傘。”


    蕭乾扶著王坤,站起來咬牙道:“我們……交易。”


    楚雲天請禮道:“攝政王也不想用卑劣的手段逼你們就範,請王將軍熄滅一方燭台吧。”王坤再次觀察屋內的陳設,一共四方燭台,如今亮了三方;楚雲天看穿了王坤的意圖,輕蔑道,“本座勸王將軍不要打其他燭台的主意,本座保證,本座身後的燭台亮起時,他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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