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言妗道:“那太後與段侍衛的流言蜚語,娘娘準備如何處理?”


    劉娥姬義正言辭,信心滿滿:“自然要揪出流言的源頭,然後杖斃那些碎嘴的人。”


    張言妗道:“大肆查問,牽連甚廣,事情恐怕要鬧大,而且此時已經牽扯到了陛下。”


    “怎麽會?”劉娥姬疑惑,帶著些許詫異。


    張言妗道:“若是太後與段侍衛有私情,不免會牽扯到陛下的身世,陛下作為天降祥瑞卻不得先帝重視,這始終都是個隱患,娘娘需謹慎。”


    劉娥姬若有所思,認真地說:“是得謹慎。”


    也不知道是不是劉娥姬沒聽進去還是故意所為,齊銘為了盡孝也參與其中,事情以順雷之速快速擴散。


    然而宮裏流言製止的也不少甚至絕跡,然而整座皇宮都添了一抹血色,嘴七碎八的,一時偏聽的,明明沒有參與卻被指認的,勾心鬥角、落井下石層出不窮;一時間宮裏人人自危,生怕下一秒被送進掖庭或是流放的就是自己。


    七月亡魂還未歸,又增冤魂。


    鄭葶藶與齊銘的聲名也在此時一落千丈,鄭葶藶正思索這次謠言事件誰獲得的利益最大時,宮外就傳出了童謠。


    中元節,街上熱鬧非凡,天燈河燈,大街上帶著麵具的人奇裝異服手舞足蹈地做著法事,還有些算命先生在此胡說八道。


    孩童們舉著小風車圍繞著法事遊行的隊伍歡快地唱著:“祥瑞降,玄武亂,永德把那醜事藏;江山亂,戰神降,承晟隻會把人葬;北淵好,北淵壞,天子腳下名聲喪。”


    閣樓上沈悠悠飲酒觀法,一旁的丫鬟道:“小姐,他們這唱的是什麽啊?”


    沈悠悠淡言:“陛下降生時是為祥瑞之兆,不出兩日,天現玄武亂象,後來欽天監直接死了,亂象不知所指。”她突然皺了眉頭,這段童謠在讚頌齊延,這是不是說明齊延要起事了?


    怎麽可能!齊延愛戴百姓,他怎麽可能放著北淵百姓的命不顧而造反?或者說,他隻愛戴擁護他的百姓?


    丫鬟道:“那第二句……”


    沈悠悠愁目,言:“北淵戰神,攝政王齊延平定了南月戰亂,守得一方百姓平安,相較之下,當今陛下為了堵住他人的嘴,隻會殺人泄憤,百姓怨聲載道是遲早的事。”


    丫鬟道:“難不成是攝政王讓人傳出的童謠?”


    沈悠悠嗬斥:“胡說八道!”


    是人都會這麽想吧!攝政王傾了半邊朝堂,趁著鄭葶藶與齊銘深陷流言的機會讓他們坐實流言,這樣齊銘血統不正,齊延就是唯一名正言順的先帝血脈。


    鄭葶藶也是這般想的,她摔了案台上的東西,道:“好你個齊延,狼子野心!”


    興慶宮外,段盛安守著宮門,他倒是還能整定自若地站在著。


    齊銘來到興慶宮,盯著段盛安久久不能解氣,索性一腳踹去,然後他帶著惡狠狠的脾氣見了鄭葶藶,齊銘禮道:“兒臣見過母後。”


    鄭葶藶暴怒:“散播童謠的,抓到了嗎?”


    齊銘歎言:“都是孩童,陌生人給糖給錢,他們就唱了。”


    鄭葶藶咒罵:“該死,齊延什麽時候起變得這麽惡毒了?”孩童懵懂無知,打不得,殺不得。


    齊銘拱手,為其出謀劃策:“流言自段盛安起,現在唯一能讓流言不攻自破的辦法,就是母後下旨殺了段盛安。”


    鄭葶藶目中聚光,灼視齊銘,齊銘想殺段盛安的心太強烈了,次次順從齊延,如今又提議殺段盛安;這讓她有了錯覺,鄭葶藶覺得這次流言就是齊銘主導的,而這種流言直接讓他帝位不穩,這代價未免太大。


    鄭葶藶晃腦,腦子裏直唿不可能,她道:“這事,再議。”


    齊銘皺眉道:“都到這種地步了,母後還要保全他嗎?”


    段盛安從門外進來,跪言:“臣願一死,以證清白。”


    齊銘恨意,怒道:“段盛安,你若忠心,就別說這些漂亮話,直接把自己的腦袋奉上才算忠貞清白。”


    段盛安無言,鄭重地三叩首,他緩緩拔了劍,拔出了那把代表著他光榮的禦賜劍,道:“臣,祝願娘娘榮華長久,此間不敗。”


    鄭葶藶腦仁犯疼,剛想開口,江尚宮匆匆跑來。


    江尚宮跪著地上,道:“太後娘娘不要,段大人還沒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鄭葶藶素手扶案,立刻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請娘娘賜婚,臣女與段大人青梅竹馬,隻因段大人一心為先帝盡職盡責,才耽誤至今,當年段大人成名時,曾送臣女一件信物。”江尚宮從袖中取出段盛安的筆墨,雙手奉上,繼續道,“這時段大人當時送與臣女的親筆書畫。”


    若是一開始段盛安便心有所屬,私情一說不攻自破。


    “哼!”齊銘悶哼,不悅地離了興慶宮。


    事後,鄭葶藶賜了婚,三日後江尚宮自京城出嫁,對此鄭葶藶還贈了黃金百兩以及一對玉如意,江逢如願成了段盛安的妻。


    洞房花燭夜,段盛安挑了蓋頭,棄江逢欲離。


    江逢叫住他,言語鬼魅:“段郎可別再誤了江逢的心意,你若走出這扇門,江逢就前功盡棄了,而太後娘娘將被打迴原形,日後還會被攝政王宰掉。”


    段盛安有些匪夷所思,他問道:“流言你放的?”


    江逢一笑,大膽地承認:“是。”


    段盛安震驚:“江逢,你瘋了?”


    “對,我瘋了,你可以為了她拋棄一切,我也可以為了你赴湯蹈火!”江逢癡魔,每個女人新婚夜的笑都應該波瀾壯闊,都應該深刻地印在那個男人的心上,她笑道,“段郎啊段郎,你應該感謝我又一次救了你。”


    段盛安氣惱:“你無可救藥!”


    江逢坐在床邊,悶哼著笑,逐漸狂熱:“隻怪江逢非要得到段郎,也怪江逢沒有像段郎一樣守護著太後那樣不求迴報的真心,我江逢要占有你,你這一生都別想擺脫我了。”


    段盛安站在門口,她就坐在床邊,不知道二人沉默了多久,江逢始終拗不過段盛安,她迷了雙眼:“這事我一個人是做不來的,沒有高位的默許,怎麽可能做得來啊,段郎,她的兒子想要你的命啊!我怎麽舍得讓你去送死!”


    段盛安冷言:“你還是參與了不是嗎?說這麽多還不是為了你自己的私心。”


    江逢哽咽嘶吼:“你可以為了一個有夫之婦守了半生貞潔,就不能迴頭看看你身後等了你二十年的女人嗎?”


    宮裏有執念的人啊,她們的執念是能吞人的,吞了別人的人生,還把自己的初心吃得一點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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