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鄭青山重新安排了一個替罪羔羊,案件查明,兵器一事告一段落,段盛安雖說兵器可能被泥覆蓋所以有所不查,既然不查就免不了有失職之罪,齊銘依照江尚宮的意思將他遣迴成州,即刻出發。


    乞巧節,街上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個個喜笑顏開,江逢也不例外,她終於為段盛安鋪上了鵲橋歸路,本是佳期如夢,然而黃粱終夢醒。


    江尚宮特地過來為他送行,然而段盛安的屋內狼藉一片,她失了顏色,道:“將軍不願迴鄉嗎?”


    狼狽的段盛安迴頭戾目,平時他總是一副老成幹練的樣子,今時今日亦如少年狂戾,他言:“梧桐樹下的酒已經沒了,如何歸鄉?”那日段盛安知道他飲的酒是成州故居的酒,成州人釀酒都喜歡滴幾滴梅汁,那酒就剛好不似尋常酒水,哪怕隻是一點梅汁他都清楚得深刻,他質問:“你且說說,你都做了什麽?”


    江尚宮道:“酒祝故人迎歸人,江逢讓將軍脫離了深淵。”


    段盛安大怒:“梧桐陳酒,故居竹屋,我的人生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替我安排了?”


    江尚宮揪心,亦如肝腸寸斷。


    此時宮中內侍前來稟告,那小內侍抱禮,言:“段大人,太後娘娘宮中失竊,特請段大人前去破案。”


    江尚宮張開雙手攔人去路,哀求道:“將軍別去!”


    “讓開!”段盛安抬手將人推開,這一推,推開的不止是人,還有江逢此生的情意。


    段盛安頭也不迴,江尚宮淒慘摔下,淒涼無助。


    那小內侍順勢說道:“太後娘娘有請,江尚宮怎麽不讓段大人去呢?莫不是要違抗太後娘娘的懿旨?”


    江尚宮雙目無神,心灰意冷,隻道:“臣女不敢。”


    小內侍一笑離了段府。


    段盛安來到興慶宮,這裏的宮女內侍正翻上翻下,很努力地找著東西;盡管殿外人仰馬翻都侵染不到殿內的安靜祥和,鄭葶藶道:“來了?”


    段盛安作揖道:“太後娘娘,不知太後娘娘失了什麽。”


    鄭葶藶悵然若失,情意綿然,歎道:“失了段大人,哀家在宮裏恐難安寧啊!”鄭葶藶雖是如此,但她精明的很,段盛安知道她太多,想走是根本走不掉的。


    段盛安麵對她這一語雙關的陰陽伎倆,他習以為常並斬釘截鐵道:“是娘娘的,即便這東西到了天涯海角都是娘娘的,若娘娘不想這東西流落他地,臣冒死也要替娘娘找迴來,絕不讓他走出這錦安城。”


    被失竊的東西是段盛安,若失而複得,則安寧常在。


    段盛安在宮裏尋了半日,也算是把宮裏弄得雞飛狗跳了,而他所搜尋的地方,惶惶人心呐!


    後來那失竊的玉簪在一名膳房宮女的屋子裏找到,這個宮女是江尚宮的座下女徒,段盛安當即斬斷了那宮女的雙手。


    江尚宮趕到時,那宮女說不出話,坐在地上瞪著那雙血淋淋的禿手應聲失噤:“啊……”


    她對江尚宮搖頭晃腦,委屈的淚水直流而下,比劃著想告訴江尚宮,有人把她毒啞了,她啞了,被灌了啞藥……她被栽贓陷害了!


    江逢抱著失聲的宮女,哭泣著道:“對不起,對不起……”


    “啊……”她猙獰著沒有聲音,隻有悲憤的口型還有從肺部躥出的最後的氣息,她掙脫了江尚宮的懷抱,衝向了段盛安染血的長劍。


    鄭葶藶身邊的小內侍笑著姍姍來遲,陰陽怪氣道:“太後娘娘的東西也敢盜,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江尚宮瞪著那內侍冰冷的笑不發一言,顯然這一幕就是做給江尚宮看的,那小內侍把段府看到的告訴了鄭葶藶。


    好在段盛安什麽都沒說,他給江逢留了一絲情麵,不然今天死的就是她江逢。


    七夕佳節,家家乞巧,有人歡歌笑語,就有人失魂落魄。


    段盛安曆經兩次滑鐵盧,名聲已不再,威名也毀之七八,鄭葶藶此時一言:“段大人做了這些年的殿前指揮使,能力毋庸置疑,哀家覺得失之可惜,就獨留他做了興慶宮守衛。”


    月色良好,然而有雲遮羞,這光亮的確暗淡了幾分,然而那牛郎織女星在今日格外地入人眼,天空再暗淡,也掩不了這對深情的星芒。


    鄭葶藶望著天飲著酒,段盛安立於一旁,本是郎才女貌,奈何壁人不是一對。


    鄭葶藶道:“你知道嗎?我十六歲那年的乞巧節,當我知道這節日是幹什麽的時候,我已經隨著哥哥們在大街上遊玩,街上的女子都打扮得好漂亮,可是那又怎樣了,再漂亮都不如我。”


    段盛安道:“娘娘是鳳鳥,家雀如何相比。”


    “是啊,鼴鼠飲河,不過滿腹而止,我這一生注定會擁有其他女人得不到的東西。”鄭葶藶輕歎,若她眼迷離,走到段盛安麵前,她趴在段盛安的胸口前,酒氣輕吐,嬌氣道,“大人天縱才華,我當然要留在身邊,就算我不要了,也絕不拱手讓人。”


    段盛安道:“臣才華已不複,而娘娘依舊憐愛臣,讓臣做了那誘餌,讓臣在世間還有價值可尋,如此便已足夠。”


    岐釜一事若是敗了,鄭葶藶已經做好了讓段盛安犧牲的準備,她親手把段盛安推去畫舫善後,蟬已就緒;螳螂想捕蟬,黃雀已伺蟬,螳螂觀黃雀,還想鬥黃雀,不過螳螂怎麽鬥得過黃雀呢?正因有機可乘,讓螳螂有了百分之二百的自信去對抗黃雀,才這般失時失命。


    鄭葶藶鳳眼狹長,媚言媚語:“如今我就要將你圈在我的宮裏,我還要看看,哪些不要命的東西還敢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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