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情感,大概就像延誤的航班。


    洛杉磯飛往京州的航班因為特殊天氣推遲起飛,葉夕寧直接幫女兒退了票。


    謝繁星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沒有流淚也沒有鬧著要和霍擎洲聯係,迴到房間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


    葉夕寧和諾曼哭訴女兒受了委屈,夫婦倆擔心孩子明天醒來會受到影響,葉夕寧更是失眠到半夜,放不下謝繁星,又去房間看了看她。


    第二天,謝繁星卻像個沒事人,照樣該吃吃該喝喝。接下去每個月的十五號,到了點在保姆的陪同下去醫院做孕期檢查。


    一周後,霍擎洲收到了離婚協議書。


    hx辦公樓層,深夜的城市蟄伏在摩天大樓的聚光燈下,標誌性的建築物像是一頭永不沉睡的野獸,樓頂的航空障礙燈很有頻率的閃爍著紅光。


    霍擎洲收到離婚協議的時候,沈行剛好來公司接他一起去吃夜宵。


    雖然霍擎洲最近看上去正常的不行,甚至冷靜到讓身邊每一個人都害怕的程度,但沈行依舊樂此不疲做好了好兄弟該做的事。偶爾帶他去酒吧喝酒,去打打桌球之類的,美其名曰讓霍擎洲忘卻煩惱。


    “嫂子的意思是,孩子生下來之後,真交給你帶啊?”沈行湊過去看了幾眼協議書上的內容,總感覺這次的事哪裏怪怪的。


    按照道理,謝繁星不可能對霍擎洲這麽無情吧。


    霍擎洲把文件袋摔在一邊,語氣透著冷:“以後,她不是你嫂子了。”


    沈行雙手叉著腰,無奈的盯著他:“不是六哥,你真打算和她離婚嗎?”


    霍擎洲抬眼瞧著沈行:“你說呢?”


    他說?他能說啥!


    他沈行就一拿手術刀給人開刀的破醫生,又不是霍擎洲肚子裏的蛔蟲,更不是算命先生,哪裏知道霍擎洲心裏到底是怎麽個打算!


    最後,那份協議遲遲沒有敲定。


    應該是霍霆恆聯係了民政局的領導,暫壓下了離婚進程,明麵上霍擎洲已經和謝繁星分開,但私底下,隻要民政局沒有敲章印紅,他們就還是夫妻。


    沈行問霍擎洲到底怎麽想的。


    霍擎洲隻說了一個字——等。


    具體等什麽,他沒明說,沈行也不敢明著問。


    …………


    九月下旬,洛杉磯一家私立婦產科醫院,謝繁星順產生下一對龍鳳胎。


    女人生孩子,堪比過鬼門關。


    謝繁星感覺自己迷迷糊糊仿佛丟了半條命,快要失去意識昏睡過去的前一秒,聽到了孩子有勁的哭聲,但助產護士不是說有兩個孩子嗎?


    耳邊為什麽隻有一個孩子的哭聲。


    謝繁星來不及睜開眼去看看,疲憊的合上了眼陷入昏睡。


    昨天下午住院,淩晨破了羊水進入產房,第二天下午,謝繁星才清醒過來。


    獨立的vip病房,窗外的視野開闊,陽光明媚的落在不遠處的人工湖上,還能看到幾隻嬉水的黑天鵝。


    “媽媽……我口渴。”


    謝繁星醒過來,下意識的找媽媽。


    葉夕寧和周忌笙都在她身邊守著。


    保姆立刻倒了溫水插上吸管遞給葉夕寧,葉夕寧攬著女兒的肩膀讓她靠在枕頭上,看著謝繁星含住吸管喝了半杯水。


    喉嚨裏的幹燥減輕,謝繁星清了清嗓子:“孩子呢,我聽醫生說是龍鳳胎,是不是一對男寶和女寶?”


    兒子女兒湊一個好字,剛好一胎全都有了。


    可為什麽葉夕寧和周忌笙臉上沒有什麽笑容呢?


    葉夕寧垂眸給她蓋好被角,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求助的看向一旁的周忌笙:“小周,你讓護士去把小寶抱過來吧。”


    謝繁星不明白為什麽葉夕寧要避而不答,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寶寶就放在隔壁的嬰兒床上,有專門的護士照看,裹了一層軟軟的被單,被周忌笙托著小身體抱到謝繁星枕頭邊上,小眼睛緊緊閉著,拳頭握得很緊。


    今天在醫院出生的孩子不少,有十幾個新生兒,但隻有這個小寶寶,生下來就不像其他孩子那樣擁有小老頭似的褶皺皮膚,反而嫩唿唿的像白瓷福娃一樣。


    周忌笙眼神緩和了許多:“孩子很健康,你看他胖的不行,手臂上都長窩窩了。”


    “好可愛。”謝繁星輕聲感歎,伸手碰了碰嬰兒的拳頭,“寶寶,我是媽媽。”


    小福娃嗅到了媽媽的味道,直往她懷裏拱去,發出哼哼唧唧的奶音。


    葉夕寧鬆了口氣,故意轉移話題:“你看,他多像你啊,這個鼻子還有這個小嘴唇,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帥哥。”


    謝繁星愣了一下,掀開小毯子瞥了眼,還真是個男寶寶……


    “媽,還有個女孩呢?”


    “……”


    提到另一個本該存在的孩子,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護士和保姆,全都沉默了。


    謝繁星紅了眼眶,推了推葉夕寧的胳膊:“媽,我是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她在哪兒?”


    葉夕寧抿了抿嘴唇,哽咽道:“星星,你生了一對龍鳳胎,哥哥先出生一個小時,妹妹的頭卡住了,唿吸不暢生出來的時候已經……”


    一旁安靜了很久的哥哥,好像察覺到周圍人的情緒變化,咧嘴大哭了起來。


    謝繁星抱起孩子拍了拍他的後背,眼淚跟著掉個不停:“我可以……可以看她一眼嗎?我都還沒有抱抱她。”


    女兒在她身體裏待了十個多月,好不容易母女相見,可卻連一麵之緣都不能做到。


    葉夕寧一直勸她產後不能哭。


    周忌笙找了個借口沒讓謝繁星去看女嬰的“屍體”。


    殊不知那個女寶還活著,隻不過被放在保溫箱裏,由專人接送寄到了z國京州的醫院,還是沈院長親自出麵接迴嬰兒區的。


    至於周忌笙為什麽要把女孩送給霍擎洲……因為孩子一出生,兩個寶寶躺在毯子上,一眼就能看出女兒像爸爸,兒子像媽媽。


    周忌笙受不了霍擎洲的縮小版,幹脆按照離婚協議上的約定,把女嬰還給霍擎洲撫養成人,留下一個像繁星的兒子,由他周忌笙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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