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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上住了好幾天,羽清還是有些懵懵的。


    淩月劍的吊墜自然就是當年她送給林莫語,被林莫語精心留存之後又返贈給她的定情信物。林莫語那日確實也說了“持此物,策書齋上下聽憑號令。”


    所以羽清拿出這吊墜,想尋個策書齋有地位的人,應該能夠靠著此物給林溪某一條生路,這就是她的打算。


    卻不曾想,並不需要什麽有地位的,僅僅是山門前兩個守衛就認出了她手中的吊墜,並且直接給她扣上了“齋主”的帽子。


    而直到住進這山裏,羽清才搞明白策書齋的運轉體係。核心弟子每十年一爭奪,確認之前互相爭鬥、各憑本事,就仿佛她們幽蓮穀的天選之賽。


    但一旦核心弟子確認,天命之子選出,天命之子將成為整個策書齋真正的主人,能夠調動策書齋所有力量,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在接下來的十年中,為策書齋謀劃前路。


    而這十年裏,新的天資聰穎的孩子會源源不斷的送進齋裏,下一代的核心弟子之爭會從小孩子進入策書齋的第一天起就開始,直到九年後真正的大比開始,新的天命之子問世,前一代的天命之子才會交出手中的權利,隱到幕後,成為策書齋深埋的力量。


    林莫語剛剛成為天命之子沒有多久,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十年,這個名揚九州的龐大組織都在林莫語的掌控之下,而林莫語下達的第一個指令竟然是:


    持有此物者,為策書齋齋主,策書齋上下,聽憑號令。


    “那既然我是齋主,我說的話你們可都聽的?”羽清把玩著手中的木頭吊墜,坐在策書齋核心弟子靈玉的麵前。


    “那是自然,但憑吩咐。”如若沒有年僅十九歲的林莫語突然插手,這一代最有希望奪得天命之子身份的弟子原本正是此人。他也並非對林莫語沒有任何防備,隻是百般較量,終究還是輸了。


    既然輸了,便隻有踏踏實實的做林莫語的鷹犬,不論曾經怎樣的以命相搏,現在的靈玉,就隻是林莫語手下,策書齋的一名核心弟子而已。


    就算曾經被百般陷害,林莫語如今都不會再為難於他,同樣的,他也不會再有逆悖的心思,隻會全心全意的輔佐天命之子。這,才是策書齋數百年來屹立不倒的根骨所在。


    “那就好辦了,你們挑個好點的老師給我帶來的那孩子,文武的都要,助他成長起來。”


    “不是要讓他加入策書齋,隻是輔佐麽?”


    “對。”


    略一沉吟,靈玉還是如實說到:“齋主,這孩子背後的牽扯實在有些複雜。”


    “怎麽?策書齋抗不下?”


    “那倒不是,隻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講,咱們策書齋恐怕還是那孩子血仇的一方。”


    “血仇?”羽清不解。


    “齋主,如果我們了解的不錯,那孩子本不叫林溪,而叫做楚溪,乃是大楚王庭尚存的最後一脈。而大楚王庭的滅亡,論起來,我策書齋也算是出了力。”


    “怎麽講?”羽清早知道這孩子不會一般,卻不曾想竟然是王室的人。


    “策書齋原本作為王朝棟梁代代輔佐,天命之子出山則入仕保王室江山。唯有這一代天命之子公然宣布不再與王室攜手,而後江山派殺殿與仙藥穀萬妖閣便聯合叛軍剿滅王室,這其中,不能說毫無幹係。”


    “江山派不是王室的人?”羽清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在連絕大會上,可是所有人都口口聲聲說那是王室的勢力。


    “的確,江山派為王室建立,不過內部分化奪權,梁氏一脈占據上風,終於成為叛軍。我策書齋,大抵也出了力。”既然羽清做了名義上的齋主,靈玉倒也沒有隱瞞,將這些秘辛和盤托出。


    “你是說策書齋不隻是默許,甚至還親自參與了竊國之舉?”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曆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可是戰亂紛雜,受苦的終究是無辜百姓。”羽清心中有些混亂,雲州望水城的破敗與混亂映在腦海,而這城池,原本卻是說書先生嘴裏,玄氏一族治下,天下第一繁華昌盛之城。


    “大楚王君昏庸無道,任人唯親,奸佞橫行,民不聊生。我策書齋策天下江山,九州的格局,馬上就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如何能被一時犧牲蒙蔽?”


    “我並非是仁善之人,隻是覺得望水城兵荒馬亂,看不出傳聞中的盛世之景,難免唏噓。”


    “齋主,盛世,終會有的。”


    羽清被這一句話中的自信觸動,抬頭看去。麵前的靈玉目光炯炯,燦若星辰,竟然真的讓羽清對這未來的盛世,有了幾分憧憬。


    “你贏了,家國天下的事兒,我果然還是不懂。”


    靈玉謙和的笑笑,那一瞬間的光彩奪目瞬間收斂。哪一個策書齋的弟子沒有整飭天下的雄願,隻是如今的他不得不恪守著自己的身份而已。


    “齋主本是江湖兒女,又非道貌岸然的名門正派,隻管瀟灑恣意,這心機城府之事,自然是不必太懂。”


    看著靈玉仿佛知曉一切的樣子,羽清饒有興致到:“你知道我是魔教的人?”


    “齋主,既然已經聲明背離,也不必總是以魔教自稱。”


    “本姑娘隻是喜歡做魔女而已,不過你們策書齋可還真是無所不知。”她聲明背離幽蓮穀之事應該沒有外人知曉,想不到這遙遠的策書齋都已經有了風聲。


    “齋主,是咱們策書齋才是。咱們策書齋並不知曉天下事是什麽,那是影殿的事情。策書齋,隻知曉天下事該怎麽做。”


    “怎麽解釋?”


    靈玉似乎是專門為了替羽清解惑而來,幾經波折終於說到正題:“就比如,咱們策書齋並不知曉無垠雷海在哪裏,卻曉得若要發揮雷海晶岩的力量,當種雷脈、塑雷骨、通雷韻,神化雷霆,方算入門。”


    羽清有小小的驚訝,這書生,竟然也知道天地神物的事情?


    並沒有等羽清發問,靈玉繼續說到:“而雷靈附體,隻能算是到塑雷骨的地步,遠不算入門。”


    “你知曉萬雷之靈?”雷靈兩個字傳入耳朵,羽清已經不僅僅是小小驚訝,而是萬分震驚。她身為萬靈之主的事情是自稱為萬靈之祖的淩月劍告知於她,除此之外還從未在任何地方聽過或是看過類似的說法。這策書齋……


    “略知一二。齋主,既做策書齋之主,哪怕隻是個架子,也難免攪入這九州風雲了。天下將變,齋主如今的實力,想撐起這策書齋,可還不夠。”


    “我明白了,想教我融合靈力唄?我學就是了。”從最初開始,羽清關於靈力方麵就幾乎完全是自學成才,並非是她高傲,根本就是沒有人教給她。如若現在出來一個人說能做她的老師,羽清當然是願意的。


    “甚好,不愧是瀟灑之人。那便煩請齋主自行在這山中去尋找那能夠教導您的人吧。那人有些乖僻,您找出他,他自然傾囊相授。”


    一番交談獲取了不少信息,羽清思索著離開靈玉所在的第一峰。能夠教授自己靈力使用的人必然會有靈力在身,這大概是她唯一的突破口。


    隻是,策書齋山門龐大,籠罩數個山峰。如果靠她一一感知過去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而且,也不能避免那人迴到自己剛剛感知過的區域。再加上自己靈力強度還不夠,如若那人靈力遠高於自己,她定是無法感受出來。


    如若,能有什麽辦法短暫的提升她的靈力強度就好了……


    “清兒妹妹,談的可好?”走出第一峰,隨行早早就等在山下。這造化境界的高手,看起來竟然完全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好倒是挺好,隻不過……”剛想把自己的苦惱說出,羽清卻突然靈光一現。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日隨行救下自己時所用的潔白折扇。


    那很明顯,也是一柄靈器!能作為造化境界的隨行的靈器,品階必然不會太低,如若她能借用那靈器的力量,便能將自身的靈力提升到可用的強度。


    “隨行,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好。”並沒有任何多話,隨行便一口應了下來。


    羽清倒是有些奇怪:“你都不問我要你幫什麽忙的麽?”


    “清兒妹妹既然開口,什麽忙,都幫得。”


    這就是造化境界的霸氣側漏啊……羽清有小小的感慨,對這個男人的自信和對自己的信任又多了幾分好感,當下也不再造作,伸手便道:“那你把你那折扇靈器接我用用。”


    靈器不比普通武器,每一柄靈器都有著獨特的功效和弱點,借人靈器本是兵家大忌。但是羽清既然說了,隨行雖然心下訝異,卻也並不猶豫,手腕一翻,喚出自己的恨別離。


    隻不過,恨別離並非普通的靈器,羽清恐怕難以使用。


    並沒有將心中的想法告知,隨行很自然地將折扇恨別離交給羽清。羽清爽朗一笑,右手握住折扇,左手喚出淩月,翠青的靈力自稍帶墨色的淩月劍中湧出,流轉羽清全身,在熒熒的白光下,灌注進恨別離中。


    霎時間紅芒大盛!


    盤龍舞鳳的繁複圖騰在雪白的折扇扇麵浮現,強盛的紅芒以恨別離為核心波紋一般擴散向整個策書齋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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