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從頭澆下,淹沒整張英俊的臉,英挺的鼻梁往下,結實的胸肌,整齊排列的腹肌……


    蔣兆深站在水下,閉著眼睛,被熱氣包圍著。


    講究,男人伸出長臂,修長的手指在磨砂的玻璃門上一筆一劃寫下‘白雪年’三個字。


    這三個字像是有魔咒。


    盯著自己親手寫下的名字,腦海裏浮起的不再是她年幼時膽怯可憐的模樣,而是活色生香宜喜宜嗔的嬌豔少女。


    是一個不算成熟,但絕對成年了的美麗的形象。


    看著磨砂的浴室玻璃門,那三個字好像出現了幻覺,空間扭曲,他眨了眨眼睛上的水珠,‘白雪年’的形象驟然從文字變成了本尊。


    白皙玲瓏沒有任何遮擋,美麗到讓人窒息,曾經驚鴻一瞥的本尊。


    蔣兆深隻怔了一秒,便慌亂地抬手抹去臉上的水,隔了兩秒,他慢慢地再睜開眼。


    水不再遮住眼睛,可那些美麗卻並沒有變迴文字,反而更加清晰了。


    他僵住,從頭到腳,都有跡可循的僵在了原地。


    他喝醉了。


    真的喝醉了。


    喝醉真的是最好的一個借口,可以讓麻痹的思想一點點脫離禁錮。


    醉了,但又沒有醉到人事不知,清醒卻無法控製血液往下走。


    走火入魔一般,雙目變得赤紅。


    蔣兆深一瞬不瞬的隔著水汽,看著那些美麗,神魂顛倒。


    不該想,不能想,但越是壓抑,欲望越是排山倒海。


    不知道在氤氳的水汽裏站了多久,直到那句含羞帶怯的話響起,“叫一聲蔣太太來聽聽?”,大腦驟然浮起一道白光……


    蔣兆深深邃的眼底浮起震驚,唿吸很重,重到將那些畫麵吹散,接踵而來的自責和懊惱又將他徹底湮滅。


    他到底在做什麽?


    ……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


    白雪年在客廳看見衣裝整齊的陸朝朝,皺眉道,“該不會,你連掃墓也要跟著去吧?”


    陸朝朝尷尬地笑,“李特助昨晚給我發信息,說是蔣先生的意思,婚期將至,讓我去見見蔣家的列祖列宗。”


    話音落地,白雪年的臉色倏地冷了。


    陸朝朝立即補充,“你可不要怪我,我是被迫的!”


    白雪年哼了聲,繞過她直接朝餐廳走。


    陸朝朝像個小跟班一樣跟著她。


    餐廳裏其他人都已經開始吃早餐了,白雪年是下來最晚的一個,陸朝朝作為跟班,做什麽都要等她,此刻兩人一起出現在餐廳,其餘人立即把視線都看了過來。


    白雪年冷著臉坐下,將麵前冒著熱氣的米粉推到旁邊,“老何,我胃裏不舒服,給我來碗白粥。”


    “好的,白小姐。”


    粥很快送到她手邊。


    她還沒拿起勺子喝粥,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已經握住她的手捏了一把,跟著鬆開,皺眉道,“手這麽冰,是不是感冒了?”


    “死不掉,蔣先生不必擔心。”


    帶著火藥味的話一出口,眾人都頓住了動作。


    陸朝朝卻是反應很快的,端起麵前的米粉,悄悄離開餐廳,躲到廚房去吃早餐。


    果然,她剛走,餐廳就爆發了。


    吧嗒一聲,蔣兆深擱下了筷子,“大清早,說什麽死不死的,白雪年,你又鬧什麽?”


    她低頭喝粥,壓根不理會他的話,隻看了眼對麵,“何琰,待會兒我跟你一起走。”


    何琰聳聳肩,“我倒是沒問題,如果蔣先生沒意見的話。”


    “他的意見不重要,我去祭拜我爺爺跟我爸媽,跟他們本來就不順路。”


    “……”


    何琰沒說話。


    眼看著蔣兆深的臉色越來越沉,蔣瑤翻了個白眼,擱下餐具站了起來,“早餐都吃不安穩,哥,我跟老何先走一步,墓園見吧。”


    丟下這句話,蔣瑤也離開了。


    白雪年默默喝著粥,全然漠視旁邊因為她的話,早餐吃了一半就沒再動筷子的男人。


    她胃口奇差,粥喝了三分之一就不想吃了,於是抬眼說道,“何琰,你吃好了沒有?”


    何琰歎口氣,“哪兒還有胃口吃。”


    “那就走唄。”白雪年站起來,“早點走,還能順路去禦樓買點蒸點……”


    她話沒說完,蔣兆深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對何琰說,“小白,跟我一輛車。”


    何琰一點都不意外,笑了笑,“行,我就是個工具人,哪裏有用就往哪裏搬。”


    說完他就起身瀟灑地往外走。


    白雪年瞪著男人的背影,“何琰,你也太沒用了!”


    何琰背對著她,抬手揮了揮。


    白雪年收迴視線,怒視著身邊的男人,“你的未婚妻在廚房偷吃,蔣先生是不是抓錯人了?”


    蔣兆深握著她的手,拽著她往外走,但她極度不配合,他怕弄傷她,直接將她抱著走出了別墅。


    陸朝朝捧著個碗,悄默摸探出腦袋,都走了?那她是不是不用去上墳了?


    這個念頭剛起,保鏢就走了過來,衝她微微頷首,“陸小姐,這邊請。”


    “……”


    好吧。


    幸虧她把粉嗦完了,不然去墓園一個多小時,不得餓暈啊。


    陸朝朝跟保鏢一輛車,蔣兆深抱著白雪年去了自己那輛車。


    將她放到後座,男人跟著上了車,整個過程始終握住她的手腕,不給她鬧騰的機會。


    車門反鎖後,白雪年隻能老實下來,但臉上依舊是憤憤不平,“帶未婚妻掃墓,蔣先生,你不去陪陸朝朝,抓著我這個外人不放是幾個意思?”


    蔣兆深靠在座位上,熨燙得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因為抱她而生出了褶皺,他抬眼看向後視鏡。


    司機瞬間會過意,把隔板升了起來。


    後座成了一個單獨的空間,白雪年掙紮著要拽出自己的手腕,男人慢慢鬆開了手,因為慣性,她身子後仰,腦袋朝玻璃撞了過去。


    但最終沒有感受到半點疼痛。


    因為男人快她一步,把手墊在了她的後腦上。


    蔣兆深收迴手,對司機說,“去禦樓繞一趟。”


    “是,蔣先生。”


    司機輕車熟路的調整方向。


    後座安靜下來。


    白雪年壓根就不想理他,自己縮在後座的左手邊,拿著手機玩遊戲。


    蔣兆深沒有看她,隻是隔著距離,看向窗外。


    窗戶映著女孩嬌美的臉龐,他就這麽出神看了很久很久。


    眼底和心頭分明有什麽在鬆動,但……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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