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聲還在繼續。


    “怎麽就禁忌了,他倆本來也沒有血緣關係。”


    “那倒是,不過……可不是我馬後炮,我從以前就覺得蔣先生對白小姐不一般,反正沒有哪家叔叔會對侄女上心成這樣的。”


    又是一陣曖昧笑聲,“白小姐長得這麽美,哪個男人能不心動呢,蔣先生再厲害,也是男人。”


    “這話簡直是真理名言,男人都一樣,不然怎麽可能嘴對嘴,哈哈哈……”


    對話聲漸行漸遠,隻留下偷聽的人呆在原地。


    ……什麽嘴對嘴?


    嘴巴裏中藥的苦味已經淡了,她抬手無意識的摸了摸唇瓣,剛剛傭人的對話像是一顆石子砸進了平靜的湖裏,泛起的漣漪大到超過她的承受範圍。


    白雪年慌不擇路的跑迴了自己的臥室,把門關上,背靠著門板,唿吸急促的喘著氣。


    “蔣先生吻了白小姐,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我的天,這是什麽禁忌之愛……”


    傭人說的都是什麽啊?


    蔣兆深……


    什麽禁忌,他怎麽可能……


    蔣兆深怎麽可能會……吻、吻了她?


    她喘著氣,輕輕咬住唇瓣,臉頰爬上一絲紅暈,心跳得像是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的!


    而且,被人吻了,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一定是她們在胡說八道!


    後知後覺的惱怒衝上頭,她拉開門,準備衝出去,找那兩個長舌婦質問。


    敢造她跟蔣兆深的黃謠,簡直是找死!


    她都已經走出去幾步了,忽然卻又頓住了腳步,表情茫然的呆愣在原地。


    嘴對嘴……


    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就闖進了她的腦海。


    那天……


    那天她溺水,渾渾噩噩,很多細節都不太記得了,可是現在卻突然冒出一些詭異的畫麵來。


    例如陸沉在水裏拉住她,將她拖上岸,確實是想救她。


    例如她一直感覺到有人在按她的心髒,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


    例如……她恢複意識時,須臾間感受到的,溫軟的觸碰。


    熟悉的,溫暖的,帶著冷冽清香的,屬於蔣兆深的氣息,縈繞在她口腔裏,久久的沒有散去。


    白雪年,“……”


    她眨了眨眼,轉過身,木然的重新迴到臥室。


    把門關上,她捂著心髒,傭人言之鑿鑿的吻,嘴對嘴,是指這個嗎?


    這個、這個怎麽能算吻呢?


    人工唿吸跟吻怎麽可以混為一談?


    蔣兆深明明就是為了救她!


    這些長舌婦,根本一點常識都沒有,胡說八道,簡直不像話。


    理清了這件事,她深唿吸著,試圖讓自己冷靜。


    但,沒什麽用。


    她還是好難受,唿吸困難,心跳加速,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飄乎乎的……


    明明之前根本就不記得的事,突然想起來之後,那種唇瓣相貼,氣息交換的感覺,卻像魔咒一樣怎麽都揮散不去。


    她好像生病了。


    ……要不要找個道士驅魔啊?


    白雪年跑到床邊,掀開被子鑽進去,將腦袋埋在被子裏。


    一片漆黑中,心髒的跳動聲更明顯了,臉也更燙了。


    為什麽她還能感受到蔣兆深嘴唇的柔軟度啊?


    救命,她真的走火入魔了!


    整個下午,她都在這種無法控製的悸動和荒誕中度過,一直到日落西山,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睡著了也在做夢,還是那種夢。


    光怪陸離的畫麵裏,她穿著公主裙躺著,像是演話劇一樣,一個穿著王子服的男人走過來,說著不著邊際的情話,然後俯身輕輕吻了她。


    她睜開眼,赫然發現吻她的王子變成了蔣兆深。


    白雪年覺得臉很熱,但下一秒,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主動的將唇貼了迴去……


    荒誕荒唐的夢,醒來之後她卻徹底著了魔。


    夢裏的一切都是假的,隻有她的主動是真的。


    哪怕是夢,她也沒有排斥蔣兆深的親近,甚至主動迴吻了他……


    她摸著自己的唇瓣,喃喃自語,“白雪年,你真的瘋了。”


    瘋得徹底。


    ……


    晚上蔣兆深沒有加班,六點不到就迴來了。


    一進門,老何就跟他匯報,“少爺,白小姐今天下午一直都在房間裏睡覺,傭人去叫她吃晚餐,她也不肯下來。”


    蔣兆深怔了一秒,脫下外套遞給傭人,“我去看看。”


    說著就朝樓梯走去。


    上了二樓,他來到小姑娘臥室門外,抬手敲了敲門。


    白雪年將腦袋從被子裏探出來,表情苦惱的說,“我不餓,你們自己吃吧。”


    “小白,是我。”


    “……”


    白雪年聽見他的聲音,頓時一陣心慌,倏地又把腦袋給蒙上了。


    蔣兆深又敲了敲門,“你不說話,我進來了?”


    等了幾秒,無人應答,男人推門而入。


    瞧見大床上隆起的被子,笑著走過去,彎腰將被子扯開,“怎麽又蒙著頭了?”


    “你別看我!”白雪年翻身背對著他,拿起枕頭擋著臉,“蔣兆深,你讓我自生自滅算吧。”


    他伸手拿走枕頭,將她的臉轉了過來,視線在她臉上仔細看了看,除了有點臉紅,沒瞧出別的什麽。


    白雪年不敢對上他的眼神,心虛的閉著眼睛,“蔣兆深……”


    “嗯?”男人俯身湊近幾分,大手搭上她的額頭,“臉有點燙,但是沒有發燒,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白雪年慢慢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溫柔又關切的臉,心髒又開始瘋狂跳動起來。


    視線下移,從他深邃的眉眼,滑過挺直的鼻梁,往下是……他的唇。


    夢裏她吻過的唇。


    蔣兆深擰起眉心,“傻看著我幹什麽?怎麽不說話?”


    白雪年忽然伸手推了他一把,逃一樣縮到了床的另一邊,臉更紅了,眼睛更不敢看他了,說話也結巴了,“我……我就是有點熱,你……蔣兆深,你先出去,我換了衣服就下樓。”


    “……”


    男人盯著她明顯慌亂的臉看了幾秒,最後慢慢站起身,“記得穿上外套。”


    她低著頭,“知道了。”


    等到他出去,等到門關上,白雪年才重重的唿吸了口氣,從窒息的狀態裏迴過神來,但卻怎麽都沒辦法安撫自己胡亂跳動的心髒。


    她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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