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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飯桌上四人商議問診之事。


    “今日上午,葉子啟會安排顧將軍出獄養病,我會借著要為你們這些大夫探路的理由去查探和協助他。另外,顧將軍的兄弟與他有過密切接觸,可以用這個理由將另一位將軍也放出來。”阿楚道。


    “聰明。”我笑道,“他們若有意見,盡管讓他們來找我。畢竟全城的大夫軍醫白折騰了這些天,經手的病人好轉的還不如我們昨兒一天看診的多,我看他們哪個有臉指手畫腳。”


    辛夷也讚同道:“加上怡親王昨天看到顧將軍的狀態,想來對城內瘟疫一事也有了真切體會,不會隨便出來了。”


    我又突然想到一事:“對了,孫二狗你今天為那些士兵看診時,可旁敲側擊的問一問糧草的事,未雨綢繆。”


    孫仲景一瞬間臉就苦了下來:“我……昨天顧家軍好些將領軍士在天牢裏看著呢,我不會一進軍營就被打死吧。”


    我道:“雖然咱們四個免不了要被不知情的指指點點了,可如何對待妻妾終歸是你的私事,隻要你的醫術能派上用場,他們再看不慣也不敢對你無禮的。”


    孫仲景仍是苦著臉,我失笑道:“你不會昨天看診時就把人家營中將士給得罪了吧。”


    孫仲景不作聲,算是默認了,半晌道:“我可能,對他們的軍醫……態度惡劣了點,可他們醫術也實在太差勁了啊!”


    辛夷歎了口氣道:“真是嘴上不饒人。這樣罷,上午我和你一起進軍營看診,下午冰然來替我。”


    我道:“可以。如今城外北戎大軍還虎視眈眈,得先盡可能恢複士兵的戰鬥力。唉,可惜我們如今的解毒藥方更確切來說是壓製藥方,還是治標不治本,隻是眼下顧不了這麽多了。”


    用罷早飯,我自去安置點看診,阿楚去尋葉子啟,暫且不表。


    且說辛夷與孫仲景那廂花三文錢雇了牛車趕到軍營,車夫聽聞他們是治療疫病的大夫還少收了一人車費。


    出人意料的是,營中將士並沒有議論孫仲景如何的,看來昨夜那些人的口風的確很緊。


    注意到一路上不少士兵看見孫仲景都是一臉“惹不起”或是“懶得跟你一般見識”的模樣,辛夷暗暗好笑。


    相比之下,更引入注意的反而是辛夷。軍營中多是年輕士兵,顧家軍軍紀嚴明,平日嚴禁女眷出入,辛夷這樣一個年輕姑娘突然出現,他們自然新鮮的緊。


    辛夷身為大夫,又開了幾年藥鋪,倒不計較這些,為將士看診開藥從容的很,遇上偷眼看她的年輕士兵也是大方一笑,引得顧家軍上下好感大增。


    臨近晌午,剛從城牆上下來的林謙領著一眾將士風塵仆仆的迴營,恰與準備出營吃午飯的孫仲景和辛夷打了個照麵。


    孫仲景感受到林謙看他的眼神滿是嫌惡,便對辛夷說:“我趕到縣衙去看一趟顧家軍那兩個患病的少將軍,你先迴客棧吃飯罷。”說罷逃也似的離開了。


    辛夷搖搖頭,轉身對林謙行禮道:“見過林將軍。”


    林謙見到她便想起昨晚的事,心下有些不大舒服,抱拳道:“見過古娘子。你的……我是說孫公子既還有事,娘子不如就在營內用了午膳再去罷。”


    辛夷淡淡的道:“用膳就不必了,不過既然將軍迴來,我便將目前為止我們看診的情況說與將軍聽了再走。”


    林謙將辛夷引到自己的營帳,辛夷也不客氣,在他身邊坐了,將患病士兵的數量和治療情況一一說明。林謙取紙筆記下,又笑道:“多謝古娘子,娘子辛苦。”


    “份內之事罷了。”辛夷道:“下午冰然會來替我,屆時她臨走前或你們去問她,或讓她將情況寫了更新給你們便好。”


    “林謙記下了。”林謙本有未盡之言,此時見辛夷起身要走,急道:“古娘子留步!”


    “將軍是在戰場上受了傷要我治療嗎?”


    “……未曾。”


    “那有何事?”


    林謙糾結許久,還是開了口:“在下隻是覺得,古娘子好像對在下有些……意見。”


    “嗯。”辛夷答的雲淡風輕,林謙反而不知所措起來:“不知在下做錯了什麽以致冒犯了古娘子,請娘子告知,在下必當改正。”


    “做錯了什麽,嗬。”辛夷苦笑道:“拒絕一門將軍不願的親事,難道能說是將軍做錯了麽?”


    林謙心下一驚:“你是?”


    “你忘了,我姓古啊。”


    林謙麵色陰晴不定,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辛夷見他如此,自覺不如開門見山,將這一團亂麻的事了結了才好:“將軍如果不知道說什麽,我來替你說。”


    “京城的將門世家林家,與禦醫古家是世家。林家二公子自幼愛慕古家的大姑娘,方才及冠便稟明雙親要去求娶。”


    “娶世交家的女兒,林家父母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林家二公子得了允諾激動不已,恰逢秋獵臨近,他自是興衝衝地與軍中好友一起奉皇命參加去了。”


    “十天的秋獵結束,兩家親事也定下了。然而他不能接受的是,與他定親的人從大姑娘變成了二姑娘。”辛夷娓娓道來,似乎在講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故事。


    “將軍您說,這位林二郎,會怎麽做?”


    林謙原本神色凝重,一下被點名還沒反應過來。片刻,他開口答道:“他心儀之人既非二姑娘,這親事勉強成了也必不會美滿。”


    “是啊,他瘋了似的向為他定親的母親要一個解釋,他母親卻始終不肯言明緣由。最終他在家絕食了五天後,去了軍營又是一個月沒有迴過一趟家,直到邊境戰火突起,他隨軍出征前也沒來得及迴去拜見母親。”


    林謙眼中多了歉疚和痛苦之色:“這林二郎,著實不孝。”


    “我可犯不著評論他什麽,所幸,他從戰場平安歸來。跪在母親麵前請罪時,母親才告訴他,古家行此李代桃僵之事,是因為古家二姑娘天生有暗疾,無法生育,二姑娘的生母才動了歪心思。後來,他們自知理虧,主動解除了婚約。隻是因此兩家生了芥蒂,不好再行議親,這一拖,便拖了五年。”


    林謙斟酌一番後,開口道:“明知兩家世交卻做下這種事,會生嫌隙在所難免。但林二郎……想來也絕不會放棄他心儀之人。”


    辛夷卻止住了他:“將軍別急著下定論,我這裏還有另一個故事。”


    “古家是三朝的禦醫,傳到這一輩人丁卻不旺盛,隻有一男二女,其中,大公子與大姑娘的父親是嫡長子,更是宮中禦醫。而二姑娘的父親隻是個庶子,加上又止有一個女兒,自然不受家族重視。”


    辛夷突然笑了:“不過,造化弄人,偏生要繼承禦醫位置的大公子於醫道上毫無天賦,唯有這位二姑娘心向此道,甚至自覺一生行醫濟世,不談婚嫁也是好的。”


    “所以,當她的嬸母做主為她和家族世交林家的二公子定下婚約時,她亦是震驚,畢竟她的大姐還未出嫁,身為大姐生母的嬸母卻給她拉了門親事著實離奇,但嬸母是古家主母,她自己的生母又是出生普通的民間醫女,實在沒法參與兩個家族的聯姻。”


    “不過,二姑娘一家也不是瞎子傻子,三天以後,她便知道了,原來林家求娶的不是她,是她的大姐。但她的大姐又哭又鬧,死活不允,她的嬸母寵愛女兒,又怕用這個理由拒絕傷了兩家麵子,於是,”


    辛夷臉上的笑突然一冷:“她想了個蠢法子,把定親的名帖八字換成了二姑娘的。”


    林謙臉色一白:“若是不願,為何不能明說,反要推自己的侄女出來頂替呢?”


    “家族之間的來往,便是人脈。”辛夷道:“雖說兩家已是世交,禦醫和武將又無利益糾葛,但多了姻親關係,人脈便會更加穩固,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女兒嫁入林家。”


    “但古家主母沒有想到,林家二少夫人這個原本為古家嫡長女準備的位置,她的女兒卻不屑坐。”


    “為何?”林謙的聲音有些顫抖。


    辛夷似笑非笑地望著林謙:“因為古家大姑娘不喜習武之人,更不願嫁給一個要在戰場上提著腦袋過日子的人。”


    “每逢夫君出征就隻能在家擔驚受怕,還可能年紀輕輕就做寡婦,即使嫁過去錦衣玉食聽起來也是個苦差事是不是?”


    林謙臉上添了些落寞之色:“軍人與父母妻兒聚少離多,還要叫他們擔驚受怕,要做軍人的妻子,的確不是一件容易事,她既不願,也情有可原。”


    “於是她的好母親,舍不得女兒哭鬧又舍不得林家這個結親的機會,就準備了一個替身。而且林家主母即使發現為了兩家臉麵也多不好大肆宣揚,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辛夷含笑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嘲諷。


    林謙放在桌上的右手漸漸攥緊,辛夷不以為意,接著道:“想來將軍同為軍人,對古家的做法有些寒心,不過將軍可有興趣知道,那位被拉出來頂替的古家二姑娘,又當作何想呢?”


    “你……不,她又如何想呢?”


    “她?”辛夷望著林謙,笑道:“被硬塞一個別人不要的夫君,她還真的無所謂。”


    林謙:“……”


    “的確啊,反正在古家都不受重視,嫁不嫁又怎樣呢?何況林家的條件比起古家好太多,論生活水平,做林家二少夫人總比古家庶子之女強啊。”


    林謙也笑了:“話雖如此,未來夫君的人品感情並她長姐的顧慮,她竟全不在意嗎?”


    “那時……的確並不如何在意。想著反正是將門之家,若是感情不好,他常年在外麵打仗也不必常見,井水不犯河水的挺自由,隻將婆母哄好了別不許我行醫製藥就成。”辛夷若有所思,不自覺說漏了嘴,“而且我外祖家是雙奇鎮上開藥鋪的,距離他們最常作戰的北境又不遠,如果我聽到戰況不好就跑一趟唄。”


    辰逸聽到這話,忙反對道:“忠君為國,萬死不辭是軍人天職,可身為男子,保護家人亦是職責所在,再如何也不該讓自己的妻子以身犯險。”


    “以身犯險談不上,不過他真死在戰場上了,婆母傷心不說,守寡這事還是不大方便的,不過頂多也就三年的事。”辛夷認真解釋道。


    林謙:“……”


    “當年我就這麽想的。”辛夷意識到自己已然“暴露”,便也不再避諱了:“誰曉得你不是人品差,反而是非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情願絕食也不願意娶替身。”


    見辛夷不再拐彎抹角,林謙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是我林謙對不住你。”


    “不,其實本來你沒錯,誰讓這事是古家主母不占理。”辛夷道:“不過後來你沒把自己餓死就隨軍出征了,林伯母擔心你,加上你絕食她更難受,但她亦是個實在人,知曉我無辜,也不說解除婚約的事。”


    “可我那位嬸母想來是聽到了風聲,怕把你家得罪狠了,恰好那時我父親分家出去了,就放出風說我不能生育,又到林家哭慘搬弄一番,弄的林夫人以為是我親生父母為我動的手腳,氣的直接派人把退婚書送到了我家,還寫明了是我父母欺瞞在先。”


    “你母親對你說是我家主動解除婚約,想來是怕你和你父兄知曉後覺得失了麵子,影響兩個家族的往來。”


    林謙聞言大驚,他沒料到眼前人就是五年前解除婚約的“妻子”,更沒想到這件事裏還有如此多的誤會和算計。


    他雖不參與內宅事務,卻也知道因為這個理由退婚,會對一個女子造成什麽影響。


    盡管與她談不上夫妻之情,但如今她會成為那個毆打妻子的郎中的……應與自己和家族的退婚做法脫不開幹係。


    想到這裏,他衝辛夷行了一個謝罪的禮:“不論如何,是我林家誤會古娘子在先,傷害了娘子。隻是孫仲景此人並非良配,娘子若是……想要離開他,無論銀錢還是官司,林謙都願意傾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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