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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腦子裏天旋地轉的我覺得好像嘴裏被塞了什麽東西,甜甜的。我睜眼睛一看,那小女孩正笑眯眯地看著我,離我很近。


    我躺在地上,頭還在我身子上,我胡亂摸了摸我脖子,那緞帶還好好的係在脖子上。


    放映廳裏其他人都癱在座位上似乎都睡著了,就連王敬也是,她臉上還有兩道淚痕。我抓著座椅才掙紮著爬起來。


    “你現在還沒好,最好是別亂動。”


    付九的聲音從前排座位上傳來。這貨正把腿搭在他前排椅背上,往嘴裏塞著爆米花,“這爆米花不甜啊!這丫頭什麽品味啊!”


    “敬姐不喜歡吃太甜的。話說你怎麽在這?”


    整個放映廳裏醒著的,隻有我,付九,還有那個小女孩。看來這小家夥不一般啊。


    我警惕地看著這小女孩,她也在看著我,笑嘻嘻地說,“你還是這麽愛亂來啊。”


    “你就不害怕我?”我嘴裏的,是早上她給我的棒棒糖。


    這小女孩搖搖頭,“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不怕我了嗎?”


    我愣了一下,“那你是什麽時候死的鬼啊?”


    “我?”小女孩指著自己,“應該有了十八年了吧?”


    “行了行了,不是來聽你們胡扯的。”付九抱著爆米花走過來,“二老板就猜到你可能亂來,我就一直在監視你。正好二老板有了讓你複活的辦法,才讓她過來幫你。”


    付九一指小女孩。


    “她能怎麽幫我啊?她也是個小死鬼。”我無語地看著小女孩。


    “她的靈魂比較特殊。用她的靈魂來換你的命。”


    我隻覺得荒唐,“我都已經死了,再說,如果用她的魂換我的命,那她會怎麽樣?”


    “她?她就再也不能進輪迴,不能投胎。你活了以後,她就不存在了。”


    “那我更不能答應了。”我突然覺得嘴裏的糖有點硬,吐出來好像不太合適,用力咬了一下,我的牙都硌疼了。


    “你沒有拒絕的權力。當你吃了那棒棒糖開始,這交易已經開始了。你別想著吐啊,吐也來不及了。”付九坐到王敬身邊,把爆米花又放迴她懷裏,自己閉上眼睛,“我要睡一會,你們兩位隨意。”


    這付九又在搞什麽鬼?沒等一會,他的唿嚕聲也起來了。


    這迴醒著的,隻有我和那小女孩了。


    小女孩挑了個座位坐下來,還用小手拍著她旁邊的座位,意思讓我坐在那。


    我歎了一口氣,坐在她身邊,伸手摸著她的頭,“你為什麽要救我啊?”


    她的眼睛看著前麵,有些空洞,也不像是在看放映的電影。過了有一會,她才開口說,“我死了以後曾經被別的鬼騙過,害了我的哥哥。他死了,我很後悔我做過的事。但是我補救不了。付九哥說過,因為我的念頭太過沉重,我就成了特別的靈體,就算活人也看得見摸得著。”


    “後來我每天都在那十字路口,就希望能有個人能接過我的棒棒糖,希望我的糖能幫到他。這麽多年了,隻有你接了我的棒棒糖,剛才你還想救我。反正我也死了,我也不想去投胎,如果能救你,也算是安慰我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腦子裏出現了我妹妹徐淩雪。再怎麽說她也是我妹妹啊。


    “那你就甘願投不了胎,甚至還有可能魂飛魄散嗎?”


    小女孩抓起我的手放在她臉上,一臉幸福的表情,“沒關係,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我看著她的表情,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我以前也有個很淘氣的妹妹。”


    “她也做過很多壞事嗎?”


    “算是吧。她還想過要殺了我陪她。”


    “那你怪她嗎?”


    “她害死了很多無辜的人。”


    聽我這麽說,這小女孩臉上有些黯淡。


    “雖然這麽說,但是她始終是我妹妹啊。我更希望她能好好轉世投胎,最好下輩子再有個比我更好的哥哥照顧她。”


    小女孩突然哭了。我不知道怎麽辦了,她死死地抓著我的手。她突然站起來,拉著我就往外走。這力氣可不像是個小女孩!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那付九他們?”


    “沒關係,他不會反對的。”


    我跟著她出了電影院,電影院的門口公交站正好有一輛公交車,她拉著我就上了車。我趕緊順兜裏掏出硬幣投了進去。


    公交車開了,這車上隻有我們倆。


    “你想去哪啊?”我問她。


    她一句話也不說,靠在我肩膀。


    公交車直接開出了城裏,奔著城外的村子。我納悶的是這車怎麽開的這麽快還這麽平穩?這一路上也沒停過啊?


    我探頭看向後視鏡想看看司機是誰,這後視鏡裏哪有司機的影子?方向盤在自己動!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嘴裏的棒棒糖也被我含的隻剩一點。公交車突然停了,棒棒糖正好吃光了。


    小女孩也醒了,拉著我下了車。我下車一看,眼前是一個村子,看著很眼熟,但又不是徐家村。這村子我沒來過。


    小女孩拉著我進了村子,村裏的人都各忙各的,也沒人招唿我。她拉著我直接去村子的後山。


    我倆上了山,這小山也沒比我老家的村子高多少。山頂的地方有棵樹,樹下有一座墳。小女孩跳起來拿下來我叼著的棒棒糖的杆,跑到那座墳前。


    那座墳有個石碑,但是碑是空的,什麽都沒有。小女孩跪在墳前,把棒棒糖的杆放在墳前,念叨著,“爺爺,我知道錯了。今天我會救活他。我知道您不會原諒我,但是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您了。”


    小女孩磕頭磕得直流血。我想把她攙起來,我的手突然從她的胳膊那裏穿過去了!我詫異地看著我的手,之前我還能碰到她的啊?


    小女孩就這麽跪在墳前,“你之前說你會原諒你妹妹,是真的嗎?”


    我心頭突然咯噔一下,猛烈的頭疼讓我閉了一下眼睛。等我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這哪是什麽無名的墳?這是我爺爺的墳啊!


    我看向山下的村子,那正是我長大的徐家村啊!眼前的老樹,還有離樹不遠的枯井。


    我顫抖的手指著小女孩,“你,你是,徐淩雪?”


    “你說你會原諒我的,對嗎?”她哭了。


    我也跪在墳前,想抱住她,卻抱了個空。她看著我,她的身體在一點一點消失。


    我急了,眼淚突然湧了出來,“我原諒你,不管你做過什麽我都原諒你,你是我妹妹啊!”


    她笑了,這是她消失前最後一個表情。我悵然若失地跪在這,我隻能聽見手上的手表指針轉動的聲音。我下意識一看,原本倒著轉的指針也開始順時針轉了起來。


    “她用她的魂和酆都大帝做了交易。用她的魂換你的命。”


    王敬從樹後走了出來,那感覺她根本不是王敬,是附身在王敬身上的阿雪。她身邊付九也在。她走到我麵前蹲下來,冰涼的手擦著我的眼淚,“你也不用難過,這是她自己的決定,這是她的贖罪。”


    我腦子渾噩噩地被阿雪和付九拉著上了付九的車,車直接開迴了學校。阿雪在離開之前跟我說,“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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