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急促亢奮的喘息聲斷斷續續地響起。


    “嗬嗬……要進去了,馬上要看到他了……”


    披著黑色雨衣、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睜大充斥紅血絲的眼眶,暗黃的臉皮皺起,露出陰惻惻的笑容。


    雨水浸濕了他的雙手,他用毒蛇一般的眼神去窺探窗簾縫隙,想去找到那道清冷高挑的身影。


    那道他一眼就在人群裏看到的身影……


    純粹冷清的,漂亮纖細的,宛如純白玉蘭花的身影!


    能勾起他心底深處的惡念,和強烈到讓他失去理智的摧毀欲!


    他第一次見到那麽幹淨又秀麗的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跟在他身後,偷拍下無數的照片。


    上學、迴家、買菜、做飯、睡覺。


    跟蹤的這段時間,他也注意到圍在寶貝身邊的許多同類,他們都用窺視的眼神去掃視許隨的臉和身體,或跟蹤或偷拍。


    卻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癡迷到失去理智,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爬窗闖進去!


    “快了……快了……”


    他癡癡低笑,眼神逐漸癲狂,仿佛已經看到將那人壓在身下,狠狠奸辱索取的畫麵!


    變態男的身影掛在五樓窗戶上,從下往上看,仿佛一隻壁虎攀爬在牆壁上,黏稠而陰濕。


    沈燁打著雨傘,麵色蒼白地走進小區。


    剛走到自家單元樓附近,他下意識想看自家寶貝睡了沒有,燈有沒有關,結果那道身影突兀地撞進他的視野。


    他愣了愣:“什麽鬼……”


    沈燁下意識看了看周圍,花了三秒確定五樓那個“壁虎”攀的是他家的窗戶……


    “……操,偷人偷到老子頭上來了。”


    沈燁不耐地揉著這幾天頻繁脫臼拉傷的手腕,甩了甩胳膊,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上下掂了掂。


    把雨傘扔到腳下,沈燁拎著石頭的五指自然分開,左手前伸作勢,右胳膊肘曲起,腰部和腹部提起收力。


    以一個完美到能進教科書的,扔鉛球的姿勢——


    咻。


    石頭破開風雨,劃開空氣,精準地投擲進變態男的後腦勺,爆開腦漿和鮮血!


    “壁虎”的身影僵硬如冰,手上控製腰繩的動作逐漸鬆懈。


    撲通一聲,自五樓墜地,濺起肮髒泥漿。


    沈燁疲憊地搓了把臉,都懶得看地上的屍體,撿起雨傘進了單元樓。


    他爬到五樓,發現家門口堆著一堆雜物,估計是想阻止裏麵的人跑出來,嚴嚴實實地堵門。


    沈燁眼皮跳了跳,麵色冰冷地踹開這些堵門的垃圾,裝滿鐵塊的七八隻箱子咕嚕嚕滾了一地。


    “媽的。”


    沈燁煩躁地擼了把頭發,濕漉漉的發絲被他擼得豎起,讓他像個隨時爆發的刺蝟一樣紮人。


    他都懶得敲門了,從口袋拿出鑰匙,戳了兩下,大力地推門而進!


    一道森冷寒光從門內刺出,向他脖頸而去!


    沈燁下意識反擊,在控製不住拗斷這人脖子的下一秒就收迴力氣,軟綿綿地攥住來者的手腕。


    匕首落地,滾在地上咕嚕嚕作響。


    沈燁本來還壓抑著火氣,這會兒反而笑了:“殺老婆?”


    許隨已經去摸後腰的鑰匙,準備在他眼裏來一下了,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他怔住了。


    “……沈燁?”


    下一秒,他聽到妻子懶洋洋的聲音,好似蘊藏無盡的困倦和含糊。


    “啊,老公,是我。”


    簡單的五個字,卻給許隨帶來莫大的安全感,一顆懸在雲端的心訇然落地,他鬆了口氣。


    提心吊膽化為烏有,沈燁迴來這個信息在腦海裏來迴流轉了三四遍,許隨這才有沈燁迴來了的實感。


    委屈湧上心頭,他眼眶紅了起來,質問道:“你怎麽才迴來?!”


    這道聲音帶著理直氣壯的質問和責備,像是在怪他迴來的太晚沒辦法給他撐腰,還有在外受了欺負的哽咽啜泣。


    沈燁眼珠轉了轉,困意被這道沙啞含哭的聲音驅散,他勉強打起精神,摸著黑把人摟進懷裏。


    下巴磕在青年的頭頂,手掌或輕或重地拍打他的背部,沈燁閉著眼睛哄道:


    “被追殺的時間長了點兒……跑了三個省份才擺脫圍剿,最近幾天迴擊成功,我帶著互不幹涉的協約合同迴來的。”


    許隨抽了下鼻子,去摸他胳膊:“有沒有受傷?”


    沈燁從懷裏掏出一根棒棒糖,撕開包裝袋,塞進許隨的嘴裏:“受傷肯定受了,但是不嚴重,我睡幾天就能自愈。”


    許隨嗦著棒棒糖,淚在眼眶裏打轉。


    沈燁見他精力實在旺盛,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心想得給許隨找點事幹消耗精力,不然能鬧得他一晚上睡不了。


    他歪了下頭:“老公,我餓了。”


    許隨裝不下去了,麵色微冷,上前把沈燁拉進客廳,關門開燈。


    他上前脫掉沈燁的外套,拿出拖鞋:“換完睡衣就去睡覺,睡醒出來吃飯。”


    老公賢惠又知道疼人,沈燁欣然接受,踢走鞋子換上拖鞋,再進臥室換上睡衣。


    不一會兒,屋內傳來陣陣鼾聲。


    許隨兢兢業業地收拾他扔得滿地都是的衣服和鞋子。


    沈燁脾氣冷淡暴躁,一舉一動充滿領導者的魅力,在家就是一個不注意形象的小邋遢。


    拖鞋和換洗衣物亂扔,做飯炸廚房,一時興起買迴家的東西瞎擺,家務收拾得跟坨狗屎一樣,睡覺打唿嚕不說,還搶被子踢人。


    這些難以忍受的點在七年磨合裏早就成了空氣,許隨現在能自如地無視沈燁的不良睡姿,在對方邋遢的時候提醒一聲。


    但他現在對老婆發不了脾氣,遇到髒亂差和沈燁不想動彈的時候,隻能自己默默收拾。


    因為沈燁對他的愛不減,但是包容度不高,有氣是真會在他身上撒,再不像以前那樣對他有極高的忍耐力。


    許隨有段時間沒開火做飯了,這段時間就靠吃速凍食品活著。


    一翻冰箱,裏麵空蕩蕩的,連半片綠葉子都沒有。


    讓重傷未愈的妻子吃不健康的外賣,許隨有點心疼,點了新鮮蔬菜上門。


    熱油烹起,蔥蒜下鍋。滋啦滋啦的聲音飄進臥室,掀起家的煙火氣。


    沈燁緊蹙的眉間舒展,潛意識在告訴他周遭環境安全,沒有敵人,不用戒備。


    他翻了個身,頭往被子裏一埋,睡得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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