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鎮的山腳住進了一對“夫妻”。


    剛開始知道這個消息,鎮上的居民忍不住覬覦那對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同性情人,半夜拎著刀去搶劫的土著民不算少。


    剛開始沈燁還有興趣從被窩爬出來抓賊,次數多了就煩了。


    許隨畏寒,屋子裏有兩爐不滅的燃火,室內空氣比室外高很多,窗戶上凝結出一層霧蒙蒙的水珠。


    許隨從暖烘烘的被窩裏鑽出來,打了個哈欠:“別管外麵的人了……迴來睡覺。”


    沈燁把又一次強闖進來的搶劫犯扔出門外,又覺得不解氣,上前扭斷他的脖子,不耐煩嘖了一聲:“麻煩死了。”


    “你挑中這個地方定居,現在還嫌棄了。”許隨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快過來,我很困。”


    沈燁關緊房門,衝了杯新磨的豆粉,試好溫度後遞到神父的手裏。


    “睡什麽睡?晚飯吃了多少,還有臉鑽被窩催我跟你睡覺。”


    “我以前罵你的話真沒錯,你跟個需要哄睡的小寶寶一樣離不開我。”


    許隨已經刷過牙了,不想再起床刷一次,看了眼暖唿唿的豆奶,偷摸想把它放一邊,沈燁捏著他的鼻子,直接給他灌了進去。


    許隨不太高興,喝完之後對沈燁愛搭不理的。


    “你又生氣,天天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生氣。”沈燁犯愁地捏著他細瘦的胳膊,“你能不能把自己氣腫點?瘦的跟個木棍一樣,怎麽越養越瘦?”


    “……我有點生氣,親一口。”許隨把臉湊過去,在他嘴上偷了個吻。


    “膩膩歪歪的。”沈燁推開他的臉,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眼底滿是寵溺的笑意,


    許隨又趁機在他嘴上啄了幾下,濕軟的觸感像隻啄木鳥,一點一點的,沈燁被親得想笑,把神父拽進自己懷裏。


    許隨坐在他的大腿上,雙腿夾住傭兵精瘦的腰,胳膊極其自然地摟住他的脖子,沈燁一攬就能讓他全身心賴進他的懷裏,像考拉抱樹。


    許隨喜歡這個姿勢,一賴進去臉就去找舒服的角度,埋著不出來。


    沈燁能清晰地察覺到,神父對他日漸濃鬱的依賴和逐漸不可自拔的沉溺愛意。


    “看來我很對你胃口。”沈燁掐了把他的腰,力道不輕不重,能感受到疼又不至於留下淤青。


    他聽到了許隨低低的痛聲,可非但沒有遠離他,反而狠狠親了他一口。


    “知道就行,說出來炫耀什麽?”許隨精神疏懶,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慢悠悠道,“下次力氣重點,有點輕了,不夠疼。”


    沈燁私心認為,他的神父應該去看個醫生。


    他抱著神父溫存了一會兒,溫度逐漸上升,許隨的手腳不規矩地往他懷裏伸,摸來摸去的,沈燁麵色冷靜,製止了他的動手動腳。


    “神父,我出去解決一下竊賊。”


    許隨抬起眼皮,麵無表情戳破:“外麵沒人。”


    沈燁不甘心:“……萬一有呢?”


    “他們有我重要嗎?”許隨啞聲道,“老婆,你變壞了,需要教訓。”


    沈燁脊背一寒。


    懷裏軟綿綿的人類摟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咬了個血口,輕聲道:“為什麽要因為別人離開我?你是不想要我了嗎?”


    沈燁掙紮道:“你想太多了,聽我解釋。”


    “我不聽狡辯,你這個三心二意的賤種。”許隨溫柔得仿佛滴水的聲音響在他的耳畔,熱氣噴灑,“你又想丟下我……你不要我了。”


    沈燁扭頭,對上許隨那雙黑洞冷漠的眼睛,不禁打了個哆嗦。


    冰涼的鼻尖蹭過他的側臉,徒留下一聲柔而陰冷的聲音。


    “老婆,你隻能陪我玩。”


    沈燁:“……有病。”


    霧鎮的雨聲掩蓋了一切,屋裏暖光的光亮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壁爐裏的柴火和燭台裏的燈油才徹底燃盡。


    沈燁一早就出了門,他心底壓著大團的火氣,怒意在看到撬門的竊賊時,終於有了發泄點。


    “喂,抬頭。”一道痞氣瀟灑的聲音驚住了竊賊。


    竊賊呆愣抬頭,對上一張帶笑的英俊臉蛋,年輕男人坐在屋頂對他揮手,舌尖輕佻一彈,發出擬聲:“倏——”


    竊賊軟綿綿墜地,瞪大一雙充血的眼睛,眉心的黑洞向外汩汩流著鮮血。


    沈燁晃了晃腿,魔氣從周身四溢,吞食掉地上的新鮮屍體。


    “迴去還得伺候變態,給自己找個事做。”沈燁一躍而下,向鎮內走去,給神父未來的安全做充分保障。


    日上竿頭,斜陽射進窗戶照亮屋內,陽光調皮地跳躍,最後跳在蒼白指尖上舞蹈。


    被陽光灼了一下,指尖屈動,迷迷糊糊地縮迴被窩裏。


    “星星……”許隨悶在枕頭裏,照例一問,“現在幾點?”


    “下午一點。”星星盡心盡力,“和以往相比,指揮官這次多睡了一個小時。”


    自從搬到霧鎮,許隨的生物鍾就徹底顛倒了,以前淩晨第一聲鍾鳴就能爬起來彌撒和禱告的神父墮落得十分迅速,每天不睡到中午十二點不會醒。


    許隨享受這種懶散倦怠的生活,沈燁明顯比他勤快多了。


    壯男人每天一早就醒,然後用忙碌的步伐把家收拾的亂七八糟,再做出一頓難吃到讓人作嘔的飯……


    許隨探出眼睛,果然看到了看似幹淨實則擺放淩亂、審美趨近於零的房間。


    “……亂死了。”


    許隨揉了揉眼睛,花十五分鍾起床洗漱,再把家收拾得一塵不染,洗衣做飯之外還順帶修剪了花枝。


    星星誇道:“哇,豬窩變金窩了。”


    許隨把三菜一湯擺上桌,再插上山腳處開得最豔麗的花,確定是一份還算合格的浪漫午餐,他才停手。


    “沈燁怎麽還不迴來?”


    許隨看了眼天色,正猶豫要不要去找,修長挺拔的身影停在門口,咚咚咚敲響。


    男人探進腦袋,見到坐在餐桌旁等他迴來吃飯的神父,霎時間笑容滿麵。


    “居然做好飯了?有沒有累著?”


    沈燁略有些殷勤地跑進來,把手上拎著的蜂蜜罐子放桌子上,空出雙手揉捏許隨的雙肩。


    “不得了,懶成小豬的神父願意早早起床,還給我洗衣做飯,這是幹什麽壞事了?”


    許隨推開他燦爛明媚的笑臉,皺眉道:“我沒有很懶,少陰陽怪氣。”


    沈燁連連點頭,真誠道:“對,你就是不願意做家務而已,連洗個碗、搭個衣服都推三阻四不肯動手,我還能要求你什麽?”


    許隨臉色一沉。


    沈燁好像沒看出來他不高興了,繼續輸出:“你就是喜歡一覺睡到日中,被吵醒還發脾氣而已,至少還願意起床吃個飯,誰能說你懶?”


    許隨謔然站起,冷臉去拿桌上的飯菜:“不想吃別吃,倒了!”


    把小氣性的神父逗得炸毛,沈燁忍下笑意,把人摁迴凳子上。


    “小矯情,你生氣了?”他腦袋一歪,從下而上打量神父的表情。


    許隨狠狠甩開他的手:“賤死了。”


    “生氣了可不好哄啊……”沈燁狀似頭疼地自言自語,他眼睛一亮,仿佛有了個好主意,“有了!”


    許隨擰緊眉頭,正想冷眼看這人要出什麽花招,手上突然多了件輕薄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是類似於皮紙類的東西。


    “打開看看。”沈燁對他眨了眨眼。


    許隨有點想把東西甩他臉上,但是他甩沈燁肯定會躲,到時候發泄怒氣的台階沒有,死男人還賤嗖嗖的亂跑,火冒三丈的還是他。


    不想被氣傷心髒,許隨冷冷睨了眼笑眯眯的沈燁,打開手上的皮紙。


    “……結婚證書?”


    “嗯。”沈燁打開蜂蜜罐子,取了把小刷子沾了沾,刷在薄餅上麵。


    許隨煎的薄餅很好吃,外皮一層酥皮,內裏軟嫩,配上一層蜂蜜更加兼具風味。


    許隨麵色複雜:“這需要教堂和政府雙重認證,你一早上怎麽弄出來的?”


    “懷疑我造假?”沈燁咬了口薄餅,“方法很簡單,你要是不害怕就聽我說。”


    許隨不想在飯點聽血腥故事,搶過沈燁手中的薄餅,自顧自咬著吃。


    沈燁捏住他泛紅的耳尖,“妻子那一欄上填的是我名字,還生氣嗎?”


    許隨拍開他的手。


    哄人簡直輕而易舉,沈燁略有點得意,他揚起唇角,叉起一塊烤肉準備享受一下丈夫準備的午餐。


    許隨咬住了他的叉子,把那塊烤肉塞進嘴裏。


    “?”


    沈燁不死心,去叉另一塊烤肉。


    許隨囫圇吞下嘴裏還沒咀嚼透的肉,又把他叉子上的烤肉搶進嘴裏,塞得臉頰鼓起,差點噎過去。


    “……”沈燁拿起水杯,給他衝了衝,“吃你的去吧,真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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