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七天,許隨沒出過樹屋。


    夜晚的動靜總是細碎,斷斷續續,又不分明,像隻黏稠的蝸牛攀爬在耳膜上,讓人不寒而栗。


    樹屋裏,麵色蒼白的青年趴在男人的肩背上,不停啄吻他的側臉,一下又一下。


    他姿態依賴,雙臂死死抱著對方的脖子,正神經質地顫抖著。


    “老婆。”許隨把傷痕累累的手臂舉到沈燁麵前,低聲道,“再咬一口。”


    沈燁揉著他的胳膊,扯起來咬了一口。


    胳膊上又多了道傷口,許隨親昵地蹭住他的臉:“還想親……”


    沈燁偏頭,掐著他的下巴來了個掠奪唿吸的深吻,嫻熟老練。


    許隨像個開裂細紋的白色瓷器,密麻的紋路刻在身上,仿佛一碰就碎。


    沈燁碰他還要畏手畏腳,生怕一不小心給人掰碎了。


    這幾天確實有控製不好力道掰碎的時候……


    不過在下一秒沈燁就會用魔氣給他治好,保證許隨一點疼也受不到。


    可能正是因為他的嗬護和小心,這些天許隨提的要求明顯越來越過分,正在逐漸突破生命極限。


    沈燁通通打了迴去,讓許隨勉強維持一個正常人的形態。


    親吻完,許隨把臉埋進他的頸窩,炙熱的唿吸撒在鎖骨上,撩得人癢癢的。


    沈燁揉了揉他的長發,青年一雙清淩淡漠的眼睛早已被欲色衝散,滿眼恍惚和饜足。


    沈燁攏住他身上早就垂到腳踝的白色蠶布,重新裹住許隨的身體。


    柔軟的白巾蓋住青年單薄脆弱的雙肩,隻露出纖細的脖頸和雙腿。


    許隨動了動雙腿,換了位置,披著白巾鑽進了沈燁的懷裏。


    “是不是困了?”沈燁讓他的頭靠在自己手心上,在他脖子下托了個軟枕,“一整天沒合眼了,快睡。”


    許隨閉眼小憩,酥懶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疼得睡不著。”


    “剛才你還說不疼。”沈燁斥了一聲,用魔氣減緩了他的疼痛。


    他隻能減緩疼痛,卻不能治這些傷口,一治許隨就要鬧,非要再來一遍,和剛才的位置一模一樣才消停。


    許隨困狠了,腦袋昏昏漲漲,把頭往沈燁懷裏一懟,不到片刻就傳來均勻輕緩的唿吸。


    他從來不問沈燁的身份和來曆,撒旦也就不再遮掩,這些天惡魔的身份暴露得一塌糊塗。


    他揉著神父淤青遍布的手腕,掃過青年的身體,皺了皺眉:“這有什麽好看的?”


    非要把自己弄成這樣,他不樂意還膩著他不放。


    沈燁把他平放在床上,拉過被子給他蓋好,他精力旺盛,血氣十足,熱烘烘得像個大暖爐。


    沒過一會兒腿上就多了個腦袋,很快懷裏多了一具柔軟蒼白的身體。


    剛結束一整天,靠在床頭想喘口氣的沈燁:“……”


    “你得給我消化時間,讓我緩一緩。”


    沈燁默默推開他的腦袋,把人重新平放迴去,深吸口氣:“白天憋了一肚子火不能朝你發,晚上睡覺你還得賴過來讓我抱著你睡。”


    他跟卑微可憐的奴隸一樣盡心盡力伺候變態,苦果還是他自己嘴賤造成的。


    他剛把許隨放迴去,沒到一會兒腿上又拱過來一個腦袋。


    沈燁麵無表情地掀開被子,鑽進被窩把青年揉進懷裏,狠狠親了兩口。


    “別裝睡了,醒醒!”


    許隨睜開濕潤惺忪的眼,還沒搞清狀況,鋪天蓋地的吻落在他的臉上、唇上。


    “老婆,你不理我……”他看似迷糊地去抓沈燁的手指,嗓音冷清低啞如古泉,隱含撩撥道,“我不想睡。”


    “知道我吃這套,你使勁用是吧?!”沈燁拉住被子蓋住兩人的頭頂,捧住他蒼白含笑的俊臉,咬牙切齒地親了下去。


    “許隨,你他媽少給我撒嬌!”


    等到天蒙蒙亮,沈燁這才把精疲力盡的許隨放迴被窩,這會兒青年是徹底沒力氣了,剛沾枕頭就徹底暈了過去。


    沈燁鬆了口氣,感覺一個禁欲斯文的神父褪下偽裝之後,活像個靠勾引男人為生的妖魔。


    他也準備躺下睡一覺,樹屋窄小的窗口外,一股衝天火光燃起,將森林籠罩。


    “這是……”沈燁瞧著熟悉的火焰和破壞力,幾張討厭的臉在眼前浮現,唇角忽然一揚,“居然追到森耳來了。”


    是鐵了心要殺【百林.格】啊。


    震蕩的爆炸聲讓精靈族猛然驚醒,就連剛昏睡的許隨都有清醒的趨勢。


    沈燁俯身吻了一下他的眉心,隔絕外界的聲音,讓許隨睡得更熟一點。


    “等我迴來。”


    四溢的魔氣封住窗口和木門,將這個地方禁錮成不可突破的牢籠。


    撒旦消失在原地,隻剩床上一團小鼓包。


    在附近的樹屋裏,察覺到撒旦離開的精靈王緩緩睜開藍眸,眼底浮現疑惑。


    “……消失了?”


    這幾天撒旦跟守寶貝的惡龍一樣守在神父的身邊,寸步不離,晚上還總鬧出些動靜,精靈王不想惹是生非,裝聾子全然無視。


    沉吟思索了片刻,精靈王還是想看一下那個人類的情況。


    被惡魔蠱惑的神父一旦神智清醒,極有可能走向自毀。


    “過去幫我看看,他怎麽樣了。”


    窗沿處,梳理羽毛的白色鳥兒抬頭,黑溜溜的眼珠閃過一絲藍光。


    它撲棱著翅膀,飛到隔壁樹屋,爪子抓緊窗沿,小腦袋探了進去。


    三秒後,鳥兒小眼睛裏閃過震驚,渾身僵硬,啪嗒掉了下去。


    透過鳥兒看清樹屋情況的精靈王突然驚醒,後退一步,臉色蒼白。


    “這……”


    他失聲半響,才找迴正確的音調,眸子裏閃過慍怒:“撒旦!”


    沈燁還記得神父不肯讓他和這群少年對上來,所以依舊是背地裏放冷箭,使絆子找事。


    精靈族的弓箭把小隊裏的一個成員射成重傷,幾人帶著他在森林裏狼狽逃竄。


    沈燁功成身退,在森林裏逮了隻兔子,放血剝皮、燒烤塗蜜,拎著食物迴了住所。


    他才剛到門口,還沒推門,一支利箭攜帶銳風射向他的頭顱。


    撒旦左手拎著兔子,右手維持開門的姿勢,魔氣席卷而上,吞吃了這支利箭。


    “有事?”他淡定地不可思議,推開門,不急著進去,偏頭看向鄰居樹屋。


    “你這個畜牲!”精靈王緩緩放下弓箭,美麗的臉上滿是憤怒和愧疚,“你在我的族地裏,囚禁淩虐一個人類?!”


    沈燁看了眼房內的場景。


    這幾天挑戰人下限的記憶又一次竄進沈燁的腦海,是他一次次被逼著“學習”的經曆。


    沈燁咬牙,氣笑了:“你說,我囚禁淩虐他?”


    精靈王臉色冷凝:“滾出我的族地,這個人類你不能再碰!”


    沈燁微笑道:“……你先滾去治治眼睛。”


    連誰強迫誰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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