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


    玉琅蹲在寫滿法陣的後院,拿出伴生劍,劍身中間有一條血線蜿蜒至劍尖,劍刃削得薄如蟬翼,刺泥一般插了進去。


    頃刻後,他抽出嗡鳴顫動的伴生劍。


    “百年厲鬼的原身就埋在這裏,往下深掘三百米,能挖出他的棺材。”


    玉琅轉頭,對離得遠遠的一人一鬼道:“你和我進他的精神領域,許隨留下找人挖棺材,挖出來就立刻燒幹淨,別給鬼物反應的機會。”


    惡鬼齜出森白的牙,陰惻惻瞪著玉琅。


    “你要想讓他死,就讓他跟著一起去。”玉琅口吻冷淡,“領域內生死莫測,我沒精力護著一個病秧子。”


    許隨推開礙事的腦袋,後退一步:“我不去,等你們出來。”


    惡鬼腦子拎不清,但他男朋友還算理智,玉琅讚賞點頭,伴生劍向前一劈,一個圓形巨洞在空中浮現,裏麵黑魆得像吃人獸口。


    “跟我走。”玉琅邁進領域。


    惡鬼抱著許隨的腰,頭埋進青年懷裏,死活不願意進。


    “怎麽了?”許隨哭笑不得,“最少三天、最多七天你們就能出來,我在外麵等你。”


    三天……


    沈燁更抑鬱了,


    “行了,別讓外人看笑話。”許隨把身上黏在一起的胳膊撕開,撕完沈燁又黏了上來。


    累得滿頭大汗都推不開,許隨耐心告竭,警告開口:


    “三,二……”


    一還沒落地,沈燁迅速直起沒骨頭的身體,竄進了快要消失的圓形巨洞。


    圓形巨洞緩慢縮減,縮成一點,消匿於空中。


    許隨撥打拆遷隊的電話。


    “對,把後院拆了,再往下挖三百米。”


    “這不是開玩笑,一個小時內開工,兩天內挖完,我給你三倍的工錢。”


    …


    警察局。


    正在嗦泡麵的王天翼差點把麵嗆進鼻子,震驚抬頭:“有人要強拆沈家?!”


    “是啊。”白盛聳聳肩,把電話遞給他,“局長讓我們不要管,說這事兒不是我們能解決的。”


    王天翼怒而拍桌:“沈黎還沒死呢!哪兒來的王八蛋侵占一個孤兒的家產?”


    “憑什麽不能管,我就要管!這是哪個高官子弟,我要上報給紀檢委……”


    “行了,這跟家產沒關係。局長說玉琅都去了,就不是警察能解決的事。”白盛摁著讓他坐迴去,“你要真想管,得上報靈異部門,報給紀檢委沒用。”


    王天翼沒想到是這個理由,坐在椅子上呆了會兒,又拿起叉子嗦泡麵。


    “……怎麽你們都覺得這世上有鬼?”他含糊地說,“封建迷信要不得,我活了快四十年,就沒見過鬼。”


    白盛嘴角微抽,老友兼上司是個唯物主義戰士,讓他這個真正見過鬼的隊員該怎麽辦?


    “總之,局長讓我們做睜眼瞎,別去打擾沈家那邊的情況。”白盛指了指虎背熊腰、脾氣暴躁的隊長,“尤其點了你,讓你安生點,別怒氣上頭衝過去,到時候玉琅道長還得花心思把你救出來。”


    王天翼不耐道:“行了,知道了。”


    他胡亂抹了把嘴,擰眉要說些什麽,正好看到門外鬼鬼祟祟滑過的一道身影,頓時虎目圓睜,嗬斥道:“沈黎,給我進來!”


    門口的身影僵硬了半晌,才慢吞吞地挪了進來。


    “幹嘛?”沈黎倚在門口,滿臉煩躁,“你又想管我什麽!”


    多日不見,少年改頭換麵,白盛差點沒認出來。


    衣服從吊兒郎當的骷髏襯衫成了體麵整潔的黑色運動服,脖子上的掛飾沒了,就連耳釘和唇釘都摘了。


    滿頭紅發染迴了黑的,襯得皮膚白淨,容貌精致,脖子上的紋身也洗了,留著一片不起眼的痂。


    乍一看過去,腰細腿長,唇紅齒白,儼然是一個帥氣幹淨的小夥子。


    白盛挑眉。


    王天翼還真把這孩子當兒子養了?


    “站有站相,我教給你幾次了?”王天翼唿嚕完泡麵,虎虎生風走過去,一巴掌拍向少年的後背,“給我站直嘍!”


    沈黎臉一黑,隱忍而憋屈地瞪了王天翼一眼,臂也不抱了,腿也不彎了,把脊背挺起,跟練兵似的站得筆直。


    “我去跟你老師交接,調了你的成績單。”王天翼拿出手機,把上麵稀碎的成績表懟沈黎臉上,“滿分750分,你考250,真出息啊!”


    白盛捂嘴,忍著不笑。


    “關你什麽事兒!你又不是我爹!”沈黎臊得臉都紅了,想要搶過手機。


    “你孤兒證在辦理中,我申請當你的監護人,你要是願意我就是你養爹。”


    王天翼輕鬆壓製住掙紮的少年,迴頭對白盛道:“你是高材生,名牌大學畢業,之後就盡力輔導他,好歹讓這小子考到能上警校的分數。”


    “那可不容易啊。”白盛瞧著七零八碎的成績,輕嘖搖頭,“這點分數想考警校……這兩年得遭老大罪了。”


    “是個警校就行,管他好賴。”王天翼道。


    沈黎氣得眼都紅了:“誰說我要當警察了!你別拽著我,憑什麽你上下嘴皮子一張就讓我當警察?!”


    “愛當不當,到時候報誌願你去報母豬產後護理都不關我事。”王天翼雙手一推,把少年推到白盛身邊,“我就監護你兩年,這兩年你先把分提起來,目標就先照警校衝。”


    “考不好就滾迴去繼承家業,反正兩年後你就跟我沒關係了。”


    沈黎一聽這話,火冒三丈,跟牛犢子一樣衝上來。


    “我跟你拚了!”


    …


    黑霧彌漫,尖銳的癡笑聲在霧裏若隱若現,惡毒陰冷的視線如影隨形。


    沈燁走在黑霧中,這裏他來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慘敗而歸,他打不過那隻百年厲鬼,那隻鬼也殺不了他,兩方都憋著一股氣想吞了對方。


    “他大你百歲,怨氣深重,實力強大,封在沈宅下常年不見天日,你怎麽會想到來招惹他?”


    沈燁聽到這話,賞臉地給了一個眼神:“生機。”


    玉琅恍然大悟:“你靠掠奪它儲存的生機,給許隨吊命?”


    隨後他皺眉:“這隻厲鬼殺了多少人,又存了多少生機,能讓你不計後果地去和它廝殺爭搶?”


    沈燁說:“都是。”


    玉琅停下腳步:“嗯?”


    沈燁指向前方宛如滾滾浪濤的黑霧:“裏麵,都是。”


    黑霧散去,露出全貌,一眼望去,數不盡的人屍筆直地飄在“城”的上空,一雙雙黑洞的眼睛盯著他們,密麻程度讓人毛骨悚然。


    玉琅臉色陰沉,手指攥緊伴生劍。


    精神領域像一座龐大的城池,這裏濃霧遮掩,走一步才能看清一步。


    此時,可能察覺到了有兩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主人驅散了黑霧,展示強壯的肌肉,向他們示威。


    滾出去!


    玉琅抽出伴生劍,指向那些人屍,殺意凜然:“它吃了那麽多人?”


    “嗯。”沈燁抬頭,“他身上有邪術壓製,殺不了沈氏血脈。”


    怨念極重,恨意難消,深埋於地底三百米不見天日,看仇人踩在他的身上吃肉喝血,看他們輝煌榮耀百年安康。


    仇報不了,就把怨氣發泄在無辜路人的身上,積累百年的人屍,居然填滿了這一座城。


    玉琅心底一沉:“殺的人太多,吃了那麽多冤魂,恐怕實力比我想象的還要棘手。”


    “很好。”沈燁反而很滿意,他掃過一望無際的屍海,微不可察地翹起嘴角。


    這可是一座城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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