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府深處,是個血池子。


    池子裏麵,密密麻麻的躺滿了屍體!


    混元派的劉東、西河派的張龍、六陽教的王翠翠……


    全都是參賽選手!


    死了!都死了!!


    我深吸口氣,壯著膽子走了過去,想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可我剛一靠近,這些屍體的皮囊,就一張張的溶解分離了。


    幾十具血肉淋漓的屍體,沉在血池裏;


    幾十張人皮,飄浮在血水之上!


    這一幕,繞是我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寒氣,感到渾身發冷。


    太詭異了,藏在這洞裏的究竟是什麽邪物,居然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生剝人皮?!


    “你走吧小兄弟!”宋靈寶此時咬牙道:“你有什麽能找到那具屍體的方法,告訴我,反正我魂魄已經脫體了,我就留在這洞裏繼續找吧,生死由命了!你趕快逃出去,找援兵!”


    我一時間猶豫不決。


    “還有什麽好想的?”宋靈寶催促:“現在所有參賽者都死了,就剩咱倆和那不知去向的宋淩浵了!哪怕最後我能活下來,也就隻有咱們三個活人而已,名額有五個呢,你怕什麽?”


    說的也是,可其實我擔憂的是他的安危,而不是這場已經演變成慘劇的比賽。


    宋靈寶不斷催促我說出辦法。


    我剛欲說出來,就猛然一楞,非常詫異的望向腳下。


    “怎麽了?”宋靈寶問。


    我臉色蒼白道:“這些參賽選手,哪怕一下到洞裏就被害死了,也不過區區十幾分鍾而已。”


    “十幾分鍾,血應該還是熱的。可這血池子裏,怎麽這麽冰……”


    我話音剛落,這血池子就詭異的溫熱了起來,甚至還冒了幾縷熱氣。


    “是熱的啊……”宋靈寶下水試探了一下,道:“你太緊張了,出現幻覺了吧?”


    是嗎?


    可我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


    就在此時,門外砰砰砰一頓重擊聲。


    宋靈寶臉色大變:“那大魃子追過來了!快點說啊李兄弟,到底怎麽找到那具屍體?說完你就可以走了!運氣好的話,咱倆在洞外碰麵,一起進入決賽!”


    我思考了一下,搖搖頭:“還是不對勁……”


    “血有溫度,肉有腥味,似乎是真的,可唯獨沒有怨氣,這不應該……”


    “這些選手死的這麽慘,哪怕靈魂已經被打散了,但與肉體融合為一的命魂,應當是殘留了很大怨氣的,我怎麽可能感覺不到?除非……”


    除非這裏根本就沒死人!


    血腥味、溫度,都是我被自己的大腦欺騙所產生的,唯獨怨氣這種超出人體感官的氣息,大腦是模擬不出來的。


    “你怎麽淨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命都快保不住了啊兄弟!”宋靈寶抱怨道,眼神有點飄閃。


    我更加冷靜了,完全無視了門外駭人的動靜,冷聲道:“那我就問點事關緊要的——武試時你說過你是陝西人,怎麽現在一口湖南口音?”


    宋靈寶怔了怔,解釋道:“我走南闖北,口音早就串了!”


    “嗬嗬,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吧,可是好奇怪啊——為什麽一進到這洞裏,不管你,還是柳依然,都著急催我說出尋找屍體的方法?柳依然不懂也就算了,你堂堂八宅門的少東家,尋龍點穴、問屍尋魂,是你的拿手絕活,還需要跟我討教?”


    宋靈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幹笑道:“兄弟,你怎麽突然疑神疑鬼的?我學藝不精而已,有什麽好奇怪的。”


    “嗬嗬,我就再信你一次。”我冷笑道:“不過我還是有件事覺得很奇怪——你的靈魂已經脫體了,法器之類的當然也都留在肉體上,之前卻掏出了一麵銅鏡子,敢問是從哪兒掏出來的?難道你還會移山填海、隔空取物之術?那可是真了不得了,活神仙啊!”


    宋靈寶徹底迴答不上來了,臉色陰沉的瞪著我。


    我也懶得理他,一邊往門外走,一邊細心推理:“你不是宋靈寶,柳依然也不是柳依然,你們都是同一個人……不,應該說,是同一道侵入我大腦的意念吧?”


    “而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你鉤織出來的幻境。那麽——你極力讓我靠近的事物,就肯定是陷阱;而你極力讓我躲避的事物,則恰恰是能幫我逃出生天的救命繩……”


    話音落下的同時,我已經把門拉開了。


    那隻血肉模糊的大魃子,死死的瞪著我,仿佛隨時會一巴掌拍碎我的腦袋。


    我卻凜然不懼,胸有成竹的朝它走了過去。


    “哼!”


    我聽到宋靈寶在背後發出一聲很不甘心的冷哼;


    緊跟著,就像撞碎了一麵鏡子!


    我與大魃子肌膚接觸的同時,我眼前的世界支離破碎!化成點點光斑,漸漸消散了。


    我眼前先是一黑,然後重新獲得了視野,發現自己原來一直趴在掉下溶洞的地方。


    身下是其他參賽選手,都昏迷著,跟疊羅漢似,怪不得我沒摔傷。


    “主人,你終於醒了!”李娜繞著我旋飛,喜極而泣:“你一進到這洞裏,就好像魔怔了,我怎麽叫都叫不醒!”


    “知道了,沒事了。”


    說著,我急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因為這裏有股很濃重的藥水味。


    這味道乍一聞,甜甜的,可是不用幾秒,就能把人迷暈過去,顯然是有人存心設下的迷陣。


    “主人,你嘴裏……”李娜提醒道。


    我怔了一下,摸索了進去,發現嘴裏有個東西;


    連著血肉拔出來一看,居然是朵很像玫瑰、卻特別袖珍的小花。


    其他選手嘴裏麵也都有。


    “通靈花?控夢術?果然如此!”


    我脫下衣服,一邊大力將這洞府裏的迷魂煙扇出去,一邊解釋道:“控夢術,是近代新興的一種西方秘術,顧名思義,就是控製別人的夢境,但必須借助通靈花這個媒介。”


    “我猜這些選手裏,有個王八蛋自知沒能力找到屍體,就搶在所有人之前進入溶洞、設下迷陣,把選手們都迷暈後,就給我們種下了通靈花,塑造了夢境,想在夢裏麵誘騙我們說出各自尋找屍體的方法,他自己坐享其成。”


    “在我的夢裏,“柳依然”見我口風很嚴,就指引我找到了“宋靈寶”,由宋靈寶恐嚇我說出尋屍之法;”


    “可這個控夢者的道行、或者說精神力量,還不足以完全控製住幾十個人的夢境,所以當我“偶遇”宋靈寶後,柳依然就憑空消失了。”


    “這無疑是弄巧成拙,激發了我的警惕性,搞得我差點從夢裏醒過來,他就趕緊指引我找到柳依然的屍體,打消了我的疑惑;可這反而又引起了我更大的猜疑,令我迫切的想找到其他選手,於是他就把其他選手也“弄死”了,逼得我隻有一條路可走——告訴他尋屍之法。””


    “而他本人對其他選手的樣貌,似乎記得不夠清楚,怕我看出破綻來,就在我夢裏把那些選手的屍體,都剝了皮,這樣一來,我就認不出誰是誰了。”


    “總之,要不是我這人敏感、警惕性高,還真就著了他道了!”


    李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忍不住問道:“主人,既然隻是夢境,我為什麽叫不醒你?”


    “嗬嗬,這就是控夢術的可怕之處了——控夢術是在別人腦子裏進行的,控夢者是客不是主,他不能直接控製夢境,而是誘導受害者自己的潛意識困住自己,這卻反而比任何困境更加難以擺脫,因為沒有誰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內心的恐懼。”


    “在我的夢裏,那個卑鄙小人利用言語描述和幻象,誘導我的潛意識認定你是個模樣嚇人的大魃子。你在我耳邊的唿喚,在夢裏變成了恐怖的嘶吼聲;你想喚醒我,我卻躲著你,明白了嗎?”


    李娜恍然大悟。


    洞裏的迷煙已經被扇出去了,我穿好衣服,來到了柳依然麵前。


    她也是一落地就被迷暈了,不過好在下麵有這麽多人肉墊子,我倆都沒摔傷。


    “主人,是不是也幫柳小姐拔了那通靈花?”


    “萬萬不可!”我急忙道:“他們都還困在夢裏,這時候拔掉通靈花,就像是電腦突然短路,輕則示意失憶,重則得失心瘋,甚至變成植物人!”


    “要安全的解開控夢術,隻有兩個辦法——找到母花,或者讓受害者自己清醒過來。”


    “母花控製著所有通靈花,控夢者也正是通過母花來進入其他人的夢境,掐斷了母花,控夢者就喪失了對夢境的控製,受害者就自然能從夢裏走出來了。”


    “但這王八蛋既然敢做這種事,就肯定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很難找出來。所以,還是用另一種方法吧。不過……額……”


    “主人,你臉紅什麽?”


    我幹咳了一聲,道:“要讓受害者自己醒過來,就必須讓他們在夢裏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可是有控夢者幹擾,一般的刺激根本無法令受害者清醒——弄疼他,控夢者就在夢裏篡改成受邪物攻擊;用冷水潑她,在夢裏就變成了下雨,諸如此類。”


    “隻有一種感官刺激適用於眼下這種情況——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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