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轉迴了頭,免得被她看穿了假身份。


    五師叔也沒跟宋淩浵計較,等掌聲歇下來了,就高聲道:“現在由我,來宣讀一下本次大賽的參賽選手,順序按照入場時間計算,首先——”


    “八宅門,宋小寶。”


    “錯了錯了!”一名男子急忙擺手:“是宋靈寶!不是唱二人轉那個!”


    “額土森土長滴一過陝西人,咋還給俺整到東北那嘎達去了呢??


    這哥們兒也怪幽默的,兩段方言轉換逗得滿堂哄笑,巧妙的化解了尷尬。


    我不由得對他多看了一眼,發現居然見過。


    當初童家擺擂招婿,這宋靈寶就是第二個上場的,想劃船橫渡歸妹山,結果船翻了,他肚子裏還被塞了個死嬰,差點活活嗆死。


    他跟那天一樣穿著套黃西裝、戴著金絲眼鏡,體態微胖,看起來文縐縐的,年紀至少三十來歲了,而且是八宅門的少東家,居然堂而皇之的參加這場屬於青年人的大賽。


    我倒也不奇怪,其實大家心裏都很清楚,這場大賽,決定為了未來哪門哪派能吃上公家的飯、發公家的威,嘴上是道義,背後全是利益,為了這會長的位子全都不擇手段。若非比賽場地選在了茅山宗這個令人既敬畏又忌憚的聖地,各門派的吃相恐怕還要難看的多。


    “咳,抱歉了這位道友,口誤口誤。”五師叔道:“那麽接下來是第二位參賽選手——混元派的吳世修;”


    “第三位,四聖派的孫天聖。”


    “第四位,陰陽派的柳依然。”


    五師叔念到這個名字時,停頓了一下,我也愣了愣。


    環首四望,發現柳依然果然也在會場,而且一直幽幽的注視著我。


    上次她輸在了我手裏,很不甘心,這次在舉世矚目的大賽中共同比試,她怕是鐵了心要贏我。


    我衝她笑了笑。


    柳依然略微一怔,然後就撇著嘴把視線移開了。


    “接下來是第五位——”五師叔的聲線陡然沉重了許多:“西域密宗,宋淩浵。”


    “宋淩浵?那個天女??”


    “沒想到天女也來參賽了!”


    “傳說她上千年前就被西域密宗視為轉世活.佛,整個密宗都任她調遣,而她也成了名義上的密宗弟子,看來是真的!”


    “聽說她一直在尋找邪童,莫非邪童就在會場?”


    被人議論的同時,宋淩浵也在仔細掃視人群,想找到我。


    我就在她眼前,可惜她認不出來。


    看著她冷冽的眼神,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因為我分明感覺到了殺意。


    其他人為什麽來參賽我不在乎,但這宋淩浵,絕對是為了找機會殺了我!


    我必須小心提防,盡量少跟她接觸,畢竟她長生不死;


    雖然因為沉睡期的緣故,她的道行跟年齡不匹配,但她積攢了上千年的經驗與術法,絕對遠超所有人。


    五師叔翻過一頁,繼續道:“第六位選手——苗疆巫道的劉光秀;”


    “第七位選手……”


    “第八位選手……”


    念到第二十七位選手時,五師叔的暴脾氣又上來了,壓低聲線道:“撿漏派黃毛張?這特麽什麽鳥名字?還有姓黃毛的??”


    穀鑫悠哉哉的喝了口茶,淡笑道:“龍天老弟,何必計較細節呢?也許這孩子惹過事兒,不方便暴露真實姓名,挺正常的不是嗎?”


    “正常個屁啊!”五師叔氣笑不得道:“名字造假也就算了,撿漏派又是什麽鬼?聽都沒聽說過!”


    穀鑫見瞞不住了,便放下茶杯道:“實話跟你說了吧,白勁鬆那件事,給協會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為了壓住輿論,協會花了很多錢,總得找補迴來吧?”


    “而自從渾元五鞭偷襲狂魔馬某國出了名以後,好多擺攤算卦的、佛廟前看手相的、甚至是賣古董的,都想在這場大賽中炒作一下自己,然後開山收徒弟騙學費。”


    “他們入場得交三十萬,十個就是三百萬,五十個就是一千多萬啊!雖然我還沒跟通天商量,但事後我會跟你們茅山五五分賬的,就別計較了。”


    五師叔攥了攥拳頭,已經想打人了,這簡直是侮辱茅山宗!


    “心意領了。”四師叔突然道:“錢您還是收迴去吧,協會既然如此困難,多幫幫也是應該的。”


    五師叔見狀,隻好摁耐住火氣,但拳頭還是攥得嘎巴響。


    要不是宗門現在危機重重,橫豎都不會縱容協會這樣亂來的,簡直烏煙瘴氣!


    穀鑫悠哉哉的喝了口茶,笑道:“別生氣嘛龍天老弟,又沒什麽影響,就當給弟子們當沙包練練手嘍,認真你就輸了。”


    五師叔的嘴角抽了抽。


    花大幾十萬跑來當沙包……這讓那些人聽到了,不知作何感想。


    五師叔調節好情緒,重新宣告了一遍:“第二十七位選手,撿漏派,黃毛張。”


    “是我是我!”


    一個黃毛青年頓時跳了出來,生怕別人看不見他似的,又擺手又敬禮的。


    他身上一點玄黃氣都沒有,一看就知道是濫竽充數的,雖然名字很奇怪,但根本沒人在意他。


    我卻愣了愣——是他?


    不就是那個在飛機上拎著串珍珠調戲空姐、差點跟我打起來的黃毛嗎??


    他怎麽也來茅山了?隻是巧合嗎?


    五師叔一頁頁的念過去,原本估計隻有六十多號的參賽選手,因為古文化協會要恰爛錢,愣是排到了一百一十多號。


    當翻到最後一頁時,被各種奇葩名字折騰的心力交瘁的五師叔,頓時精神煥發,聲線也溫和了許多。


    “第一百一十七位選手,茅山宗外門弟子,李登行。”


    全場嘩然!


    “茅山宗居然派個外門弟子來參加??”


    “哼,這也太目中無人了吧?是覺得我們連外門弟子都贏不了嗎??”


    “既然茅山宗這麽有信心,我們不如就一起來試試,他們是不是真這麽厲害。能當得起天下第一正宗的名號!”


    的確有人不服氣,但更多的人,是在拱火,想讓我一開始就被集體針對,而這恰好是他們很懼怕茅山宗的體現。


    我沒有理睬,隻是抬手示意了一下。


    頓時,我感到評委席和參賽席上,都有人投來了目光,好奇我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使得茅山宗把這寶貴的參賽資格給了我。


    名單宣布完後,馬上就要展開第一輪武試了,給了參賽選手一刻鍾事件準備。


    我剛找了個位子坐下,額頭上就被敷了條濕毛巾,礦泉水遞到了嘴邊。


    仰頭一看,是童夢瑤。


    昨天我修煉時,她跟四師姐下山買了幾套換洗的衣服。


    此刻的她,穿著簡簡單單的牛仔褲、勾勒出不簡單的身材;黑色的女士襯衫,戴著鴨舌帽,笑眯眯看著我,簡直清純可人。


    我苦笑道:“我又不是打拳擊,不用這樣照顧我的。”


    “我喜歡照顧,你管我?”


    童夢瑤戴上口罩,躺進我懷裏,看著人山人海的場麵,不由得感慨道:“六子,什麽時候,我能跟你光明正大出現在這種場合,就好了。”


    我環住童夢瑤的腰,抿唇道:“會有那一天的,我發誓,到時候,我帶你去環遊世界,彌補我們的蜜月……”


    “現在,你可以起來了嗎?”


    聞著那沁人心脾的芳香,感受著溫熱綿軟的觸感,我老臉一紅。


    “我就一條單褲,你再坐下去,我恐怕就參加不了比賽了……”


    童夢瑤怔了片刻,才明白我在說什麽,臉頰飛速紅暈,暗自掐了一下我的腰,才挪到旁邊的空位上。


    我苦笑不已——這能怪我麽,我好歹也是個熱血方剛的男兒郎,坐擁如此美嬌妻,證都領了,卻礙於那心魔不敢同床共枕,怎一個慘字了得。


    這次比賽完後,我一定要搞清楚心裏那道魔音,解決掉它!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是陽那啥呢。


    武試馬上要開始了,但這麽多號人,搖號子都得搖很久呢,我就安心的運轉功法調整狀態。


    但誰想我我最後一個入場的,倒是搖出了第一個號數。


    接下來不管搖到誰,我都是第一個出場的。


    我隻好前去備戰。


    “小七……啊不,登行!”


    四師姐和三師兄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各自搭住我的兩肩,鄭重道:“一定要贏啊!”


    “什麽狗屁永劫狗屁邪童,跟你沒關係!讓這些人都好好看看,你就是一個頂牛掰頂合格的風水人士!盡管他們不知道你的身份。”


    “但如果敵不過,也不要硬抗,我怕他們對你下狠手。”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握住師兄師姐的手背道:“我一定贏!”


    “對了,五師兄呢?”


    三師兄苦笑著望向側麵:“恰爛錢呢,差點沒把五師叔氣死……”


    隻見馬大紅脖子上掛著個功德箱,也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身破袈裟,正到處化緣呢。嘴裏神神叨叨好像在念佛經,但仔細看他嘴型,敢情是在唱薩頂頂的《萬物生》呢!


    “師兄,我要上場了!”


    “知道了,別嚎了!”


    “師兄?你是道門弟子,不是和尚??”


    “靠,老衲這叫佛道雙修,你懂個屁啊!”


    馬大紅將那人想收迴去的零錢奪迴來,順便把旁邊小朋友的棒棒糖也給搶走了,邊唆邊哼道:“別給胖爺丟臉啊,但你想丟也難吧,就這幾個小逼崽子,哪夠你打的。”


    一眾參賽選手惡狠狠的瞪過來,馬大紅毫不客氣地比出兩根中指。


    我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邁步走入會場,眼神已經變得很冷毅。


    這是我的第一場比賽,我不僅要贏,而且要贏得幹淨利落、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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