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勁鬆說,爺爺曾今奉命鎮壓歸妹山邪煞,卻遭到了風水界過半高手圍剿,最後反殺的血流成河。


    莫非幻境裏的畫麵,正是那一天?


    將夜為什麽也在,難道他也是圍剿爺爺中的一員?


    我很難接受這個猜想,因為將夜對於我是守護神般的存在,救了我好多次。


    可仔細想想,這一切真的太蹊蹺了!


    雖然爺爺年輕時功參造化,把針對自己的圍剿,變成了對其他人的屠殺,但他自己肯定也付出了代價,甚至可能就是因為元氣大傷了,才歸隱山村。


    那麽,那些被爺爺反殺之人的宗門、親屬,為何不趁虛而入去報仇,反而咽下了這麽大的恩怨?


    這說不通!


    除非,這件事情,不是白勁鬆理解的那麽簡單,還有其他隱情;


    而這個隱情,很可能就牽扯到了我身上的秘密、和將夜屢次出手幫我的原因……


    下午三點,我們迴到了童家。


    趙妙妙久候多時了,迫不及待的纏住黃奕,追問趙滿堂的下落。


    黃奕雖然心交力瘁,但還是強顏歡笑的陪女兒坐到客廳裏麵,敷衍了起來,說趙滿堂失心瘋剛好,還在留院觀察。


    童苟看著對自己冷淡了很多的黃奕,滿臉苦澀。


    我上前一步。


    “嶽父,雖然現在提起,不合時宜,但……我跟夢瑤可能要出趟遠門了,去茅山。”


    童苟有些意外,卻又覺得是情理之中,歎息著點點頭:“去吧,趕快想辦法解決掉這個鬼娃娃,你可是瑤瑤的老公了,一定不能讓她出事啊!”


    “不過六子,你走了,我們的安全……”


    “沒事的。”我搖搖頭:“你認識張園長,再加上.將夜在婚禮上放下的狠話,你們暫時應該很安全,唯一有可能來找麻煩的,就隻有白勁鬆了。”


    “可他在婚禮上當眾害人,而且暴露了為他孫子替魂換命的罪行,我沒猜錯的話,他已經被古文化協會的人帶去審問了。”


    童苟鬆了口氣,然後就硬著頭皮去找黃奕交流了。


    我轉身看向馬大紅,搭住他的肩膀,笑著邀請道:“師兄,陪我走一遭,如何?”


    馬大紅揩了下鼻頭“就等你開口呢!正好我也要去還劍。”


    童夢瑤見狀,走到了童苟旁邊,托付他這段時間照顧好馬大叔。


    萬事俱備了!


    我緊了緊腰間的皮囊,道:“這就動身吧!但得先去趟警.局,把師父的屍體領迴來,一起帶迴師門。”


    趙妙妙聽說我們要去茅山,吵著鬧著要跟上,最後黃奕許諾會帶她去見趙滿堂,這妮子才消停下來。


    我們三人來到警.局,卻得知警.局沒有長期儲存屍體的地方,已經轉移到附近的火葬場了。


    我們趕到時,火葬場裏亂的不成樣子,所有人尖叫著逃竄。


    我攔住一個中年人,問他怎麽迴事。


    中年人應該是個背屍體的,身上屍氣很重,顫顫巍巍的指住太平間。


    “鬧、鬧鬼了!”


    什麽鬼,能把常年跟屍體打交道的人,嚇成這樣?


    我好奇的趕到門口,頓時愣了楞。


    屋子裏有好多“人”在打掃、澆花、煮飯。


    人是紙人,花是紙花,飯是冥幣。


    它們都塗著腮紅和口紅,往遠了看跟真人無異,湊近了看,卻詭異之極。


    有一個披著黃褂、雞窩頭冒煙的老道士,正癱坐在地上垂頭喪氣。


    “前輩,這裏怎麽了?”我問道。


    老道沒好氣道:“有眼不會看啊?鬧鬼了唄!”


    “賊他麽邪門兒,鬧了好些天了,場長雇我來做場法事,我做個錘子,它們身上一點鬼氣都沒有,怎麽鎮壓啊?我還想直接放把火給燒了,結果自己的頭頂倒著了火。”


    這是個神棍吧——我不由得想到。


    因為紙人雖然沒有被鬼魂附身的痕跡,但有玄黃氣,明顯是被法力驅動的。


    這老道卻看不出來,不是神棍是什麽。


    “咳,哪裏來的毛頭小子啊,見到我滅貓教劉道長,還不問好?”


    “滅貓教?莫非全員屬狗?抱歉沒聽過。”


    無視神棍尷尬的表情,我徑自走了進去。


    “喂,年少輕狂的小子,別怪老道沒提醒你,連老道四十幾年道行都鎮壓不住的怪事,就憑你?嗬。”


    四十幾年?四十秒還差不多吧。


    我沒理睬神棍,走到太平間中央打量,發現在場的十幾具屍體,都被紙人整齊劃一的擺在了牆根。


    紙人兩男一女,分別是兩位老人,和一個不到膝蓋大的孩子。都忙活著自己的事情,不理別人。


    而我師父陳道玄,父母雙亡,兒子早夭,隻有妻子還生活在茅山宗。


    另外,師父是個出了名的強迫症,一切都要整整齊齊的他才舒服。


    所以,果然是你做的法嗎,師父?


    我打量了一圈,發現太平間最深處有個紙搭的棺材,上麵畫著諸位道祖,栩栩如生。


    我朝棺材走過去,立馬被馬大紅一把拽了迴去。


    啪!


    頭頂的大風扇隨即砸在了我剛才站立的位置。


    三個紙人,也都詭異的盯住了我,一動不動,似乎在警告我離開。


    “它們恐怕是師父的護法。”馬大紅歎息道:“師父的父母、孩子去世後,他放不下,傾盡法力做了三個紙人跟自己生活,後來把師娘給嚇瘋了,他就離開了茅山,搬來江瀾市和我一起生活。”


    “人死了,紙人的模樣也變陰沉了,我都不敢認了,但應該就是它們三個。身上還殘留著師父的法力,不能小覷。”


    我點了點頭,卻是根本沒有跟它們動手的意思。


    師父拿它們當家人,我自然也得敬著。


    我走過去,先揉了揉小紙人的頭頂,然後跪下來,向兩位老的磕了響頭。


    “不孝徒孫江流兒,拜見太師公、太師奶,望你們泉下有知,為枉死在江門村的師父指引歸路,與他團圓。徒孫定繼承先師的遺誌,將茅山宗陰兵術一門,發揚光大!”


    馬大紅也跪了下來,誠心祭拜。


    就像無意中念出了暗號,這三個符人,居然停下不動了。


    我愣了一下,站起來,本能的朝棺材走去。


    三個紙人既然在這裏複蘇過來,守護著師父的屍身,定然是裏麵有什麽秘密……


    我輕輕推開紙做的棺蓋,第一次看見了師父的真容。、


    他鶴發童顏,死了這麽多天,臉還跟活人一般紅潤;


    他劍眉山唇,眉宇間有一股很濃的書生氣,骨相卻又偏偏很硬朗,令人聯想到革.命.時期不畏槍林彈雨的學生。


    就在此時,一個中年人帶著大隊保安衝進來,喝罵道:“誰讓你們進來的?快滾出去!?”


    我解釋道“我是這具屍體的家屬,我是來領屍的,警方應該跟你們打過招唿了吧?”


    “原來是你啊,你趕緊把這老仙人請迴去吧,打從他被運過來,我這兒就沒安生過!”


    中年人擦了擦冷汗,然後錯愕的望向那個老道人:“你又是誰?也是家屬?”


    我的臉色驟然一變,趕緊把站在老道旁邊的童夢瑤拉過來。


    老道人也不裝了,冷笑著揮了下袖子,撒出一股藥粉,當場將工作人員迷暈了過去。


    他負手向我走來,我撚起符篆嚴陣以待:“你到底是誰?”


    “嗬嗬,不是說過了嗎,滅貓教老劉;”


    “不過,老夫有閩南口音,你可能沒聽懂。”老道人清了清嗓子,重申了一遍:“滅魔教,劉老六。”


    “……”


    “還是沒聽說過啊。”


    老道人很不悅的樣子,然後釋然的擺擺手:“罷了,也不怪你沒見識,將夜沒現身以前,我們找不到你,你自然也就不知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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