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半天,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你為什麽要幫我?”


    “嗬,太浪費了,居然問這種不足為道的問題……”


    “總之,有人想害你,自然就有人想保你,我就是後者,多餘的你別問。”風衣男仰頭眺望夜空,眼神蒼茫:“它已經逃出來了,它會聽到的……”


    留下這句暗有所指的話,風衣男縱身躍下了院牆。


    隻聽見一陣狂嘯的摩托引擎聲,然後就沒動靜了。


    “大笨蛋!”趙妙妙跳起來敲了下我腦袋:“為什麽不問點更有營養的問題!比如……他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我去,這哪點有營養了,明明是垃圾食品嘛……


    趙妙妙一臉可憐的挽住我,瘋狂撒嬌:“姐夫,我的好姐夫,你也不想看到你可愛動人的小姨子,就這麽打一輩子光棍吧,還是個女光棍,說出去多丟人啊。”


    “靠,你才十六歲,急個毛啊,說不定以後遇上個更順眼的?”


    “我不,我就要他!現實裏我還從沒遇見過這麽帥的大帥哥呢,電視上美顏過的都沒他好看!嗚嗚嗚,你就幫幫忙嘛姐夫……”


    我苦笑:“我還想找他呢,可我上哪兒找去,這種世外高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字曰之為緣,有緣就能再見。”


    趙妙妙纏了我一路,等把她送迴家時,我耳膜都快被磨穿了。


    童夢瑤一直在客廳等我,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把她抱進臥室裏,就離開了。


    我迴到童家老宅,站在水道旁邊,頭疼不已。


    嫁衣女毀了我唯一的線索,這可怎麽辦……


    我有種預感,那賊人偷走這七塊屍體,就是為了用某種邪法害我。


    不把他揪出來,我根本不能安心辦婚禮……


    就在我苦惱時,大腿猛地一疼、


    低頭一看,原來是那老烏龜在盒子裏劇烈掙紮,甩動著撞我。


    “你是不是真想在大骨湯裏遊遊泳?”我心煩的道。


    老烏龜嘿嘿賤笑幾聲:“燉了我,我還怎麽幫你忙啊。”


    我愣了愣:“你有辦法?”


    “哼,當然了,我可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龜丞相啊;”


    “但我幫你,總得有報酬吧?我餓了,你給我找三隻鼠婦蟲,腳切掉,毛乎乎的不好吃;再找一隻蜈蚣,要半死不活的那種;再用黃符燒成灰,兌點石灰、兌點泥巴,我用來清理一下腸胃,最近有點便秘……”


    越說它越心虛:“你、你看著我幹嘛?”


    我笑了下“沒什麽啊。”


    這隻老王八,居然想玩兒我。


    它要的東西,都是苗疆“僵蟲蠱”的作料,吃下去後,就會漸漸假死過去,而且渾身都會散發出類似腐爛的惡臭。


    這麽一來,我當它死了,自然就把它丟了。


    隻可惜它小看我了,我最精通的雖然是麻衣相術、道家降神之術、和地藏門的邪法,但其他門派的理論知識,我也都略懂一些,很清楚它打的是什麽鬼算盤。


    但我沒拆穿它,反而在院子裏搜羅到了它索要的佐料,甚至順手幫它粉碎好,順著透氣孔給它灌進了盒子裏。


    老烏龜吃下這些東西,又偷偷念了幾句咒,然後竊笑著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我。


    “你小子不錯啊,知道孝順老人家。行了,你把我放進池子裏吧,別的你就別管了。”


    我點點頭,直接拎著鑰匙鏈,把它浸泡在了池子裏。等了會兒又拎出來。


    “現在就等吧。”老烏龜甩了甩頭上的水漬,語氣凝重道:“其實就是賭,賭那個小偷,是從正門逃出去的,而不是從水道的出口,這樣一來,魚兒們就能告訴我他往哪邊逃了。”


    “我靠!你坑我啊??”


    既然是小偷,當然是從後門溜啊!


    “這我就管不著了。”老烏龜仰躺下來,翹起二郎腿,優哉遊哉的枕住腦袋:“我是烏龜,當然隻能跟魚說話了。下水道裏都是老鼠,語言不通啊。”


    靠!


    就在我感覺被坑了時,池塘裏的魚兒,居然全都聚集了過來,嘴巴一張一合的。


    老烏龜翻起來仔細聽著,然後興奮道:“小子,你賭贏了!那個小偷還真就腦袋缺根筋,是從正門溜走的!”


    “我看看……是那兒!”


    老烏龜指向南邊的院牆。


    我沒時間猶豫,立馬帶上老烏龜跑了過去,三步並作兩步,奮力爬樂上去。


    牆沿上麵,果然有很多腳印!


    鞋碼很小,應該是個女的。


    “然後呢?”我問道。


    “然後靠你自己啊,看我幹嘛,我隻是隻烏龜,你當我是雷達啊。”


    靠,還說不是坑我……


    我跳下院牆,在街道上仔細尋找。


    然而已經過了一天了,就算有線索,也早就被灰塵掩蓋了……


    隻可惜不知道被偷走的屍塊,具體屬於哪位死者,不然就能利用他們的生辰八字,使用八寶尋蹤之法了。


    但除此之外,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


    我想了想,就地跪了下來,掏出一遝符紙引燃。


    “西請阿彌陀出世,北有祥光二郎神,四大金剛前路引,八寶哪吒隨後跟,神犬哮天破乾坤!吾奉二郎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符紙燃盡,扶搖九天而上,就像被人收走了。


    我站起來時,嗅覺已經異於常人。


    我趴在地上,向四周仔細嗅了嗅,最後眉頭緊蹙的望向正南方。


    有股臭味……排汙道裏泥水的臭味!


    腳印沒了,但氣味還在。


    我立馬追蹤而去。


    尋得越遠,這股味道就越淡,直到抵達南郊後,味道就徹底被一條小河道給隔斷了。


    那竊屍賊顯然也怕被人追蹤到,故意在這裏下了河,洗掉了味道。


    就在此時,河裏麵突然傳來顫栗的呻吟聲。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眉頭一豎,直接一道雷天符擲了進去。


    河裏頓時電光竄動,發出了慘叫聲。


    已經削弱了對方,就不用很謹慎了,我直接鑽進了水裏‘


    手中運轉玄黃氣,一把將那沉在河底的水鬼給揪了出來。


    “什麽可怕?”


    水鬼直哆嗦:“你可怕,你可怕!”


    我冷哼一聲:“別耍花樣,也別怪我不敬你,鬼裏麵就數你們水鬼最不值得可憐了,原因你們自己心裏清楚——再問你一遍,到底什麽可怕?”


    水鬼掙紮著想用蛆蟲般的長發纏住我,卻被我一把扔到了岸上。


    它想爬迴水裏,我立馬擲出數十道業火符,組成火牆將路線阻攔。


    水鬼被燒灼的翻滾不已,這才鬆口道:“女人,那個女人可怕!”


    “她遇什麽殺什麽,生魂也奪,死魂也搶,我太弱小了,她看不上,才逃過了一劫。”


    “她去哪兒了?”我沉聲問道。


    水鬼畏懼的指向西方。


    我點了點頭,然後從皮囊裏掏出一把朱砂,在地上畫了個陣法,接著把水鬼拖進了裏麵,就地頌念起了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隨著我的頌念,水鬼漸漸潰散成了螢火蟲般的光點,卻怨恨的向我咆哮,竟然不想輪迴超生。


    我沒理它,強行把它超度了。


    鬼魂這東西,越是在陰氣濃重的地方,自身就越邪異。


    河床就是陰氣重的地方,尤其是荒郊野嶺的河床,因為沒有活人帶動陽氣,所以陰氣重的厲害。


    因此,水鬼個個都很邪惡,它們甚至不願意超生,以折磨、虐殺活人為樂。


    而水鬼最喜歡殺害的,就是孩童,所以每年溺死的孩子,比出車禍死的還多。


    超度了水鬼後,我馬不停蹄的往西方趕去。


    越往深處走,煞氣就越重。


    漸漸的,我甚至聞到了一股屍臭。


    是屍油……


    天氣酷熱,雖然那些殘肢的血早就幹掉了,但屍油卻被蒸發了出來,滴淌在地上、草上,散發出了惡臭。


    我下意識停下來,打量四周。


    不知不覺,我已經闖入了一片樹林,樹林前方豎著一尊石像。


    夜色已深,大風刮過後,吹得樹林裏瑟瑟發響,就像冤魂在低喃一樣。


    我咽了咽口水,走進了樹林裏。


    頓時,我腳掌一疼。


    低頭看去,原來是十幾隻小拇指肚大小的蜘蛛,爬在了我身上。


    我急忙抖開,卻是越抖越多。


    與此同時,我的皮膚,居然詭異的開始滲血,思維也越來越迷糊了。


    “小王八蛋,醒醒!”


    老烏龜瘋狂甩動盒子撞我。


    我清醒了一下,急忙後退出去。


    等離開樹林時,已經滿身是血了,腦子疼得厲害,就像被人敲了一悶棍。


    我迷茫的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樹林前的那尊石像。


    它隻有一米多高,卻青麵獠牙,三頭六臂,手裏還拿著三叉戟,看起來特別猙獰。


    雖然隻是尊石像,可不管我走到哪兒,我都覺得它那石頭眼睛在看我。


    我咽了咽吐沫——居然是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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