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使勁,緩緩將蓋頭拉到了鼻翼的位置。


    隻見她鼻尖尖俏,十分精致;嘴唇則血一般鮮紅,但形狀特別誘人。


    在嘴角旁邊,還有一顆非常驚豔的美人痣。


    她還挺美的,就是不知道,是人、是鬼,還是屍。


    思索著,我突然楞了一下。


    我看見,嫁衣女的腳踝上,係著一根紅繩。


    這、這不是小時候,我送給夢瑤的那一根嗎??


    沒等我反應過來,嫁衣女就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跳進了井裏!


    我嚇得臉色發青,想要喊叫,卻發不出聲音來。


    嫁衣女始終用那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我們無止盡的向下墜落,就像掉進了十八層地獄,永遠沒有盡頭!


    一股強烈的死亡預感襲上心頭,我卻無能為力……


    ——“六哥哥!”


    隨著緊張的唿喚聲,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住了我!


    鬥轉星移、山河倒灌!


    等我清醒過來時,眼前哪還有詭異的嫁衣女,分明是急到掉眼淚的趙妙妙。


    我站在她的閨房裏麵,透明的腳底下,是一片燒化的符紙。


    “我、我怎麽在這兒??”


    “是你讓我這麽做的啊。”趙妙妙見我恢複了神智,喜極而泣道:“你白天時不是給了我一張符嗎,說遇到危險,就把符點了;”


    “剛才,我看見一條小青蛇,鑽進了我家排汙道裏,我怕是白家那個老妖怪又來禍害人了,就趕緊把符點了。”


    “然後,你就一下子出現在這兒了,喊你你也不吭聲,一直發著抖,好像在做噩夢似的。”


    說著,趙妙妙興奮的把手機掏出來,跟我合了張影。


    “哇塞,真的拍不到誒,是透明的!”


    “廢話!這是我的靈識,隻是一道意念而已;”


    “鬼倒是可以拍到,但前提是它自己願意。”


    “另外,那條小青蛇是我派過來的,你不用害怕。”


    話音剛落,我臉色的臉色就猛地蒼白了一下,倒吸冷氣。


    “怎麽了?你別嚇我啊!”趙妙妙害怕的縮成一團。


    我咽了下吐沫,說沒事。


    是錯覺麽?


    剛才,我好像看見照片上,趙妙妙比著剪刀手的笑臉背後,我穿紅衣戴紅冠,跟那個嫁衣女,叩首成婚……


    但仔細一看,又沒有了。


    我苦笑著拍了拍額頭,感到心有餘悸。


    今晚,要不是趙妙妙誤打誤撞,我可能真就掛了。


    可是現在迴想起來,那個嫁衣女,貌似也並不是想害我。


    而是想帶我去井底下,那裏似乎藏著什麽東西,她想帶我去看看……


    而且,我記得很清楚,我在山頂上聽到了爺爺的召喚,還看見了趙滿堂。


    是幻覺,還是真的?


    我顧不上想太多了,讓趙妙妙幫我撥通馬大紅的電話,轉述一下我的情況。


    沒過多久,我就再一次被卷進了無形的吸扯力之中。


    等我睜開眼睛時,靈識已經迴到肉身裏了。


    我失血過多了,頭暈眼花,站都站不起來。


    馬大紅比我好不到哪去——他見我遲遲不迴來,怕我出事,就去隔壁藥房買了根輸液管,用自己的血幫我維係生命。


    直到接到趙妙妙的電話,他才停止了輸血,在小符人上寫下我的名字,邊念咒邊燒黃表,將我的靈識招了迴來。


    不然,我今天真是死定了!


    “臉色怎麽這麽難看,不會一無所獲吧??”馬大紅嘟囔道:“胖爺這二兩血,就是熬成豬紅,都能賣幾張錢呢。”


    我扶額思索了一會兒,避輕就重道:“雖然中間出了點意外,但我已經找到白勁鬆的藏身處了,夢瑤多半也在那兒。”


    白老狗禮金都送了,肯定是因為白誌平這個半死人快撐不住了,著急把婚事辦了。


    在這種節骨眼上,白勁鬆肯定會時時刻刻把童夢瑤帶在身邊的。


    至於小青蛇說,夢瑤不在那裏,多半是因為歸妹山上的蛇害,遭到了嫁衣女控製,向小青蛇傳達了假消息吧。


    小青蛇啊小青蛇,你別怪我,我也九死一生……


    我跟師哥商量了一會兒,約定好明天一起設法救人,就睡了。


    但也許這一夜受到的驚嚇太多,我反反複複的睡不踏實。


    恍恍惚惚中,我突然發覺自己跪在江門村的老宅裏,給一尊靈位磕響頭,磕的頭都破了,似乎在祈求原諒。


    我迷離迷糊的抬頭一看,當場嚇得踉蹌後退。


    那牌位上,赫然貼著我的肖像!


    我毛骨損然,下意識轉身逃跑,卻摔進了一地泥水中。


    不,是血,好多的血……


    從我家大門口,一直蔓延到了整個村子,到處都是開膛破肚的屍體,和翻出白眼的斷首。


    遙遠的村落中央,血海殘肢之中,嫁衣女端坐在一張老藤椅上,說不出來的詭異。


    我嚇軟了,想逃卻爬不起來。


    無意中,我看見了自己在血水中的倒影,又倒抽了一口冷氣。


    “爺、爺爺??”


    “啪!”


    一個大逼鬥把我抽醒了。


    我心有餘悸的揉開惺忪睡眼,發現已經天亮。


    是夢?


    做夢而已,怕什麽……


    “大清早,眼一睜,就喊爺……你上輩子該不會是個窯姐吧?”


    馬大紅嘴裏塞著牙刷含含糊糊道。


    我揉了揉右臉,都被打腫了。


    “馬大紅,你可別仗著是師兄就欺負我,咱倆是平起平坐的!”


    “嘿嘿,你臉無二兩肉,抽你我還怕手疼呢。”馬大紅幸災樂禍:“是我家老爺子抽的,你做噩夢瞎哼哼,吵到他追劇了。”


    我歪頭一看,馬大叔果然正蹲在地上看喜洋洋。


    見我醒了,他一手遞來瓜子碗,一手揚起人字拖,防範我報複。


    靠!拿拖鞋抽的,怪不得腫了!


    我憋了好半天,最後憋出了一聲苦笑。


    “師兄,你忒特麽命苦了……”


    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馬大紅,頓時笑不出來了,臉跟苦瓜一樣。


    “不過,某種意義上,你也是幸運的……”我話音一轉。


    我抓了把瓜子,看著馬大叔的傻笑,感慨道:“我連我爸媽長啥樣,都不記得了……”


    “估計長我這樣,嘿嘿,”


    我笑了一聲,也不計較師兄嘴損占我便宜。


    事實上,雖然大清早挨了一拖鞋很不爽,但比起爺爺死後,每天自己一個人呆坐在床頭看朝陽升起,已經好多了。


    至少有人說說話、不孤單,有種家的感覺,而且師兄對我其實已經很不錯了,昨天把他的車搞進了江裏,他一個字都沒怪我。


    “咕咕~”


    馬大紅抱住肚子:“師弟,我餓了。”


    我笑了下“知道了,三個月雜碎麵,每次多加兩份大腸,我不會賴賬的。”


    吃完早餐後,我們倆一起趕去了童家。


    路上我跟馬大紅聊了聊,這才知道,茅山宗是不準弟子靠道法謀利的;


    師兄一手五陽罡刀,使的出神入化,是個驅邪伏妖的好手。道法雖然不出眾,但至少也比那些擺攤算命的要強多了。


    然而他每次也就從雇主家裏打包點食物迴去,不敢要錢,怕被老祖宗逐出山門。


    但,師兄是個外門弟子,是可以經商的,就承包了一家小吃鋪子做營生,他燒菜的天賦和刀法一樣高,一開始就生意火爆,沒幾年就湊夠錢把鋪子買下了。


    可惜馬大叔一刻都不消停的添亂,生意最終還是黃了,而且發生了好幾次火災,給人賠了好多錢,所以師兄才這麽窮。


    我們趕到童家時,宅院已經被警.務人員封鎖了,到處都是警戒線,童家人就站在線外邊。


    母女倆隻是表情哀傷而已,反倒是童苟這個大男人,哭的稀裏嘩啦的。


    我跑過去問了一下,才知道警.方懷疑有野獸入城吃人,正在追查下落;


    童苟是那九位死者的雇主,暫時判賠每人兩百萬的撫恤金,等案件查清後,再確定是否有刑事責任。


    一夜之間沒了近兩千萬,難怪童苟這個守財奴哭的這麽傷心。


    “你找到我姐姐了嗎?”趙妙妙著急的問,黃阿姨也擔憂的看向我。


    我點點頭,說已經準備好去營救了,然後看向童苟。


    “童叔叔,我跟夢瑤的婚事,您考慮的怎麽樣了?”


    童苟一臉刻薄,顯然答案跟昨天一樣——不答應。


    可還沒等他開口,就有三四輛消防車唿嘯而過。


    頭頂上隆隆隆的,連直升機都過去了!


    好像是歸妹山的方向……


    一輛消防車停了下來,消防員探出頭衝警.員唿喊:“同誌,你們有沒有多餘的人手?歸妹山山體滑坡了,趕緊派人過去疏散群眾!”


    “什麽!??”


    童苟的反應比誰都大,臉色發青道:“怪不得發生了這麽多倒黴事,這都是征兆啊!是風水基受破壞了!”


    我愣了一下——爺爺給童家種的風水基,就在歸妹山上?


    對了,趙滿堂似乎也說過,他被活剜紅肉的那個地方,天血一樣紅,樹光禿禿的,直插雲霄!


    那不就是昨天晚上,我差點被嫁衣女拖進井裏的地方嗎?


    童苟臉色難堪的喃喃自語:“江老八種的風水基,恐怕就連白大師出馬,都不一定能修複好啊……”


    童苟打定了什麽主意,突然對貼身助理命令道:“廣發英雄帖,我童家要招女婿了!就在明天,不管是飛龍,還是王八,誰要能幫我把風水基修複好,誰就是我未來女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麻衣邪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焚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焚雨並收藏麻衣邪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