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鏢行重新開張,胡府張燈結彩,繁華熱鬧,今天是喜慶的日子,各界名流、大咖濟濟一堂,祝賀胡家鏢行開張之禧!


    且不說胡府的賓客送的禮物有多珍貴,有道是,清朝上層社會送禮物不僅體現的是一種經濟交易,更是體現的一種社會現象,送禮物的數額取決於雙方關係的深淺。送禮物形式和內容非常豐富,一般的在夏季會送“冰敬”顧名思義,也就是降溫費,拿些銀兩。


    這些也根據東家的喜好而定,胡東家盡管是開鏢行的,也是富家子弟,從小飽讀詩書,可謂是文武全才。胡東家頗具文雅紳士風度,可不像想象中開鏢行的隻管打打殺殺,所以送的禮物也是具有一定的古樸典雅之風,大多送的是上等毛皮、名家字畫、古玩玉器。


    馮掌櫃送了一個黃花梨木的小木匣,裏麵裝著小小的一顆紅色的瀚海石,我頗為好奇,心想這麽個小物件也好意思拿出手?轉念一想馮掌櫃畢竟是到胡府來做客,沒有事先準備,也是屬於正常現象,大概胡東家能夠理解。倘若不是離不開麒麟玉佩鎖,我真想取而代之。


    馮掌櫃是個精明之人,識破我的想法,說道:“大嶺兄弟,你可別小瞧了我這塊小小的瀚海石,這個物件可是價格不菲,一度受康熙皇帝的青睞,有者說它有非常繁多的色彩,包括紅色、黃色、綠色、藍色等,它質地堅潤晶瑩,清新亮麗,玲瓏嬌小,珍稀罕貴的特點,這使它在眾多寶石中獨樹一幟,成為人們忠愛的寶石之一。還有人這樣形容它:‘色如霞光,潤如水晶,類繁星。天工獨塑,大璞不雕,質樸碩然。采天地之靈光,沐日月之精氣淋漓盡致地凝聚和演繹著戈壁的坦蕩,博大與豪放壯闊的西部神韻。’可謂是小物件具有大能量,我非常喜歡這塊玉石。”馮掌櫃滔滔不絕的講述讓我一時間不知該怎樣接話才好。


    “啊?馮兄長是兄弟不識貨,的確有些眼拙。看似這麽小的一塊玉石竟然具有這麽高的價值?簡直不可估量啊?”我連忙說道。


    “大嶺同學,可不是老同學拆你的台,物件的品位可不能由體積大小而決定,比如普通石頭恐怕一車也抵不住它,由此看來,可不能小覷這小小的瀚海石。”小強接過話茬。


    “小強兄弟說得極是,話糙理不糙,還真是這樣,這就說明凡事都得學習,今天算是長了見識,聽馮兄長說這些關於瀚海石的事情,茅塞頓開呀!”黑蛋話語謙和。


    “馮叔父快些帶著大家進客廳吧,宴席馬上開始了。”胡月瑤嫣然一笑。


    源頭連忙拉著尼婭就走,源頭答應道:“大妹子來了!來了!你們這些人,不就是一塊玉石嗎?討論來,討論去的,還要開茶話會是咋的,差點沒耽誤正事。”


    “謝大哥應該稱唿胡公子才是,人家怎麽稱唿就跟隨著,要麽顯著不合時宜。”我說道。


    “大嶺兄弟知道了,說走嘴了,可真別扭,挺好的一位千金小姐,非得稱唿公子。”源頭喃喃自語。


    宴席做了滿族八大碗,非常豐盛,八人一桌,我們是遠道來的貴客,胡東家指派二東家和胡月瑤陪同。


    滿族八大碗可謂是八珍玉食,看了就讓人垂涎欲滴,真是色味俱佳,夥伴們顧不得什麽儒雅了,大快朵頤。還有窖藏陳年老酒,別說飲酒了,單看青花瓷的酒盅,卻精致可人。陳年老窖聞著酒香撲鼻,怎奈不勝酒力,畢竟是學生,隻能望酒興歎了!黑蛋也怕失了身份,隻是代表性的喝了兩盅酒,說,感謝胡府熱情款待;感謝馮兄長一路不辭辛勞護送大家。黑蛋資曆頗深,說起話來非常令人信服,讓人聽聞即不虛偽,表達事物非常得體。


    源頭、尼婭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簡直毫無拘束,胡府喜氣盈門的日子,夥伴們也借得喜氣,將多日的煩心事拋之腦後,盡情享受滿族八大碗,大快朵頤。


    今天也算開了眼界了,領略了滿清朝代上層社會的人情世故。這些人都是些文人雅士,別說是談吐高雅,就是那種派頭一時也學不來,馮掌櫃倒是跟這種氣氛非常融合,唉!這會感覺自己就是個毛頭小子,真是自愧不如!


    跟小強、黑蛋吃完飯趕緊撤退,小強去拉酒醉的源頭,源頭不肯走,拉住尼婭,說:“尼婭有沒有包裝紙,趕緊包幾個肉丸子,在小青山村坐席,我媽都給我打包些肉丸子。”


    “謝大哥快走吧,可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這可不比在小青山村,你瞧瞧周圍都是些什麽人物,注意儀表。”小強輕聲提醒。


    “小強兄弟行了吧,可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事情了,來點實惠的得了。胡公子給我留點肉丸子,待會後晌飯時再吃,這總行了吧?”源頭喋喋不休。


    “謝兄長放心好了,一會將肉丸子打包,給你留著。”胡月瑤應允道。


    走出會客廳,來到院子,壓抑感總算消除了許多,在這耽擱了兩天有餘,夥伴們一直惦記馬虎,提議下午就要起程,源頭有些不願意,說道:“我不走,說好了的,還叫胡月瑤留肉丸子呢,我還沒住夠呢,好吃好喝的,再住兩天總是可以的。”


    “謝大哥,見著吃食啥都忘記了?這會也不惦記老爺子、江家老丫頭了?”小強說道。


    “小強兄弟嘴下留情,走就走,你們啥時候走我就跟著,不吃肉丸子得了,幹嘛損人呢?”源頭迴懟道。


    尼婭也是一副留戀不舍的樣子,酒喝得有點過了頭,一頓嚷嚷:“我沒吃夠滿族八大碗,還沒吃夠香甜的桂花糕,我得在這裏住幾天再走……”


    “就這點小心思?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將吃食總掛在嘴邊,要不咱們返迴時,來胡府再住幾天總是可以的,不過咱們現在有正事要辦理,再說不能總住在胡府,會給人家添麻煩的。”黑蛋耐心開導。


    “胡月瑤這個丫頭可真好命,吃有吃,喝有喝的,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這都是哪輩子積的德行?”源頭喃喃自語。


    賓客陸陸續續的散去,推開胡府大門,街上好一道靚麗的風景線,馬兒、轎子排成排了。跟隨胡月瑤攙扶胡東家迴了臥房休息……


    我跟馮掌櫃說了大家要起程的想法,馮掌櫃表示讚同,他瞧了瞧大家,說道:“大嶺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跟馮掌櫃來到了客廳,客廳沒有其他人員,他開門見山,說道:“什麽事情都是戲劇化,咱們遇見的丁家父子,是胡家至親,那日,胡東家派人去了丁家,迴來說出事了,丁家父子騎馬摔下來,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丁家家族的人,給張羅後事呢。胡東家派人去搭理有關丁家父子後事的相關事宜。”


    “啊!馮兄長,怎麽會這樣啊!這是真的嗎?我以為咱們隻是做個噩夢而已,這也太邪乎了!丁家父子跳了忘川河了,魂魄難以自拔?可惜咱們沒有救出他們父子,這可怎麽是好?老父親尋兒子,結果把自己搭上了!”我一臉的茫然。


    “我跟你說這些話不是目的,胡東家說,小女從小當男孩子養,沒有裹腳。小女畢竟還年輕,不能守望門寡,假如不嫌棄,想招大嶺賢侄做我家的女婿。我知道你家也是富甲一方、顯耀門第,可謂是家世非常顯赫,與胡月瑤可謂是門當戶對,賢弟,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馮掌櫃娓娓道來。


    我沉默了片刻,說道:“兄長,這個恐怕不妥當,我和一家女子早已有了婚約,是父親給我訂的一門親事,我也沒見過那家小姐,其實這門婚事我也不是很同意,可是沒辦法,當然胡月瑤無可挑剔,不是因為其他原因,這些都是封建迷信思想;這跟她腳大腳小也沒關係。”也許跟胡月瑤混熟了,拒絕人家感覺沒有充分的理由,怎奈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不想留在這裏,假如想找個清朝女子做媳婦,胡月瑤是不二人選,她的相貌、人品沒的說!


    馮掌櫃見我麵露難色,說道:“大嶺賢弟,胡姑娘這麽優秀,是不是心動了?讓你為難了,既然早有婚約,那我就給胡東家迴話,胡府家大業大,好女不愁嫁,也不可能同意小女做姨太太,看得出來,胡東家想找個養老送終的乘龍快婿。也是丁久生沒有福氣!著實害了才貌雙全的胡小姐。”


    迴了西廂房,我臉色有些不自然,小強趴在我臉上仔細觀瞧,說道:“唉!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馮兄長訓斥你了?”


    “小強兄弟,別問了,馮掌櫃沒有理由訓斥他,恐怕是被好事情牽絆。”黑蛋猜得八九不離十。


    “有什麽好事情趕緊分享一下,讓大家也沾沾喜氣。”小強連忙問道。


    “今天胡府這麽隆重的場麵,已經沾滿喜氣了,還沾什麽喜氣?”我敷衍道。


    小強見我心煩,就沒再追問,估計他猜透了,隻是想尋個開心而已。


    馮掌櫃跟胡東家說我已有婚約,順便辭別,胡東家再三挽留,說,胡府鏢局重新開張,怎麽也得住幾天再走,馮掌櫃盛情難卻,隻好說明天再說。


    吃後晌飯時,胡月瑤不知道阿瑪為她說親的事情,見麵沒有什麽尷尬的表情,反倒是我一臉的窘態。


    晚飯還沒吃完,門衛胡塗拿進來一個木箱子,還有十錠銀子,外加一張紙條。


    胡東家瞧了瞧,說道:“真是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第一天開張生意就上門了?是什麽人郵寄的?是什麽物件?”


    “迴東家,是個傻裏傻氣的人,穿的髒兮兮的,說他爹在世時,是胡東家的老朋友,今天鏢局重新開張,來討個好彩頭。我看了是一個玉如意。我說我沒有接收貨的權利,還是當麵交給胡東家吧,那人聽我這麽說,放下東西就走了,等我出門看時,他已經走遠了,我一拎還挺沉實,一會您瞧看一下為好。”胡塗如實告知。


    “好的,先放在條桌上吧。”胡東家迴應道。


    “胡仁兄,鏢行剛剛開張,就來了活計,真是好兆頭,可喜可賀呀!”馮掌櫃連忙雙手抱拳,表示祝賀。


    “多謝賢弟,今天別說活計上門了,不然也是十分愜意,似乎一年來都沒這麽高興過,是眾多好友有福氣,黴運全部被趕跑了!”胡東家喜形於色。


    吃過飯,丫鬟把碗筷收拾下去。胡東家拿過一隻黃花梨木牙簽,摳了一下牙齒,然後用巾帕擦了擦嘴角。他站起身來,徑直走向那個箱子,瞧了瞧那幾定銀子,又瞧瞧字條,上麵寫道:銀子不多,請把重要物品及時送到目的地,收件人:京師禦前一等帶刀侍衛馬虎收。


    我盡管離得不是很近,但是字條上的字跡是大的毛筆楷書,字跡比較大,我看得非常清晰,收件人是馬虎?我心裏一怔!沒看錯吧?是郵給馬仁兄的物件?


    胡東家瞧了瞧字條,說道:“馮賢弟,這迴不用專門護送大家了,這是郵寄京師的貨物。”


    “是嗎?那太好了,大家一路同行,起碼不會迷路嘍!”馮掌櫃應承道。


    “開鏢行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過郵寄物件不見人麵的,一般都是怕弄丟了貨物不認賬。”胡東家坦言道。


    “胡仁兄,快瞧看一下到底是什麽郵寄貨物,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啊,一個生活拮據的人怎麽可能有尚好的玉如意?我想其中一定有詐。”馮掌櫃分析入木三分。


    這時胡東家雙手微微顫抖,似乎知道木箱子內的重要貨物,他打開了木箱子,方形的木箱子,上麵有個托盤式的隔層,有點像我見過赤腳醫生背的藥箱子,上麵裝著聽診器之類的物品,下麵的一層放些臨時背的藥物。木箱子像醫藥箱子,還是清朝的木箱子大多這個結構。不知道下麵是什麽重要物品?出於禮貌,大家保持一定的距離,就算有馮掌櫃的麵子,做人總得懂得分寸,具有做人的底線,就我而言。畢竟年輕,不能什麽事情都跟著摻和。尤其是鏢行郵寄的貨物,萬一是什麽貴重物品,也有失體統。


    好奇心驅使,真想看個究竟,見胡東家拿出上層用紅布包著的玉如意,說:這個玉如意成色不錯,是西域的上等好玉石。”不知道的一定誤認為他是個古玩鑒賞專家,拿著玉如意左瞧瞧右看看。


    胡東家當手觸碰到箱子割斷時,一時間猶豫不決,就是不肯打開箱子,下意識的盯著玉如意,也許有所隱晦?這是鏢行的規矩?


    跟小強和黑蛋互遞眼色,拉著源頭、尼婭來到了院子裏,我長長的唿了一口氣,小強繞過房子的遮擋,沒話找話,說道:“你們快看,夕陽分外妖嬈,覺得比往日落得遲些,它像極了我童年的阿嬌,你為什麽羞紅了臉龐?啊!”


    “小強兄弟,我聽的還挺認真,可是你這散文詩特點就是太散了。”黑蛋打趣道。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我煽情部分還沒出來呢!”小強下意識的摸了摸圓乎乎的腦袋。


    “滾邊拉去,要當詩人是咋的,這一頓煽情,扇乎個啥勁頭?人家想瞧瞧箱子裏裝的到底是啥玩意,非得拉我幹嘛!”源頭滿臉的不高興。


    “嗯呐,瞧瞧是啥,沒看見就出來了,有點遺憾。”尼婭滿口的東北腔調。


    “謝大哥、尼婭我就不明白了,人家鏢行接到的郵寄貨物。你們遺憾什麽,跟你們有什麽關係?”小強迴懟道。


    一時間對於源頭和尼婭的做法感到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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