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頭的一句話,不免令人傷感,來外婆家度假,還不如說給他們二老添堵來了,這會竟然將外公、江嵐留在清泉山上,當時天空就大雨將至,一旦下起雨來,他們爺孫二人盡管帶了雨具,我還是挺惦記,下山的山路一定濕滑,倘若他們下山,外公的腿剛剛好些,不知道下山行走的是否便利;江嵐崴了腳,恐怕還要人攙扶。


    我們仨人失蹤於火山口底,外公和江嵐一定急得團團轉,我猜想,他們一定不能輕易再下火山口,也許迴家去叫人了,從小跟隨外婆一起長大,祖孫情誼深厚,她老人家一定會很傷心,如果找不到人,又怎麽向隻有一個獨子的女兒交代!外公、外婆對待小強如同親孫子;黑蛋、源頭的父母一定也急得發瘋!遠隔時空,他們怎樣知道我們平安的消息,人都是遇事往壞處想,一定想大家遇難了!要麽源頭失蹤大家怎麽會急切的尋找?都是這樣的心理,跟小強、黑蛋走過時空隧道,穿越到了清朝。


    想到這裏,心裏著實很難過,黑蛋將馬韁繩塞到了我的手裏,才拉迴我的思緒。


    夥伴們去地窖裏解救尼婭,弄得滿身屍臭氣味,因為情況緊急,本想隨後追趕馬虎,助他一臂之力。怎奈滿身屍臭,不比沾上了爛蘿卜、爛白菜,著實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有一種周身不適的感覺。


    想想還是抓緊時間,隻是簡單沐浴,沒有替換的衣服,隻好厚著臉皮,問副都統借幾套服裝,副都統吩咐衙役拿來工裝,搭眼一瞧都是藍色的衙役袍子,副都統吩咐衙役將夥伴們換下的衣服扔的遠一點,我趕緊過去護住自己的衣服,盡管肮髒不堪,畢竟帶著鄉情,黑蛋連忙拾起自己的軍服,說道:“這身衣服不能扔,是我娘給我做的長壽袍子,你沒看還頂著紅布條子嗎?扔了可是犯忌諱的。”


    衙役努努嘴,說道:“看著怪裏怪氣的,說什麽長壽袍子?臭氣熏天的,還當成了寶貝,扔了叫你娘再給你縫一件不就行了,這個人怎麽這樣執著呀,太古板了!”


    我沒聽錯吧,從一個清朝衙役口中說出古板二字?太可笑了,怎奈事出有因,著實沒有閑情逸致去辯解什麽。愛說什麽說什麽吧,無論怎樣,得護住自己的衣服,一會洗洗還得留著。倘若不是身處異地他鄉,這些衣服著實要不得。


    這些隻有生長在新中國土地上的青年才能理解,尤其是身為軍人的黑蛋,黑蛋小聲近乎宣言一般,說道:“軍服不能丟掉,尤其是紅五星帽徽和紅領章,紅帽徽代表我們黨,代表中國共產黨永遠在我們之上,紅色領章代表我們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和我們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旗,我們時刻要用生命去扞衛它們!”


    “黑蛋哥說得好,尤其我們離開了新中國的土地,看見了紅帽徽和紅領章就如同看到了我們偉大的中國共產黨,看到了我們的祖國一樣,共產黨萬歲!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我有些激動,但是發出的聲音很輕很低沉。因為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人認識這個領章、帽徽,讓衙役聽去,一準說這些人另類。


    “一棵紅星頭上戴,革命紅旗掛兩邊。中國共產黨萬歲!祖國萬歲!”小強輕聲附和,這會連同歌詞都想起來了。


    “喂!你們在這幹嘛?抱著幾件臭烘烘的衣服在這裏說個沒頭沒腦。”源頭見我們仨人近似耳語般的對話,也沒聽出個所以然,連忙過來摻和。


    “沒說什麽,說黑蛋哥他媽給他縫的長壽袍子髒了,怎麽洗洗才好,要麽扔掉了就可惜了。”小強有所隱晦。


    “用水洗不就行了,這點小事還得一頓研究,商量個什麽勁頭?真的搞不懂你們,不怪人家說你們古板,我看著都奇怪。”源頭直咧嘴,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大家穿戴整齊,黑蛋誇讚:“大嶺兄弟穿上這套工裝,真板正,堪比超模,小強兄弟也不賴,盡管有些微胖,穿起來更有一番韻味,這塊頭倒是挺像一名捕快,你們瞧瞧我怎麽樣?”


    “黑蛋哥,這套衣服倒是像給你量身定製的,穿起來還像一名軍官,板板正正,真不錯!簡直是儀表堂堂!”我打量著黑蛋,心裏已經定型了的軍官形象,根深蒂固難以更改。


    “你們幾個拉幫結派搞團夥,都不誇誇我,我媳婦也好看,都沒人誇獎。待人不平等,不公平。”源頭臉拉的很長,眉毛都成了倒八字。


    這會大家才注意到了源頭、尼婭。源頭整天下地幹活盡管不胖但是壯實,胸脯高高隆起,將一個衙役袍子撐的滿滿當當,小強看了故意撇撇嘴,說:“謝大哥穿這身衙役袍子太難看了,胸部像女生,鼓鼓囊囊的,快脫下來吧,真不好看。”


    “謝大哥,在這個地界可別總說媳婦、媳婦的,正好尼婭穿了男裝,將他女生身份偽裝起來更安全。”我提醒道。


    “嗯呐大嶺子我知道了,不過小強兄弟說話太難聽,不好看拉倒,難看、不好看都叫他說了,原意不好看,難看就難看,自己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麽模樣,老鴰站在豬身上,隻看到人家黑,看不到自己黑。就不脫下來,就穿著,這唱戲的袍子我喜歡,擋風著呢!我不會唱戲還不會跟著跑龍套?我小時候還跟人唱戲的跑過龍套呢!”源頭迴懟道。源頭打嘴仗可是天生的有一套。


    “謝大哥你什麽時候跟唱戲的跑龍套?這件事情我怎麽不知道?”小強追問。


    “小強兄弟,你說這話多新鮮?我小時候你出生了嗎?你在我麵前就是小嘎芽子,況且那時候我們不相識?跟我一頓掰扯,不知道還以為咱倆是一個村的呢!”源頭不服氣。


    “行了吧,還跟唱戲的跑龍套,我看你是過家家,要麽就是做夢!我說的一準沒錯。”小強截短道。


    “你瞧不起誰呀?你管我是過家家,還是做夢,這你可管不著!”源頭有些惱火。


    聽他倆一陣強咕,黑蛋一旁有些憋不住笑,想想他倆的說辭還真挺有趣。


    你倆可真是好心性,都這會了,馬仁兄不知所終,你倆一頓打嘴仗,馬仁兄對咱們那麽好,不擔心是不是?看來路通有爪牙助力,倘若對馬仁兄下黑手,那可就慘了!”我憂心忡忡。


    “嗯呐大嶺子,我們不叨咕了,這時候‘抬杠’的確讓人心煩。沒有馬仁兄幫助咱們,咱們在清泉山就被火蛇吞噬了,又給銀子,又幫助找尼婭,再晚到一會尼婭生命垂危了,馬仁兄可是個大好人,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啊!”源頭感動不已。


    “謝大哥你句句話語在理,你能將事情理解得這麽透徹,我心裏感到無比的慰籍。”我說道。


    再看尼婭換上了衙役袍子,這身衣服穿到她的身上更顯得皮膚白皙俊美,穿了男裝,尼婭似乎更有了安全感。大家麵麵相覷,看上去真好像新加入的白役!


    副都統急需用人手,看著我們穿戴整齊,於是乎順坡下驢,說道:“這身衣服可不是白穿的,從現在起,你們幾人就是衙門新招進來的白役了!”


    “都統大人,這可不行,我們還有重要事情要辦,我們還是先行一步了,至於這身工裝,以後我們一定歸還。”我搪塞道。


    “衙役們馬上就出發,我心裏也急呀!你們給充當白役,隻是充數而已,還拿銀子何樂而不為?”副都統說道。


    小強連忙給我遞眼色,說道:“都統大人,這可是您說的,我們也不能白穿您衙門的衣服,那就做個臨時工,不過也得醜話說在先,三班衙役中隻有皂夫,協助您在公堂之上辦案的,就是拿著梢棒嚇唬犯人的那夥人,我們算剩下的兩班衙役中的?賤民身份?聽說三代不能買官,我可有官癮,不當官可受不了,再說發多少工資?”


    “工資?你們條件太苛刻了,我們衙門隻給俸祿,不給什麽工資,就叫你們臨時協助衙門追個逃犯,哪有那麽多廢話。”副都統一臉的不耐煩。


    “工資、俸祿、薪水?唉!願意給發什麽發什麽吧,您說的我們隻是臨時工啊!這我就放心了,想招我們長期給衙門做事我們也沒有閑工夫!”小強一通耍貧嘴。


    “就你這個胖子事兒多,薪水?你這些洋詞我也弄不懂,辛苦費就是俸祿!不是說好了嘛?捉住路通賞紋銀五十兩,你沒聽見?”副都統不懂什麽是薪水,捕風捉影的還算腦子反應快,換了個詞語“辛苦費”,我在一旁差點笑噴,我暗自思忖,真有意思,現在與清朝語言上的差異的確不小!堂堂副都統,一個正二品官員,怎麽也不能在幾個毛頭小子麵前出醜,極力往迴找補,不懂也得裝懂,盡管有些牽強附會,也是實屬不易,怎奈在清朝,沒有薪水這個詞語。


    “是每個人五十兩紋銀,還是大家包括眾衙役均分五十兩銀子?”小強較真道。


    “小強兄弟,行了吧,本來追趕路通還急著呢,哪有時間在這裏閑逗嘴?快些走吧。”黑蛋催促道。


    “黑蛋哥,不問明白,要麽到時候這老頭子賴賬怎麽辦?”小強非常糾結。


    我心裏明白,小強並不是貪財的主,不過看得出來,小強膈應這個假模假式的副都統。事情就趕到這個檔口上了,我也沒有辦法。隻看在副都統對大家非常客氣,是看馬虎的三分薄麵。


    “對!問這老頭子要錢,要麽誰幫他攆人,大半夜的,還不如在哪睡一覺好呢,我看吃點夜宵也不錯,一想起吃夜宵,都想家裏的木頭火炭燒土豆了,在家多好,要是餓了,就扔灶下兩個土豆,那家夥稀麵,可是最好的吃食。”源頭說著,抹了一把嘴角流出來的口水。


    “什麽土豆那麽好吃?還不如我們家裏拌的土豆沙拉好吃。可別追趕人去了,我險些被人殺害,現在還心跳加速。”尼婭捂著胸口說道。


    夥伴們被源頭的一句灶下燒土豆,引起了思鄉情,還真想外婆做的土雞燉土豆,想起那剛出鍋熱乎乎的飯菜,稀麵起沙的土豆,還有香氣四溢的土雞肉,這會已經垂涎欲滴。


    這時,衙門院子裏鼓聲高亢,響聲震天動地,集合出發的老牛角號吹得“嗚哩哇啦”,難聽至極。


    小強用兩隻寬大的手掌將耳朵堵的嚴嚴實實,黑蛋一臉茫然,牛角號聲似乎勾起了迴憶,大概想起了部隊“滴滴答答”的軍號聲……


    幾十匹馬兒聽了牛角號聲不停的打著響鼻,牛角號聲中摻雜著馬兒鳴笛伴奏,一時間顯得雜亂無章。


    幾十個衙役集合一處,手牽駿馬,夥伴們不自覺的加入了衙役的隊伍,猶如自己是一名整裝待發的士兵,不聽從副都統指派,大家也是一路向南,感覺隻是順路!


    這個時候,路通跟馬虎腳前腳後,已經走了好一會了,大家心裏沒底,我暗自思忖,捉住路通更好,假如撲空,也就一路向南追趕。


    眾衙役集合一處,整裝待發,夥伴們著實耐不住性子,本想趕快去追趕馬虎。


    即使路通跑迴京城,可能不敢踏進宮門,說不準迴去收拾家當,卷鋪蓋走人!看來我們著實是他的克星,大概是哪輩子的冤家對頭?這還真扯不上什麽邊際,也是自己一時間思緒混亂,唉!這都哪挨著哪呀!


    黑蛋叮囑說,一定要照顧好源頭、尼婭,這兩個人,一個芊芊弱女子,另一個難改娘胎帶來的稚氣,著實需要看護。


    想起源頭的現狀,感到還是非常知足、欣慰。倘若沒到小仙山瞧病,怎麽會有頭腦清醒的狀態?也是這個小子有福氣,那天一早問生產隊長去借馬車,源頭非得跟隨著,開始因為馬車承載力有限,夥伴們不願意帶他來小仙山,怎奈源頭當時來了傻勁頭兒,人家說也瞧病去,馬車是生產隊的,又不是你們個人家的。想想都是好笑,迴想起這些懟人的話語,說的還挺硬氣!源頭這次出行是來對了!


    源頭即使現在幼稚的似乎童心未泯,一副涉世不深的樣子,我有信心,通過慢慢的學習,接觸新鮮事物,一定會進步的很快,現在起碼與人溝通沒有障礙。源頭像極了他娘的相貌,長著一雙黑黑的眸子。即使認可尼婭當媳婦,其實純屬他一廂情願!但是日後迴頭找媳婦不會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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