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被麝鼠咬了一口,腫得非常厲害,黑蛋開著老解放車趕往縣城醫院,半路上汽車就拋錨了。


    後來到離公路幾公裏遠的戰地醫院就診,哪曾想醫生強製性的將我拉上了手術台,反鎖了手術室的門,無論怎麽與他們溝通,根本沒有用處,似乎聽不見一般,醫生做術前準備工作,將我褲子脫光,往腿部抹的感覺是酒精,我近乎絕望,不再說話和掙紮,隻聽見門外小強說道:“大嶺同學,別害怕,看看能不能找到醫院院長!跟他好好聊聊,也許遇到個通情達理的!”


    “找院長恐怕來不及了,大嶺兄弟都怪我疏忽大意了,給你弄到這個神經質的醫院來,真是忙中出錯,遇事太不冷靜,隻看些表麵問題,本來腿傷嚴重,豈不是雪上加霜。”黑蛋自責不已。


    “小強同學、黑蛋哥,不要過於自責,都是為了我好,你們的一片苦心我知道。”我大聲的迴話。


    “大嶺兄弟,到現在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麽,隻能想辦法逃離,跟他們拚了,這群瘋子!”黑蛋痛心疾首。


    “大嶺哥,堅持住,事情總會有轉機!”江嵐大聲喊道。


    我心裏一點也沒有責怪夥伴們,倘若受重傷的是他們其中的某個人,我也會這樣做的。


    我暗自揣測,有轉機?還有什麽逆轉的機會?對!不能坐以待斃,尋找機會反擊!畢竟是習武之人,不能這樣任人擺布。


    “這是什麽醫院啊,還是白衣天使嗎?簡直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瘋子!”這是發自心底的呐喊聲。


    盡管門外夥伴們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渺茫,但也聽得清楚,他們安慰給予我巨大的力量,不能這樣任人宰割,這段時間也真夠倒黴的,似乎躺著都“中槍”!


    被緊緊的束縛著,我的腿部傷口在大腿外側,幾個醫生將我麵部朝上用繩子綁在手術台上……


    我下意的瞄了一眼空蕩蕩的脖頸下方,麒麟玉佩鎖早已不在了,前文咱們說過,麒麟玉佩鎖是一把長命鎖,是我剛滿百日之時,師父贈送的禮物,這次出門匆忙之間,忘記戴上了麒麟玉佩鎖,我心裏默念著師父和那把陪伴我多年的長命鎖。


    此時此刻,我真的好想念它,好想念師父,還有家人,外公、外婆,親人們可能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外婆要一同來縣城醫院,考慮她年歲大了,就叫她老人家在家等候。從小在外婆家長大,她老人家非常疼愛我,祖孫感情特別深厚,關鍵時刻,首先想起的一定是最親近的人。


    夥伴們一直在門外唿喊我的名字,就在這時,仿佛有種無形的力量支撐著我。


    我頓然間內功發力,把捆在我身上的繩索全部繃開,頓時一躍而起,這一係列的動作,也就是轉瞬間,令幾個醫生猝不及防。


    門外傳來砸門聲,夥伴們大概也急了,一定是要將門砸開。要問帳篷是布製的,弄開不就進來了?問題是這個房間四周都是鐵製的牆壁,如同一個無懈可擊的大鐵箱子。


    幾個木偶一般的醫生,雖然機械,可是力氣大的驚人,這叫我始料不及。我一頓拳腳相向,可是擊打得手腳疼痛,幾個醫生猶如鋼筋鐵骨般,一時間我心中有數,這哪裏是人類啊?又遇到僵屍了?我驚駭不已!


    我轉念一想,一定是二戰時期的後方戰地醫院,要說這些醫務人員,為國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應該受到人們的敬仰和愛戴。可是這樣說是以偏概全,這也太敬業了,死後變成僵屍還是這樣執著。我暗自揣測,先輩怎奈我不能奉陪你們玩這個遊戲,我的腿還得用來走路呢!


    其中一個醫生一把手將我按倒在條案上,這次他們一改對付我的方式,不用繩子捆,一個醫生按住我的雙手,另一個按住我的兩條腿,叫我再也無法動彈,這次使勁全身係數,再也於事無補,一時間我絕望至極。


    隻能望著手術室棚頂發呆,我用眼睛餘光環顧四周,手術台兩側有四個石頭大燈台,燈台上放著四盞老提燈,手術台的一側,有一個鐵製的手術用的醫療器械推車,推車已經鏽跡斑斑,上麵的刀、鉗子也都滿是鏽跡,讓我吃驚的是旁邊還有個推車,上麵竟然放著斧頭、錘子和鋸子,看到這些工具我身體便不停的發抖,到現在還能淡定嗎!用上哪樣工具也夠嗆,這條腿非但保不住,可能人都得一命嗚唿!


    我暗自發怒,這些倒是像極了屠宰場的分割工具!有沒有搞錯啊!確定是要做手術?這是想要我的性命!


    帳篷門非常堅固,夥伴們盡管在外麵不停的敲砸,也是一時半會的難以弄開。


    此時,我無力掙紮,隻能任人擺布,拳腳功夫在這裏根本派不上用場,人的力量畢竟是有局限性的。


    隻見那個醫生拿起了一把鏽的有些發紅的刀子,看起來刀子尖尖的非常鋒利,叫我想起了殺豬剔骨用的刀子,醫生沒給我用任何麻醉藥物,我驚恐萬分,這是要“硬摘瓜”!


    一時間,我身體抖個不停,冷汗直冒,刀子在傷口周圍劃了一圈,然後把那一塊被麝鼠咬壞的肉剔除,硬生生的把一大塊肉挖了下來!痛得我豆粒大的汗珠子不停的掉落在手術台上,簡直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但是我還是十分慶幸,幸好沒用那些比較惡劣的工具!


    我暗自思忖,還是得趁機逃跑。我懇求道:“懇求叔叔,哥哥們放過我吧,我今年不滿二十歲,人生路還很漫長,假如我失去一條腿,還怎麽正常生活?我相信你們也會有兒女、兄弟姐妹,假如他們身體不健全你們一定會心痛的,請把我當成你們的家人好嗎?”


    我一頓絮叨後,察言觀色,醫生們如同沒有聽見一般,仍然繼續操作。“再說你們的所做所為並不合法,做手術,是不是得征求本人同意,得有家屬簽字才行,你們自以為是,自行做主,是白衣天使應該做的事情嗎?你們這是忽視法律,忽視人身保護法。”


    就在這時,那位老主刀醫生,老頭子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戴一副老花鏡,兩隻鏡片都碎成了八半,不知道能否看得清楚事物?


    主刀醫生不停的搖頭,緊接著那三位助手也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我心裏一沉,壞了!那會女護士就這樣搖著頭,不就出大事情了?這樣的表情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我忍著劇烈的疼痛,試圖想起來,可是手腳被死死的按著,怎麽也難以掙脫。


    果然那個主刀老醫生拿起了錘子,隻見傷口不停的往外冒著血,老主刀醫生用錘子敲打幾下,我有生以來,哪經曆過這些,還以為怕出血過多,幫助止血!


    哪曾想那個老主刀醫生又拿起了刀子,在傷口上麵的部位劃了一圈,拿出了剔骨的架勢,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叫我再也無法忍受,我大叫起來:“啊!媽呀,啊!”


    聽見我的叫喊,外麵的砸門聲更加急迫。


    這時主刀醫生拿起了那把鋸子,這個手術別說何等的痛,全過程都在我的眼皮底下進行,真是嚇到半死!


    主刀醫生用鋸子吱吱嘎嘎的鋸著我的腿骨,我失望至極,這迴全完了,以後就會變成獨腿男生了!


    真應驗了小強那句不服住姥姥家,這哪是水土不服啊!這是拿身體開玩笑,到這時,叫我怎能不後悔,想想老龍王倚仗著自己是老紅軍、老革命者,也太自私了,你兒子在小青山村淨走螃蟹步,橫著混世界,遇到什麽狀況就來找我跟小強,這會又搭上個黑蛋!老支書更可恨,叫我們學雷鋒,他是老翁打圍——座山喊。


    到這時候了,後悔還有用嗎?現在還能全身而退嗎!我沒命的喊叫:“小強!黑蛋哥!江嵐!快來救我!”


    倏地,門外透進一股涼風,手術室大鐵門被砸穿了,夥伴們手持鐵棒闖了進來,小強拿著大鐵棒朝著主刀醫生的後腦勺就是一棒,主刀醫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其餘的三個助手一見蜂擁而上,黑蛋拿著大鐵棒用力砸向其餘的三個醫生,這幾個人力大無比,抓住黑蛋的鐵棒如同撅個柴禾棍子,一下就彎曲成了u字形狀,黑蛋見狀大喊道,“快跑!快跑!”小強身材魁梧,跟三個醫生硬碰撞。小強、黑蛋跟三個醫生打在了一處,我腿部的傷口不但沒減輕,硬生生的被挖下一塊肉去,一時間血流不止。也怪我無意識中的一句話:“懇求護士姐姐聯係醫生為我做手術,將腿部爛肉剔除,要麽我的腿保不住了。”也許這句話語是後麵強製手術的導火索,現在真恨自己的一張嘴,怎麽會無故亂說話呢!


    “江嵐小妹快點幫助大嶺,他腿痛得厲害。”江嵐在帳篷外看得不知所措,聽見黑蛋的喊聲,似乎反應過來,趕緊進門攙扶我,將褲子幫助我穿好,腿痛的厲害,血流不止,幸好沒有割到動脈,想想我也是命大之人。假如被主刀醫生割斷動脈,一準死掉了。江嵐遞給我一把斧頭防身,然後隨手從工具車上拿了一把鉗子和一根粗鐵絲。


    然後攙扶著我,從門洞口處爬了出去,“小強哥、黑蛋哥別戀戰了,快跑吧,跟他們能打出什麽名堂!一群瘋子,簡直是一群行屍走肉!”江嵐催促道。


    “小妹,可別高抬他們啦,他們並非血肉之軀,咱們遇到的是僵屍呀!”我失望透頂。


    “唉!真是點背,這幾天總是遇見髒東西,心想著是一件好事情,可是這些異類簡直是不可理喻,看著是白衣天使,一點人事不幹!”江嵐怒氣難平。


    看得出來,小強和黑蛋是在掩護我們逃跑,江嵐看我的腿部的傷口不但沒好,而且弄得血肉模糊,傷心得哭泣起來,一見沒人追趕,她怕我失血過多,便用粗鐵絲在腿部傷口的上方擰緊,江嵐說道:“快點,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江嵐一會就迴來了,原來她到那個房間去拿拐杖去了,又拿來了一盞老提燈。


    江嵐將一副拐杖夾到我的腋下,這個女生臨危不亂,這總比攙扶著走要快得多,我倆來到了院子裏,江嵐將馬車牽了過來,手裏還拿了個大皮鞭子,攙扶著我坐上馬車,說道:“大嶺哥咱倆先走吧,整好車老板子不在,就別等小強哥和黑蛋哥了,將你送出一段路程,迴頭來接應他們。”


    “江嵐小妹,還是等等小強和黑蛋哥吧,將他倆扔到這裏真是不放心,你不知道,那三個醫生力氣大的很,不能小覷。萬一將他們拖迴去,一定會非常慘的。”我憂心忡忡。


    “將你送到安全地帶,再迴來接應他們,要麽你這腿也不行,總用鐵絲捆綁,血液不循環,時間過長腿會廢掉了,到了汽車那裏有消炎藥物,塗抹上應該好些,一會哪裏有涼水弄些,得盡快止血才行,咱們快走吧。”江嵐極力勸說。


    她唯恐我的腿真的殘廢了,也擔心小強和黑蛋,此時也是模棱兩可。


    江嵐用力打了轅馬一皮鞭子,轅馬挨了鞭子,“噅……噅…”的叫了起來,一撅尾巴奔跑起來,其餘的三匹馬在轅馬的帶領下,一路狂奔,那個車老板不知什麽時候發現了馬車不在了,緊緊在後麵追趕,江嵐一看事情不妙,迴手就是一皮鞭,將車老板子打翻在地,躺在了地上直蹬腿。


    江嵐不愧是山裏長大的女生,這皮鞭抽下去又準又狠,記得小時候,也沒什麽玩具,她非常喜歡皮鞭,外公到縣城生產資料商店買迴了兩把皮鞭,送給江嵐一把,整天比誰打得鞭哨聲最響亮,看來那時候真沒有白練功夫,這會竟然派上了大用場。


    看得出來,江嵐心疼我的腿傷,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是一般人不能及的。外公也知道,買什麽東西都買兩份,記得外公去興旺供銷社買迴了兩個玻璃罩的燈籠,罩子上帶著好看的紅色荷花和金魚,一個大的,一個比較小一點的,將小燈籠送給了她,大的自己提著,到了年三十晚上,我提著提燈去找江嵐玩,江嵐高興的點上了荷花金魚燈籠,開門時,門被風刮了迴來,一下打碎了她的小燈籠,看見燈籠碎掉了,便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小青山村供銷社又買不到,沒辦法,隻能將我的燈籠送給了她,可是難以彌補遺憾,想起來這些事情還真是親兄妹的情誼。


    瞧了瞧地上躺著那個車老板,我說道:“小妹,是不是將車老板打死了?這可如何是好?豈不是惹了大事情?”


    “打死人了?指不定是不是活人呢!哪裏有活人啊!剛才我迴咱們住的那個房間,我看那個患者還在那一動不動,感覺挺好奇的,便掀開他蓋在臉上的被子,我一試鼻吸,原來那是一具屍體,嚇得我拔腿就跑。那個女護士真夠可惡的,將咱們跟屍體安排到一個房間,還說呢,這醫院裏的醫生大概都是妖怪,不然怎麽鋸人家腿?大家再進屋晚一會,腿就被鋸下來了,太可怕了!現在還後怕呢!”江嵐已經醒悟。


    “啊?病床上躺著那一位傷病員果真不是活人?竟然將咱們安置在太平間?這個女護士心腸也太壞了,簡直是壞透頂了,你看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如同誰欠她八百吊子錢似的。”我憤憤不平。


    江嵐趕著馬車沿著田間土路往南麵奔跑,後麵看見小強和黑蛋趕了上來,剛想叫江嵐停下馬車接應,再往他倆後麵一瞧,那手術室的幾位醫生、女護士,還有一個披著白被子的僵屍,在後麵窮追不舍。這還不算,後麵還有一群傷病員,血糊淋淋也在後麵追趕,我暗自思忖,可謂是捅了“馬蜂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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