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伴們到山上遊玩,小強說要去那兩座比較高的山上去瞧一瞧,江嵐一聽頓時花容失色,連忙說道:“那個地方可不是好去處,那個山坳叫西下窪子,老百姓都稱唿魔鬼窪子。原來當年日本鬼子兵屍體都扔在山中,事情都過去幾十年了,可是小青山村的老鄉們仍是談虎色變,也許想起當年血雨腥風的場麵讓人膽戰心驚;也許老百姓恨透了那些侵占中國領土的日本鬼子……”


    在山上采了些榛蘑和黃花菜,又摘了些酸木槳,外公最喜歡這玩意,一會路過瓜園時送給外公品嚐。說叫外公吃酸木槳,也許是借口,想瞧瞧外公,再蹭幾個瓜吃這才是真正的目的。


    在山頂上就能看到外公的兩間小瓜房,順著山間小路往山下走,遠遠的就嗅到了誘人的瓜香,小強如同饞嘴貓一樣,用鼻子嗅嗅,說道:“外公種的香瓜真香哪!這麽遠都能聞到,真是十裏飄香啊!”


    “小強哥你是饞貓!香也不給你吃,讓你隻是流口水吃不著!”江嵐打趣道。


    “不給我吃我也得吃,我買還不行嗎?用工農兵大團結票子買還不行嗎?臨行前母親給我拿了一遝子錢,還不夠買吃食?”小強顯擺道。


    “買也不賣給你,你又不是小青山社員,外公不開這個後門,誰叫你饞了著?”江嵐的言語一本正經。


    “瞧瞧!這個女生如同你種的瓜似的,不給我吃,不賣給我?怕是你說得不算數!還我不是小青山社員?我外公是小青山社員這就足夠了,不要欺負人嘛?”小強迴懟道。


    “唉!看你急得那樣,你外公是小青山社員?我特批賣給你幾斤香瓜,這總行了吧!”江嵐捉弄道。


    “江嵐小妹,你現在是小青山的一名學生就這麽豪橫,將來倘若當了公社領導,縣委書記唯恐來小青山村都不行,你也太厲害了。”小強反駁道。


    “小強哥可不要信以為真,我逗你玩呢,你們畢竟是遠道來的貴客,哪天給你們燉羊腿吃還不行嗎?可別將事情嚴重化。嘿……嘿……”江嵐笑靨如花。


    “行了吧!看你倆閑的慌是不是?淨說些逗哏的話語!別貧嘴了,少不了你的瓜吃。”我連忙接過話茬。


    穿過了玉米地中的小路,就到了外公的瓜房了,外公瞧見我們來了,非常高興,趕緊到瓜地裏摘了一筐香瓜,還摘了個大西瓜,稱了稱,然後記到小帳簿上,外公就是這麽個實誠人,要麽生產隊長怎麽會如此信任呢!


    外公種的香瓜都是鐵巴青,皮薄而脆,橘紅色的瓜瓤,十分甘甜,沙瓤大西瓜更別說有多甘甜,仨人大快朵頤,吃罷了香瓜又吃西瓜,夥伴們飽飽的吃了一頓,小強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圓乎乎的腦袋。說:“外公您老人家可真有本事,香瓜種得如此甘甜。自己家吃幾個香瓜,這麽大一片瓜田,少幾個誰也不知道,我看一會迴去,我用衣服包幾個香瓜,迴去給外婆吃!”


    “外孫兒,你外婆吃也得記賬上,咱們可得注意影響,不能挖社會主義牆角?”外公是個老黨員,講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外公說得對,我們這就這個規矩,你敢挖社會主義牆角我都不答應!”江嵐附和著說道。


    “吃幾個香瓜也得上綱上線,累不累?唉!當然我沒有數落外公的意思。隻是說江嵐小妹。”小強下意識的摸了摸圓乎乎的腦袋。


    “小強同學外公就是這樣的人,以誠信為本,要麽能受到人們的信任嗎?可不要教唆外公犯錯誤。”我接過話茬。


    小強有些尷尬,連忙往迴找補,笑著說道:“哈……哈……怎麽能教唆外公犯錯誤呢?外公種的香瓜和西瓜真甜,都能饞死個人!”


    外公聽小強這麽說,趕緊把門關上,似乎有些緊張,我也不知道外公這是怎麽了,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外孫兒,可得小聲點,可真別把鬼給引逗來。”


    “外公您說什麽?把鬼引逗來?鬼能來吃瓜?有這麽邪乎?”小強疑惑不解。


    “外孫兒可不是嘛,這可不是一句笑話,的確是不能聲張,可別叫不幹淨的東西聽去。”外公說道。


    伏天雨比較多,外公的老寒腿又犯了,外公倒了一盅自己泡製的紅花酒,邊揉搓著腿邊講起了幾年前的事情……


    外公說,幾年前的夏天,正是香瓜成熟的季節,原想那幾天摘些香瓜給社員們一家分上幾斤,因為生產隊長有事情外出,就給耽擱了。正巧那天村裏有兩個婦女來山上采蘑菇,打此路過,說是買幾斤瓜帶迴家,我就給摘了些瓜,兩個婦女就一人吃了一個瓜,邊吃邊嚷嚷著甜。也是這兩個人說話嗓門高,都能傳出二裏路去。那天晚上我就感覺天氣比較寒冷,因為老寒腿怕涼,我找了一件秋褲穿上,去瓜園尋覓了一圈,就迴屋了。夜裏就刮起了白毛風了,我尋思著可能要下雨,都說風在雨頭裏,我瞧了瞧天也不像下雨的樣子。到瓜園瞧看一下沒有什麽動靜,也就沒有在意。第二天清早到瓜園裏一瞧,當時就傻了眼,香瓜和西瓜都變成了土黑色,全都發了黴,滿園飄香的香瓜變得惡臭,當時真是欲哭無淚,精心伺候的瓜園子,到了成熟時節了,一夜之間就這樣完了,老百姓盼望著夏天能吃點青頭,可是都落了空。


    老支書到瓜園瞧了瞧,又請來了公社農業站的技術員,據說是“黑斑病”,這時候來個馬後炮還有什麽用處,我覺得是叫惡鬼吞噬了!老黨員了,不應該有迷信思想,可是有些事情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


    這幾年我就留了心眼子,把香瓜都用紅布條子係上,聽說紅布辟邪!希望是真的,這幾年瓜園子還挺太平的。我有老寒腿的毛病,一到陰天下雨就酸痛,生產隊裏為了照顧我,給我蓋了這土坯房,可比那窩棚強多了,這麽大一片土地,也能倒過茬來,感謝黨的照顧。”


    “那邊就是扔日本鬼子兵屍骨的地方?離這挺近的,看著大概也就兩公裏的樣子。”小強說道。


    外公點了點頭,點上了一袋煙。江嵐說:“可不是咋的,我媽和鄰居大嬸去山上采蘑菇,鄰居大嬸非得要去西下窪子瞧瞧,聽說那裏的蘑菇多,她倆每人采了滿滿一大筐蘑菇,西下窪子霧氣大,啥也看不清楚,我媽一抬頭,看見一大群人,好像也在那采蘑菇似的,趕緊叫鄰居大嬸去看看,忽然有人在身後拍我媽的肩膀,我媽迴頭一看那人的頭是個骷髏,在看前麵的那群人都沒了,嚇得我媽把蘑菇扔了就跑,差點沒滑進深溝裏,我媽迴家嚇得病了好幾天,鄰居大嬸心髒病都嚇犯了,去公社衛生院住了好多天。”


    怪不得提及要去那兩座山玩,江嵐嚇得變了臉色。小時候外婆帶我到山上玩,也從來不帶我到那兩座山上去,後來外婆說那裏有狼,我小時候就害怕狼,要是吃飯時說漏了嘴,提到了狼的字眼,就得立刻把自己吃飯的碗扣到桌子上,裏麵扣點飯,說是能把狼撐死,這都是山裏孩子自己的那一套,可見孩子們有多麽怕狼。


    “西下窪子總是出事,就別去那裏玩了。”外公囑咐道。


    跟小強答應著,將沒吃完的香瓜放進籃子裏,帶迴去給外婆吃。


    外公的老寒腿像氣象站一樣,要下雨的前一天腿就會痛,這些天總是連雨,野外濕氣重,他老人家的腿僵直疼痛。


    跟小強要替外公夜裏看瓜園,叫他老人家在家休息幾天,外公不答應,說荒郊野外的怕嚇到我倆。外公著實也有些不太放心將瓜園交給我們看管。


    “外公我倆都是大小夥子了,還嚇著個啥,再說一顆紅心兩手準備,鍛煉一下,以後還得到邊疆紮根呢,您放心,保證看好瓜園!”向外公保證道。


    “向老天爺保證,一定看好瓜園,陣地在,我們在,您老人家放心吧!”小強手拍胸脯承諾。


    外公很喜歡小強,他這麽說將外公逗的“哈……哈……”的笑了起來,我倆軟磨硬泡,最後外公還是欣然同意了,外公指了指牆上掛著的老獵槍說:“兩個外孫兒,鍛煉鍛煉也好,萬一有什麽動靜,就朝天上放兩槍,真有來偷瓜的人,可不許傷人,都是鄉裏鄉親的,振唬振唬就行了。”


    “大嶺哥,晚上我也來看瓜行不行?”江嵐說道。


    “行了,怎麽哪都有你啊,就這麽一間房,你一個女生不方便住宿,就別跟著添亂了。”小強先開口拒絕。


    “我不嗎?與你們一起看瓜園,能添什麽亂?可別小瞧我,到了關鍵時刻,我可是有用處,比如有來偷瓜賊,我就拿著紅纓槍向他屁股上刺,看他還敢不敢來?”江嵐神氣十足。


    “不行,你這麽說我就不同意你在留下看瓜園,你沒聽外公說嗎,有偷瓜賊,隻是嚇唬一下就行,誰叫你給外公捅婁子?”小強說道。


    聽小強這麽說江嵐眼淚在眼圈打轉轉,我一看趕緊解圍,說道:“的確女生在這裏有些不方便,你來的話就得再搭個床鋪。起碼有個歇息的地方,你說是不是小妹?”


    “這還差不多,還是我大嶺哥好,以後可別女生這,女生那的。不是說了嗎,婦女能頂半邊天。”江嵐破涕為笑。


    我們仨人往外走,迴家吃晚飯,然後來接替外公。


    剛走到門口,看見門後蹲著一隻大狼狗,外公摸了摸它的頭部,說道:“俊三,乖乖,你來了,這是兩個哥哥,這個是姐姐。要跟他們友好相處,哥哥姐姐喜歡你。”


    “俊三是誰家的大犬?我怎麽沒見過它?”我好奇的問道。


    “俊三是咱家的,你們看它長得多壯實。”外公笑得合不攏嘴。


    “咱家的?外公我們都來過幾次了,怎麽沒見過它?這俊三盡管是條狼狗倒是有些像狼。”小強問道。


    “我從小長在山溝裏,都沒見過野狼,你竟然見過?這可有些新鮮,可別說在動物園裏見過。”江嵐有些疑惑不解。


    “我確實見過狼,不過不是野生狼,年年我爸帶我去省城動物園看見過狼。”小強說道。


    “動物園裏的狼我也見過,與俊三哪裏一樣啊?俊三一看就跟人類友好。你看他那溫純的目光。真的可愛至極。俊三哪裏像野狼了?它與我家黃將軍耳朵和鼻子都挺像的,就是眼睛不太相像。”江嵐比較的說道。


    “的確是,黃將軍和俊三像的地方挺多的,都是挺可愛,大老黑也可愛。”我附和著說道。


    我看著俊三一頭霧水,外公看我們疑惑不解,便講起了收養俊三的事情,外公說,要說起有些個離奇,前兩年的剛開春,一隻公狼為了給即將產崽的母狼覓食,去生產隊的羊圈叼羊,被老羊官用獵槍打死了,那隻母狼天天在村頭嚎叫,那叫聲,比人的哭聲都淒慘,人們還是不放過那條母狼,用棍棒打死了母狼,我趕迴去,就說我想要這狼皮做個褥子,我把死去的母狼帶迴了瓜房,拋開它的肚子,拿出來三隻小狼崽子,把它們放到火炕上的草墊子上,將玉米碴子煮到八分熟,然後搗碎,用白布擠出米湯喂它們,我按照它們大小取了名字,雖說是刨腹拿出來的,可是幾個小家夥虎頭虎腦的,還挺俊的,就給它們叫,俊一、俊二、俊三。


    俊一、俊二不吃喂的米湯子,隻是找母乳,最後活活的餓死了。我看著隻剩下一口氣的俊三說道,狼孫兒,你快吃米湯吧,再不吃你也餓死了,那樣爺爺就白忙活了,聽我這樣說,小家夥大口大口的喝起了米湯,不知道它是聽懂了我的話,還是上天憐憫我的苦心。


    就這樣,那年冬天我一直住在了瓜房,跟村民們說房子總是空著不太妥當,抹的牆皮都凍掉了,就這樣偷偷的把俊三養到了一歲多。這樣也不是辦法,它畢竟是個小狼,不能常養在家裏,我給它活雞吃,訓練它的野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陰陽異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紫氣東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紫氣東霞並收藏陰陽異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