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匯作為本市極為出名的一家會所,本就是備受熱捧的銷金窟,尤其是近年來開始涉足賭石業務之後,更是客似雲來。


    前幾年大手筆的幕後金主介入之後,會所的格調更是上升了一次層次,當然,在銷金方麵,也不可同日而語。


    雖說是私人賭石會場,但是內部也有不同格調與等級,單看今晚到場客人的派頭,就知道這必然又是一次狂歡盛宴。


    華貴精致的會所門前豪車雲集,各色人物駐足停留,麵帶微笑訓練有素的侍者們恭敬的將人引入會所,車尾揚起的煙塵中男男女女的談笑之聲消失在風中。


    初夏的晚上夜風習習,任嘉挽著裴元的手臂,在侍者的引領下進入會所。


    金色的邀請函在複古水晶燈的柔光下愈顯璀璨,周圍注意到的人都不免將視線落到了這兩個生麵孔上。


    比起其他人身邊或美豔或嫵媚或溫柔可人的女伴,任嘉與裴元如出一轍並駕齊驅的存在感在會所內顯得有些突兀。


    周圍各色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任嘉身上,她環顧一周,才發現不少人身邊的女伴同她不太一樣,大概是因為她的風格和氣質太良家婦女了些?


    裴元若有似無的打量了周遭一遍,手指微動間不少人移開了視線,略有些慌張的揉-弄起突然刺痛的眼睛來。


    任嘉笑笑,順著裴元的動作更加靠近他懷裏,在侍者的引領下朝著會所深處而去。


    比起大廳更為西式的豪奢風格,他們所前往的私人賭石會場則完全走複古路線,幾乎可媲美宮廷的雍容華貴以及大氣而精致的風格,在人心躁動的夜裏散發著無窮的魅力。


    地毯柔軟的纖維吸收了幾不可聞的足音,花團錦簇的鏤空雕花木門間,隱隱有暗香浮動。


    香味不錯。任嘉心中道,即便是古代的真正宮廷,想要調製出這麽優雅怡人的香味也有些困難。


    被打開的門扉之後是真正引人沉醉墮落的世界,繪製著各色吉祥圖案的宮廷花燈富貴奢華,畫屏與宮燈爭奇鬥豔,處處明燈璀璨,映著珠光麗色更顯懾人。


    環形的小型會場內已經有了幾位客人,互相之間熟絡的談笑風生,去往包廂的途中任嘉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和裴元貿然前來,身邊並沒有專業人士作陪,難怪場中不少人看過來的視線都有些莫名。


    “你今晚要買石頭嗎?”侍者退出包廂之後,任嘉拿下披肩,看向前方用來安置石頭的展覽台。


    “隨你喜歡。”裴元笑笑,下巴靠在妻子肩上,有些不以為意。


    “這是新生的小世界吧?”任嘉視線緩緩略過會場中陸續出現的男女,“若是能遇到他們,我們找到那塊石頭的機會會大上很多。”


    她總是這麽敬業,裴元有些無奈的想道,他的本意是兩人單獨一起重溫舊時歲月,最好能解開心結,她心心念念的卻都是那些不相幹的人和事。


    完成那些任務確實有好處,但是哥哥更看重那些,他在意的,就隻有她而已。


    拍賣會很快開始,隸屬於會所中心的中年男主持風度翩翩,以賭石的曆史作為開場,“原石買賣迄今已經有幾百年曆史,作為珠寶行業的頂梁柱,自古有著一刀生、一刀死之說,所以賭石一直是勇敢者的遊戲……在座的諸位都是我們的貴賓,希望各位能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今晚參與拍賣的一共有十塊石料,均由敝會所主人在羅山黑市精心挑選,十塊石料中五塊翡翠明料,均為玻璃種,其餘五份則是本次拍賣會提供的驚喜,有可能是冰種飄花,也有可能是油青種或者幹青種,這些都要留待後觀。“主持人笑容狡黠,在眾人的期待中繼續道,“諸位若是沒有別的疑問,拍賣將正式開始,拍品一號重四十一點三五公斤,起拍價五百萬元順,請有意的貴賓們出價。”


    “看來是盲拍。”任嘉有些失望,按照她掌握的情況來看,賭石更多的時候還是現場看毛料,這種不提前看料直接盲拍的情況極為少見,由此也可見會所背後主人的能量。


    “怎麽,不感興趣?”裴元的注意力一直不在場中,對於拍賣的情況和進展也不關心,他今晚的目的並不在於此。


    “沒什麽價值。”任嘉在被拍賣的石頭上並未發現世界核的痕跡,因此看過一眼之後就失了興趣。


    盲拍帶來的刺激感與興奮感同賭石開料相比不遑多讓,第一塊石頭的拍賣前後經曆了五分多鍾,到第二塊石頭時,已經縮短為了三分鍾,場中參與競價的人越來越多,總計邀請了十位貴賓的會場中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主持人熱情洋溢的介紹著每一塊石料的情況,間或幽默風趣的調侃一兩句,將氣氛炒得更熱。


    “老板,”神態斯文的年輕人看著麵前悠哉品紅酒的男人,開口道,“那位先生還未出手。”


    “再看看。”男人視線略過對麵的包廂,透過影影綽綽的紗幔看到包廂中親密依偎的兩人,嘴角笑容透出幾分邪肆,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愛-侶”。


    自從發出去的邀請函莫名其妙到了一個原本不在名單之內的客人身上,他就起了幾分興趣,能從他原本邀請的客人手上拿到分量頗重的入場券,這可十分值得注意。


    不過現在他更感興趣的是這位客人身邊的女伴,在這個會所裏,可從來沒出現過這種女人。


    真想看看那副良家婦女的皮子底下是個什麽模樣。


    低沉的笑聲從身邊傳出,年輕人渾身寒毛直豎,有些無奈的在心中歎了一口氣,老板的老-毛病怕是又犯了,隻希望這次別鬧出太多岔子。


    “不是。”看過第五塊石頭,任嘉搖了搖頭。


    “拍賣會還有一半,不用著急。”裴元將身旁桌上的香檳遞給任嘉,耐心十足。


    他今晚有些過於安靜了。


    任嘉接過香檳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錯,對於裴元今晚的異常安靜她隻以為是之前的餘波,倒是沒想太多,直到第二輪盲拍再度開始。


    起先毫無預兆,待她發現自己視線模糊焦距時遠時近之後,立刻抓緊了裴元的手臂,“我的身體不對勁。”


    任嘉以為自己清晰完整的說完了這句話,但是在裴元聽來,她隻是突然軟倒在了自己懷裏,嘴唇小幅度的張合了幾下。


    “怎麽了?”裴元將人全數攬進懷裏,眉頭微皺,輕聲詢問。


    “那杯香檳有問題。”任嘉想這麽告訴他,卻發現裴元瞳孔中的自己軟弱又無力。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裴元低下頭,湊到妻子唇邊,任嘉頗有些無奈的閉上眼睛,接受他特殊的“解毒”方式。


    混沌不清的力量緩緩入侵,打亂了思維與靈魂的秩序,借由唇舌傳遞而來的,除了他毫不掩飾的熾熱感情,還有犀利得幾乎要剖開一切的探究。


    “我很想你。”似遠非近的聲音任嘉再熟悉不過,她知道是裴元,她曾經的丈夫,知知的父親,以及,她深藏在心底的愛。


    眼皮太過沉重,無論如何都睜不開,她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疲憊的沼澤,提不起半分力氣。


    “嘉嘉。”裴元,在唿喚她。


    你在哪兒?


    僅有聲音出現在身邊,他的人卻不見蹤影,任嘉很想循著聲音去找裴元,卻發現自己被沼澤困得動彈不得。


    “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溫柔又堅定。


    黑暗中的粘稠沼澤一點點吞噬著她,手腳、頭腦、意誌乃至靈魂都快要被吞噬。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你。


    她想這麽迴答,散亂的記憶碎片充斥在腦海,伴隨著一波又一波襲來的亂流四處飛散。


    任嘉極力想去抓取那些碎片,她大概記得那裏麵有很重要的東西,卻不太清楚那是什麽。


    除了記得裴元是她的丈夫,知知的父親,她隻記得她愛他。


    “不能離開我。”他的聲音固執又冷厲。


    執拗的跟在她身邊的裴元,對一切都懷有好奇心的裴元,和她同生共死的裴元。


    我不想離開你。


    即便知道走到那個拐角就會遇到令她害怕的東西,她還是無法自控的停下了腳步。


    因為,在害怕與恐懼之前,更為期待。


    “不許離開我。”他的聲音冷酷又傲慢。


    抓到的碎片裏映著自己的模樣,神情平淡的她,傲慢冷酷的裴元,各據一方。


    海底深處的陰影中有東西蠢蠢欲動,在一波又一波襲來的浪潮中,它緩緩的吞噬不斷壯大,然後又重新蟄伏迴海底。


    困住她的沼澤終於消失,任嘉在緩緩沉入海底的時候,終於想起了她對裴元動心的初衷。


    他們本就是一類人。


    不同的是,她將自己隱藏得太深,深得自己都忘記了海底的洶湧暗潮。


    裴元隻不過是另一個更為純粹的自己。


    她會愛上他,正是因為太過渴望。


    海水中逐漸有光線透過,在她終於抓到那絲光亮的時候,猛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撕扯了過去。


    “嘉嘉。”裴元喚她的聲音溫柔而多情。


    從不許到不能再到不要,裴元已經完全、徹底的屬於了她。


    她依偎著的懷抱與胸膛堅實而溫暖,薄薄的襯衫下是躍動的血管與心髒。


    聲音,氣息,溫度,都是她所愛所依戀。


    “你為什麽離開我?”


    她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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