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公所內的幾個人,聽到槍響,以為是哪戶人家死了人,在放三眼銃呢,跑到門外,來看熱鬧。不料,五支長槍,指向自己人的胸膛。


    一個五十多歲、穿著綢緞褂子、眯著眼睛的人,問:“兄弟,兄弟,兄弟們,別誤會,你們是哪一條路上的人馬?”


    我大爺爺說:“放你的狗屁,誰跟你們這幫土豪劣紳是兄弟?舉起手來,老老實實投降!”


    眯眼老漢子腳走陰陽八卦,朝我大爺爺欺來。我大爺爺曉得他是個練個武術的人,一個箭步,左手扼住眯眼老漢子的喉嚨,眯眼老漢一個反手推山,雙掌朝我大爺爺胸口襲來。


    我大爺爺不慌不忙,一個側身,把眯眼老漢的身子,拋到菖蒲的槍下。菖蒲大聲喝道:“再不老實,老子一槍崩了你!”


    眯眼老漢子,就地十八滾,伸手來奪枳實的槍。遠誌忍無可忍,“砰”的一槍,打在眯眼老漢子的肚子上,打得血水四濺。我大爺爺用足十成力氣,猛地一腳,像踢皮球一樣,將眯眼老漢子踢起老高,再又重重地掉在地上。眯眼老漢子,差不多嗚唿哀哉了。


    菖蒲說:“把其他的人,統統綁起來!”


    這實在是一場沒有多少懸念的戰鬥。菖蒲,枳實,遠誌和我大爺爺等人,利利索索,幹幹淨淨,收拾完警察所裏的人,收拾完鄉公所裏的人,沒費多少拳腳。


    “枳實,你帶幾個兄弟,馬上去連翹那裏,協助他們,分田分糧分浮財。”菖蒲說:“遠誌,你帶幾個兄弟,去迎接剪秋隊長和女貞政委的大軍。”


    剩下的一百個農民赤衛隊員,女貞開路,剪秋押後。過了金爐衝的大山,走入屏花塅。一名隊員說:“剪秋隊長,我發現我們的屁股後麵,有人在跟蹤我們。”


    剪秋說:“我早曉得了。那三個人,肯定是何鍵派來刺探軍情的人。前麵有個低矮的山崗,樹木茂密,你帶幾個兄弟,埋伏在道路的周圍,待敵人到來,趁機給我拿下!”


    湖南人所說的塅,其實是丘陵地帶狹長的小平原。屏花塅則不同,暮色的天空下,是一處一眼望不到邊的平原。塅中那處低矮的山崗,被當地的墈輿先生賦予了神聖的名義,所以,山崗上,到處是各種各樣的墳墓。


    每一處墳墓旁邊,都栽著鬆樹、柏樹和鳳尾竹,自然成了鳥類們棲息的聖地。老鴉子不甘心寂寞,總是在黃昏的時候,“呱!”“呱!”呱!”,唿喚著同類的歸來。


    山崗周圍的冬浸田,到處是水。在月色的照耀,田裏的水,泛著白色的光澤。三個暗探,不敢與農民赤衛隊靠得太近,但又不能離得太遠。


    烏鴉每叫一聲,三個人的心裏,心驚一次。走入山崗中的小鸞路,已是黑咕隆咚。


    路邊突然響起一個炸雷般的聲音:


    “舉手投降!繳槍不殺!”


    三個暗探曉得,自己被人家的長槍瞄準了。如果亂動,第一個可能是被亂槍打成篩子。


    剪秋笑嘻嘻地從鳳尾竹後走出來,卻突然板著臉,惡狠狠地吼道:“番號!”


    三個暗探中,其中一個最年輕的,不自覺地報出番號。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你們跟蹤我們,跟蹤了多久?”


    報了部隊的番號,一切狡辯,都無濟於事了。


    “剛正普安堂,我們就跟蹤著你們的一舉一動。”


    “好啊!”剪秋說:“你們當真是雷大的膽子,我敢跟蹤我們?你們的跟蹤技術,也太差勁了,不曉得我們的另一隊人馬,己悄悄地潛入十裏石的東麵,將你們的部隊,包圍了。隻待我們繞到十裏石的山峰上,衝下去,一舉擊敗你們。”


    剪秋又說:“這三個奸細,給我捆緊捆牢靠,千萬不要讓他們溜走了。待我們消滅何鍵的主力部隊,我們開個公審大會,把這三個人,槍斃了!”


    功夫大坨子,也就是一排排長車前,帶著青蒿老子,和五個赤衛隊員,闖進十裏石的大峪溝。車前說:“青蒿老子,川柏排長,我們點幾十個大炮仗,試試敵人的動靜和反應,如何?”


    青蒿老子,點燃大炮仗,四處亂甩。兩邊山頭上的敵軍,以為是槍聲,密集的子彈,朝青蒿老子的方向,射過來。


    青蒿老子說:“敵人就在山頭上,我們衝上山去。”


    車前說:“等一等,東邊的大部隊,馬上要衝過來了,東西兩頭的部隊一匯合,定把敵人打得鬼哭狼嚎。”


    車前和青蒿老子,邊跑邊放大爆仗,走了半裏路,山上沒有動靜了。青蒿老子說:“敵人不肯上鉤,怎麽辦?”


    車前說:“莫急。我們再等等。”


    忽然看到山上有一處火光,川柏悄悄地走過去,匍匐在地上,朝火光處開了一槍。


    川柏興奮地說:“哈哈,我打死一個敵人了!青蒿老子,再扔幾個大爆仗!”


    敵人果然上當,密集的子彈,再次朝車前的方向謝來。車前說:“我們七個人,幹脆從側麵爬到山頂去,能打死幾個人,就大賺特賺了。


    山上的青岡木、鬆樹、,特別多。車前帶著幾個兄弟,爬到半山腰,可以聽到敵人的腳步聲。


    車前說:“兄弟們,各自選擇一個最佳的射擊位置!”


    敵人往山下的小路奔去,與車前的位置,不足三百米。車前說:“開槍!”


    六顆子彈謝過去,聽到敵人在說:“啊喲,又死了三個兄弟。”


    車前不敢戀戰,說:“兄弟們,我們往北麵的金爐衝撤退,過了屏花塅,快快與大部隊匯合。”


    川柏說:“我們的戰士,千萬不要走散了,互相唿應著。”


    青蒿老子咂著嘴巴說:“啊喲咧,你們有槍,過了癮。我沒槍,幹焦急。”


    到了夜裏九點半,車前、川柏、青蒿老子帶著兄弟們,到了白田鄉公所。剪秋問:“車前,敵人上鉤了沒有?”


    車前說:“敵人朝普安堂方向去了。至於有沒有迴頭我們就不清楚了。”


    女貞說:“同誌們,辛苦了。當地的連翹同誌,做好了晚餐,我們已經吃過了。你們快點去吃飯吧。”


    青蒿老子說:“剪秋大爺說,我們痛飲自田鎮,什麽痛飲?”


    “痛飲,就得喝酒嗎?”剪秋說:“我們是紀律部隊,我們稍微休整一下,今天晚上,我們還得繞過龍城縣城,直插長豐鋪鋪子,雲湖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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