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看到了什麽?”一個女聲冷冷問道。


    幸存者被蒙上了臉,無光的黑暗世界徹底淹沒了他,耳邊聽得見窗外朦朦朧朧的雨落,還有近處可怕的滴水聲——分不清是哪裏的樓板在漏水,還是自己被綁縛的手腕在滴血。


    在恐懼和緊張的氛圍逼迫之下,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是神諭!肯定是神諭!”


    但是這種含糊不清的供述無法讓對麵的女人滿意,利刃切開什麽東西的脆響激起,與此同時冰涼的鋒刃在皮膚上擦過,儼然愈發逼近幸存者的心理防線。


    “我說我說……我看到了飛來橫禍!”


    幸存者因為緊張而變得心跳加快唿吸急促,“當時我正在陪同女朋友逛街,她非要說得在這家店再看看幾件衣服,我心裏有點不耐煩得想走,結果腦海裏莫名出現了畫麵,一輛運壓縮氫氣的長管拖車突然撞進來發生爆炸的畫麵。”


    “當時我心裏麵突然開始恐慌,我著急的要拉女朋友,結果她以為我是不樂意反而跟我慪氣,往商店裏麵走。這時候我腦子裏的畫麵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我看見了自己被爆炸吹飛,還有我的女朋友葬身火海!”


    “我一下子滿心都是恐懼了,不知怎麽迴事,我兩腿跑得飛快,也不管女朋友,頭也不迴的出門就是一路狂奔,直到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才聽到身後傳來響亮的爆炸聲……”


    “我忍不住扭頭迴看,就見到新宿街道彌漫火光和硝煙,幾輛轎車被炸翻了,商店也炸塌了,所有的人要麽死了要麽完完整整的活著。”


    “我突然感受到一股悲涼,好像無數死亡的冤魂睜大了無法瞑目的眼珠,死死盯著唯獨逃出生天的我,我清楚的看到了女朋友的那雙眼睛也在裏麵,她跟著那些亡魂飄入地下,直抵黃泉比良阪。”


    “那地方旌旗蔽天,甲胄軍隊橫行,還有八雷神擊鼓吹樂,黃泉醜女侍奉左右,居於中央的是掌握了島國生殺大權的至高母神……”


    “是伊弉冉尊(伊邪那美)!伊弉冉尊從黃泉國重迴人世了!”


    ————


    “報告主公,以上就是我通過審訊幸存者,得到的實際結果。”


    事故地帶的警戒線之外,望月千代女從牆角陰影中無聲的浮現,單膝跪地向麻生真匯報。


    “沒被發現吧?”


    “請主公安心,在下雖然能力有限,但作為assassin的基礎隱蔽能力優越,絕非人類可比。”


    “審訊……”麻生真語氣吞吞吐吐的,一副很有負罪感的樣子,“審訊的時候沒有傷害對方吧?”


    千代女心中歎氣,自己的禦主性格很好,問題就是太好了,即便在聖杯戰爭這種非常時刻,也依然維持著普通人的一些內心堅守。


    “放心吧主公,作為忍者,我對審訊極為拿手,一個普通人而已,無需使用酷刑手段即可逼迫對方就範。”


    “那就好。”


    說完,麻生真眸子裏蘊含淚光,看向遠方。


    劃出警戒線的地帶是她一直以來上班打工的地方,雖然位於新宿區歌舞伎町,但是她打工所在的漫畫店,店長是她奶奶認識的可靠朋友,非常信任地安排了她來做看店工作,結果卻因為剛發生不久的意外事故而喪生了。


    一輛裝滿了壓縮氫氣的長管拖車突然發生車禍,撞入馬路之外的商鋪並爆炸,附近的路人死亡無數。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有些飛出來的碎屑並不密集,如果不傷及致命部位的話還有希望被抬入救護車挽救。


    但偏偏隻要被沾到了一點,生命也會立刻步入死亡。僅有寥寥幾個幸存者,毫發無損的在那裏號唿著有關於神的話語。


    像是什麽虔誠的信徒。


    在外麵見此一幕,麻生真才決定偷偷讓千代女過去調查情報,隨後就有了審訊的一幕。


    “神啊……”麻生真迴想起了和衛宮等人在那片鬼蜮世界探索的經曆,腦海裏光怪陸離的場景不時閃現,如同五光十色的記憶肥皂泡。


    不知為何,她發覺自己距離日常的世界越來越遠了。


    麻生真下意識的拿起手機,她第一時間聯想到的也不再是報警——自從新宿事件之後,麻生真對官方機構的信任度也在不斷下滑。她第一時間撥打的,反而是衛宮的手機號碼。


    “摩西摩西!衛宮先生,是我……哎?叫我真就可以了,嗯嗯,我在這邊調查到了一場奇怪的案件……”


    ————


    “好的,真,謝謝你帶來的情報。再見。”


    衛宮放下手機。他將手裏鍛造的刀劍放到一邊,從飄散鐵鏽和油味的倉庫裏麵往外探出頭,遠望陰沉沉的接天連地的水幕,似乎預示著漫長雨季的到來。


    明明這裏並不是熱帶氣候來著。


    “神……要開始行動了,換言之,她宣告的神話降臨,是指‘神代複蘇’吧?”


    衛宮自言自語著,他下意識的轉頭看看倉庫正對麵,暴雨拍打的屋簷下走廊悄然無聲,一扇敞開的移門後擺放了關閉著的電視機,還有紅發女孩經常坐著的一張橡木椅子,空蕩蕩的不見一人。


    嗯,繪梨衣已經出國了。所以部分的房間空了出來,顯得無人問津。


    算了,他在想什麽呢?神既然開始行動,那就是大戰在即了,絕非顧慮兒女情長的時機。衛宮摩挲著寶具的鋒芒,思考究竟如何才能再度抵抗神明。


    如果神代複蘇的準備,能夠讓遊走在外的神之碎片提供更多力量,她一定會在下次現身的時候恢複到更完整的境界,或許就是那種驅使死亡的黃泉津大神級別了。


    她會帶來無盡的死亡,讓黃泉的黑暗籠罩世間……哪怕隻要恢複到普通的神靈級別,現代核武器就已經拿她毫無辦法了——核武最多通過毀滅城市的方式影響地脈運作、幹擾聖杯戰爭,但是用於對付神……根本無濟於事。


    “……必須要想辦法阻止神的大規模行動。”


    衛宮盯著刃口,“無限劍製……通過固有結界,將‘神’限製在心象世界裏麵,阻止神話的降臨,不知道可行與否?”


    這或許是一個方向。


    但更大的問題出現了……他該怎麽加快進度,完成無限劍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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