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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湛清在裴岩出現的時候,強撐著的神智才倒下。被抬到擔架上,他已經接近於半昏迷狀態,手卻依舊堅定地拉著關明欣的手。


    關明欣跟著他一路上救護車,看著他傷口的血把兩人都打濕,控製不住地眼淚往下掉。他們兩個現在就像是從血水裏撈出來的,哪哪都是腥紅一片,那血液的腥味激得關明欣的臉更白,手都在不自覺抖動。


    這些血,好多好多都是厲湛清的。


    想到這一點,她眼淚掉得更急。可是不敢打攪到醫生給厲湛清做包紮,她另一隻空閑的手死死捂住嘴巴,不泄出一絲哭聲,隻是任由眼淚一串串掉下來,沒有盡頭似的。


    因為在醫護車上醫療條件有限,所以醫生隻能先給厲湛清做簡單的包紮。那猙獰的傷口依舊在流血,特別是肩膀上的被子彈洞穿的傷口,繃帶都被染成紅色。


    “別流了,求求你,別流了……”關明欣終於忍不住,趴倒在厲湛清身邊,頭埋在男人的身側。


    她好怕,好怕那血就這麽流光。


    在驚恐無助之中,她無比的懊悔。之前她為什麽要和男人慪氣呢,在這一刻生死攸關的時刻,那時候的惱怒簡直就不值一提。


    可是,她就是因為這麽無聊的一點事跟男人賭氣。以至於男人氣血上頭,這才慌不擇路帶著她上了那條陌生的偏僻小道。


    “對不起,對不起……”關明欣模糊地說著,握著男人的手卻越來越緊。好像是這樣,她就能抓住他,感受到那溫度,就能確定他還在,沒有離開。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最近的醫院,厲湛清被送到搶救室搶救。關明欣無奈抽出自己被握緊的手,眼睜睜看著手術室的大門被關上。


    她站在大門前,身子僵硬。


    裴岩看著這一尊望夫石,心中頗為感慨。事實上,剛剛看到的厲湛清一身是血的樣子也把他給嚇到了。


    “過來坐著等吧?”他主動開口,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關明欣往他這邊看一眼,沉默搖頭。


    對於對方的倔強,裴岩也沒再多勸。他雙手抱胸,皺著眉頭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因為擔心厲湛清的情況,他並沒有先去了解情況就現在這裏等著。


    關明欣不自覺握緊拳頭,眼底閃過愧疚。她抿了抿嘴唇,勉強把他們不小心開錯路,結果遇到歹徒的事情說了。


    “這小子,不會路亂開什麽,司機也不帶!”因為擔憂,裴岩聽完忍不住責罵了一句。


    聽得他這話,關明欣卻垂下頭去,低聲道“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開那邊去。”


    “嗯?”裴岩愣了愣,顯然是沒想到她會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去。


    關明欣卻因為愧疚抬不起頭來,眼圈生生發紅。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哭都哭不出區。


    鼻尖的消毒水味,滿目的白色,還有手術室前麵閃爍的紅色燈光,這些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場景。每一次關佑寧發病,她都會在手術室前徘徊等待。


    可是這一次是不一樣的,那楊曾經陪著她,給她安慰給她肩膀依靠的男人,現在躺在裏麵。在沒有人,會像是他一樣陪著字。


    第一次,關明欣如此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感情,那個男人對自己的重要性。


    等手術室的紅燈熄滅,醫生推著厲湛清的病床出來,關明欣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她忙小跑著衝上去,嘴唇不斷打著哆嗦,想要問卻發不出聲音。


    她很是急切,幾乎抓住了醫生的衣領子。


    “醫生,請問病人情況怎麽樣了?”好在裴岩也在身邊,在她抓狂前替她問了出來。


    關明欣死死地盯著醫生看。


    醫生臉色略顯疲憊,開口道“傷口都已經縫合,好在沒傷筋動骨。失血過多,也需要好好休養一陣子,暫時看來沒有什麽大礙。”


    聽得這話,關明欣身子虛脫地靠在病床上。她低頭,厲湛清雙眼緊閉,靜靜地躺在那裏。


    即便是臉色白得嚇人,形容憔悴,他那一張妖孽一般精致漂亮的麵容依舊讓人移不開眼。


    一行人把厲湛清推到了病房裏,的單人病房,設置齊全寬敞舒適,而且位置選得很好,安靜清幽。安排好厲湛清之後,裴岩看向明顯臉帶倦容的關明欣“嫂子,我請了護工來照顧,你先迴去休息吧。”


    他擔心要是厲湛清醒來看到關明欣的樣子,自己會被發配到撒哈拉還是馬裏亞納。畢竟那男人重色輕友起來,真的沒他這好朋友什麽事兒。


    “不,我在這裏照顧他。”可是關明欣完全接收不到他的哀求,她坐在厲湛清身邊,搖著頭拒絕了裴岩的話。


    裴岩又勸了幾句,可是勸不動。無奈之下,他隻能交代了人多注意著提醒用餐,這才一個人離開。


    那些歹毒都被官方帶走,他還需要迴去處理後續的工作。


    病房重新安靜下來,關明欣悄悄伸出手,握住了病床上男人的右手。可能是因為受傷的緣故,男人一向溫暖熾熱的手掌心有些冰涼,她便小心地嗬著氣,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


    “湛清,對不起。”她低聲開口,將腦袋輕輕擱在兩人牽著的手上“你快點醒來吧……”


    就這麽手拉這手,關明欣在病床前守了一夜。可是直到第二天,厲湛清都沒有醒過來。


    反倒是何婉儀聽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因為厲湛清還沒有清醒的緣故,裴岩不敢擅自主張,因而將事情隱瞞了下來,更是不允許底下的人將消息透露出去。可是千防萬防,就是沒想到還是被蔣家那邊得到了消息。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之前蔣若藍就一直盯著厲湛清的動靜。這次的事情鬧得這麽大,她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也正常。


    得到消息之後,蔣若藍被裴岩攔著沒辦法來找厲湛清。咬牙切齒之下,她幹脆就跑去找何婉儀嚼舌根。


    在她的舌燦蓮花之下,何婉儀氣怒交加,以為這一次厲湛清遇險全都是因為關明欣的關係。本來她就對關明欣觀感不佳,現在更是到了容不下這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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