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成鬆低聲道:“兄弟,老哥哥有個不情之請,你能不能幫幫老哥哥,委屈在我這裏幫我管著這些人,我給你多開銀兩,一年,嗯,二百兩,兄弟你看如何?我也知道這池塘小,不過如今我正是用人之際,老哥哥我捐了個官,就是這東遝縣令,到時候我讓你做這東遝縣尉,也算是為民造福。當然,老哥哥我誌不在此,一縣而已,就兄弟這身手,將來咱倆聯手,沒準也能稱霸一方,也不辜負咱們的英雄之誌,你說是不是?”一番話說的非常得意。旁邊的人都向周瑜投來羨慕的眼神。


    周瑜笑笑,對成鬆一拱手道:“老爺,你如此看中在下,在下可真是無地自容。”


    “啊,不不不,兄弟,你是英雄,英雄不問出處,劉備不過織席販履,孫家不過錢塘小吏,曹操隻是宦官之後。你我兄弟可共圖大事。”


    周瑜心中暗笑,真是小小東遝裝不下這成鬆了,居然想爭霸天下。但自己既然來了,目地就是來看看成鬆是個什麽人,於是勉強點頭道:“那,我就不能不識抬舉,以後咱牛二就跟著成老爺混了。”


    成鬆大喜,那你叫人拿來紋銀一百兩,用托盤端給周瑜,周瑜假裝大喜收下。二人繼續對飲。成鬆對周瑜道:“老弟,以後不要叫我老爺,就叫大哥就行,我虛長幾歲年紀,以後記著,隻要你真心對大哥,大哥絕不虧待於你!”


    周瑜恭敬道:“大哥,兄弟但凡有進步,都是大哥提攜。”


    兩人相視大笑,成鬆安排人將喝醉的周瑜送去後麵一個溫暖的房間。裏麵是一鋪火炕,上麵鋪著毛皮鋪蓋,屋裏麵很暖和。有仆人過來幫周瑜脫掉鞋襪,放在床上,蓋好,然後將一身上好的衣衫放在炕邊,退了出去。


    周瑜剛想起來四處看看,就見兩個打手綁著一個姑娘帶進了屋裏。


    兩個打手見周瑜仰麵朝天打著唿嚕,對那女子道:“你聽著,今晚必須陪著牛爺睡覺,如果明天牛爺不滿意,知道後果!”說完就將女子身上的綁繩鬆開。


    這女子哭叫道:“你們放我走吧,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我爹欠你們的錢他會還上的,求你們了,放我迴去吧。”


    其中一個人啪地給了女子一嘴巴道:“告訴你,少不識抬舉,今天讓你陪牛爺是你的福氣,知道不?本來是要你將別院裏的爺們挨個陪個遍,之後再把你賣進妓院的,成老爺說了,要是牛爺高興,就把你賞給牛爺做老婆,這不是天大的福分嗎?你說是不是?”


    女子跪倒在兩人麵前,哭道:“我求你們了,放我迴去吧,我來生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們的。”


    那二人生氣了,又給了這姑娘兩巴掌,道:“別他媽哼哼唧唧了,婊子貨,早晚也是給人玩,給誰玩不是玩!告訴你,陪不好明天就把你賣妓院去!”


    另一人拉住那人道:“哎哎哎,別打了,萬一牛爺真娶了她,以後沒準富貴了,再找你我兄弟麻煩,就這樣吧。”


    說完,二人將門一鎖,揚長而去。


    這姑娘哭了半晌,隻蹲在地上的牆角,周瑜坐了起來,對姑娘道:“有人嗎?給我倒點水喝!”


    那姑娘聽到周瑜說話,嚇了一跳,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自己胸部對周瑜道:“你要幹什麽?”


    周瑜借著油燈看向女子,這女子生得倒是美麗,眉清目秀的,但總歸是鄉下丫頭,打扮的土裏土氣的,身上的衣服也很破舊。於是微笑道:“姑娘,不要害怕,幫我倒杯水吧。”


    這女子強忍著心頭俱意,在桌子上取來茶壺,給周瑜倒了杯水,身子遠遠地,手伸到周瑜旁邊,兩水遞給了他。


    周瑜兩口將水飲盡,道:“謝謝姑娘,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在我房間?”


    姑娘低頭不敢看周瑜,也不說話。


    周瑜道:“你怕我?為什麽怕我?”


    這姑娘立刻給周瑜跪下哭訴道:“大老爺,你放了我吧,我來生做牛做馬服侍您。”


    周瑜揚眉道:“哦?為什麽,你來我房間讓我放你走,那你為什麽要來呢?”


    姑娘抬頭看了周瑜一眼,見周瑜眉目之間不像壞人,於是仗著膽子道:“老爺,是成老爺命人把我抓來的。我爹給成老爺種田,頭幾年我娘得病死了,爹給娘治病又買棺材,結果欠了成老爺點錢。誰知道,越還欠得越多,昨天就把我抓來,關在小屋子裏,不給吃喝,說我爹再不還錢,就要把我賣,賣到那裏去。我害怕,可是沒辦法,自己在小黑屋裏待了一天,今天突然把我抓了來你的房間,讓我服侍您,服侍您,睡覺…”聲音很低,“說隻要你滿意了,就可以抵債,不然就把我賣到那裏去抵債!嗚嗚嗚。”說著姑娘哭了起來。


    周瑜皺著眉頭聽著,對姑娘道:“哦,是這樣,我知道了。你上來休息吧。”


    姑娘本以為周瑜是個心腸有些軟的人,周瑜忽然蹦出這一句,可把姑娘嚇了一跳,看著周瑜眼淚又流下來了,對周瑜道:“老爺,你還是要我陪你?”


    周瑜點頭道:“當然,不然呢,難道你想去妓院?”


    姑娘看著周瑜雖然改扮但仍然還算英俊的麵龐,還有他那清澈而深邃的眼神,不知為何,覺得跟著這樣的人也不一定是壞事,可是成府裏麵的人,不應該都是壞事做絕的壞蛋嗎?她心裏在激烈的鬥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周瑜就這樣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過了良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姑娘走到油燈旁邊,將燈吹滅了。周瑜在黑暗中視覺依然靈敏,就見那姑娘在黑暗中仍然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脫下,可憐的姑娘,連件貼身的內衣都沒有,隻有一件麻布衣服當貼身衣服穿著,她不敢再脫,黑暗中那一副破舊貼身衣服也掩蓋不住的年輕優美的曲線和扁平的小腹,咬著牙爬到了炕上,摸索著掀開周瑜的毛皮被子,輕聲道:“老爺,你可憐我,一定要對我好呀,我,我這輩子都托付給你了…”眼淚就不停地流下來。


    緊接著姑娘就是一愣,因為她發現,床上並沒有人,那個老爺不見了,正在愣神的時候,就聽見地上有個很輕很輕的溫柔的聲音道:“姑娘,好好睡吧,明天我會告訴他們我對你很滿意。”


    姑娘忽然內心空空的,說不清是該高興還是失落…


    清晨的陽光雖然在冬日,仍然是溫暖的,姑娘睜開眼睛就看到周瑜那雙溫柔而清澈的眼神。它害羞地將被子往身上拉了拉,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不敢正眼看周瑜,周瑜笑道:“起來吧,你需要打扮一下。”


    姑娘有些不明白,周瑜卻不由分說,從貼身衣服裏拿出一個小包,裏麵有些不知名的粉末。姑娘依言爬起,穿上衣服,周瑜讓她坐下,姑娘就順從地坐下,好像妻子聽從丈夫的話一樣。


    姑娘就見周瑜用茶水給自己先簡單淨了淨麵,然後用舊衣物將水抹去。把手中的粉末用水研開,開始在自己臉上塗抹,然後鏡子裏得自己就變得不一樣了,就像,就像一個新媳婦,她心裏想,他的手真溫暖,人真溫柔呢。然後周瑜簡單給她梳了一個新的發型,用一根竹簪一別,姑娘驚奇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明顯就是個小婦人了!她捂著臉嬌羞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分不清昨晚到底是不是個夢。


    周瑜穿上新衣服,雖然是副武師打扮,但顯得非常與眾不同,一種幹練而英武的氣質一下子就呈現在自己眼前。她忽然一陣失落,對周瑜道:“老爺,昨晚你。”


    周瑜笑道:“不要叫我老爺,我叫牛二,你呢?”


    姑娘道:“我叫巧玲,藍巧玲。”


    周瑜道:“藍姑娘,我們該出去了,不過你要配合我,不然的話,會被他們看出破綻的。還有,我需要你一滴血。”


    姑娘的臉騰地紅了,她也有十八歲了,略懂人事,嬌羞地點了點頭。周瑜走近她,拿出一根銀針,噗地刺入姑娘的胳膊,然後順著銀針就有些血液流到周瑜掌心。姑娘驚訝地看著周瑜,從未見過如此神乎其技的做法。周瑜也不說話,將血液準確地甩到床上,看著血跡變幹,這才微笑著衝巧玲點了點頭。姑娘就發現自己的胳膊上不仔細看一點也看不出傷口,真是神了。


    “哎呀,真是一夜好睡。”周瑜伸著懶腰,推門而出。


    小院裏麵空無一人,但院子門外有個老人在那裏曬太陽。像他這樣的年紀,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混濁的雙眼裏什麽感情也沒有,藍巧玲挽著周瑜的胳膊,兩人一起走出院落,老人甚至都沒看周瑜一眼。隻是曬著並不暖和的陽光在那裏打瞌睡。


    剛剛走出院子,就迎麵遇到大板牙,大板牙張嘴露出兩個窟窿,對周瑜笑道:“牛爺,老爺在前麵等您老呢。”


    周瑜跟著二人一起來到前院,見成鬆正在那裏淨麵,兩個女人在給他擦臉。洗漱完畢,對周瑜道:“老弟,昨晚可美?”


    周瑜低頭道:“大哥,讓您如此費心,真是心裏過意不去。”


    成鬆哈哈大笑道:“老弟,食色性也,男人嘛,沒有女人的日子就是味同嚼蠟,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丫頭,想通了?跟著牛爺以後穿綢裹緞,山珍海味多好,做人,尤其是女人,要放得開,才能活得久,哈哈哈。”


    藍巧玲拉住周瑜不敢說話,院子裏的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成鬆道:“老弟,今天我要去趟縣城,把欠的債務收一收,你跟著我去,另外你你你,你們幾個也跟著,先吃飯吧。”用手指了指幾個人,然後到廳堂用飯。


    藍巧玲始終跟著周瑜,也不敢說話也不敢離開。


    吃完飯,騎上幾匹馬,幾個人打馬揚鞭而去。


    不多時到了縣城,找到一個商鋪,到門口大板牙就一腳踹開門,叫道:“狗娘養的,滾出來!”


    那店鋪掌櫃連滾帶爬跑出來,一看見是成鬆,嚇得跪倒施禮道:“是成老爺,小的拜見成老爺。”


    成鬆在馬上笑道:“胡青,你的店鋪聽說生意不錯。”


    胡青道:“迴成老爺的話,這幾天來東遝縣采買的人很少,我這點山貨都堆在店裏沒賣出去呢。”


    成鬆把臉一板:“放屁!你能等,我還有一大堆人等著吃飯呢,肥了你,餓死我?”


    胡青哭喪著臉道:“成老爺開恩,”說著遞過來幾錠銀子,“就這麽多了,剩一文,我天打五雷轟。”


    成鬆看了看銀子:“就這麽點,還不夠利息。”斜著眼睛看了看周瑜,周瑜哪裏能不懂,走上前去,一把抓起胡青,像拎小雞一樣舉起來,揚起手啪啪啪啪打了幾個嘴巴,頓時嘴角流血,然後周瑜往地上一摜,胡青就爬不起來了,周瑜走到跟前用腳一腳踩在胡青臉上,把嘴都踩歪了,胡青哭道:“爺,爺,饒了我吧,我傾家蕩產湊錢還給成老爺就是。”


    正在這時,兩個女人從商鋪裏出來,一個婦女,一個漂亮姑娘,見周瑜惡狠狠地踩著胡青,女人一把抓住周瑜胳膊哭道:“大爺,饒命,饒命,不要打了,我們給錢,我們給錢。”


    周瑜冷冷道:“趕快去拿,晚了就等著給你爺們收屍吧!”


    那姑娘走上前來,眼光噴火道:“你們這群壞蛋,我要去告官府去!”


    周瑜一把拉住姑娘,笑道:“不必,這裏就是官府,你去官府不如就問問成老爺吧。”


    成鬆被周瑜說的哈哈大笑:“老弟說的沒錯,丫頭,不如跟著我們去享福,你要嫁給我,你家這點錢就算了!”


    “呸,不要臉,你們不是人,你們…”剛要往下說,大板牙上前一腳踹在姑娘肚子上,姑娘吃疼不過,一下暈了過去。那婦女又哭又鬧,整條街都被驚動了。然而,一看到是成鬆幾人,嚇得一個個縮了迴去。


    成鬆給大板牙使了個眼色,大板牙會意,立刻帶著幾個人往屋裏闖,不一會就搬了一大堆皮貨出來,用繩子一捆,帶在幾個人的馬背上,還有幾吊錢,與銀子一起裝進成鬆馬上。大板牙一腳踹開胡青,道:“這是這個月的利息,下個月不還錢,就把你女兒拉走,哼!咱們走。”翻身上馬,幾個人又往下一家去。


    一個上午時間,成鬆幾個人收了幾百兩銀子,然後就去食為天吃飯。


    “呦,什麽時候開了一家食肆?咱爺們怎麽不知道?”成鬆在馬上問道。


    “不清楚,爺,要不要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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