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很寧靜,隻偶爾會有幾聲禽鳴,在他們的頭頂上方傳來。


    日已西斜,雞霸天這時也已能坐起來了,開始閉目養神,調節內息,治愈傷體。


    這些外傷都算不得什麽,最恐怖的是他的心頭血被挖走,淬煉寶藥,這讓他元氣大傷,每每想起,無不叫他心痛萬分


    那是真的心痛,不是假的心痛。胸口處的傷至今還未痊愈,不想的話還好些,一想起那時的經曆,真是撕心裂肺,這時胸口處的傷口還宛如刀絞般的疼痛。


    一看馴靈宗裏的女弟子被擒,他恨不得立刻躍起,將她活剮。


    隻可惜呂卿叫他不要輕舉妄動,這女子先留著,還有用,可以以此狠狠勒索一把馴靈宗。


    雞霸天聞言,也隻好老實了下來。


    隻是半晌過去,風一樣的女人還沒有醒,而外麵也沒有馴靈宗的人前來,這令呂卿很是不安。


    他派遣出小蟲子,去山洞外麵查看情況,順便也讓它們將潛伏在外麵的小黃等召迴,他要詢問一下外麵的情況,如果沒什麽異常的話,準備在傍晚時離開。


    一個時辰過後,所有蠱蟲都返迴到呂卿的體內。


    呂卿向它們詢問外麵的情況,尤其是小黃,它一直潛伏在外麵,了解的應該更多才是。


    小黃告訴他,外麵隻有一隻長著三個腦袋的怪鳥,其餘的什麽人也沒有。那兩名馴靈宗的弟子,一個騎著獨角獸,一個騎著一頭巨大的野豬,二人相繼離開了。


    呂卿聞言,歡喜異常,不過他倒也不敢大意,讓小黃休息,吃一些食物,隨後又派出小青與小藍,讓它們帶著部分小蟲子去外麵打探情況,並在它們的身上做了標記,在體內灌入大量自己的氣。


    利用蟲蠱與自己隨時保持聯係,就像放出去的探馬、哨兵,在外麵打探情況。


    同時呂卿又將山洞的部分牆壁鑿塌,讓人覺得這裏已經被堵塞的樣子,不過料想也瞞不過馴靈宗的眾人,因為有天上的三首金雕在,他有沒有離開,那東西一清二楚。


    隻是小蠱蟲們縮至最小,它也很難發現,甚至是發現了也不以為意。


    而且小蠱蟲們現在都帶有劇毒,即便被它攻擊也不怕。呂卿就怕它不敢吃,要是敢把自己的蠱蟲們吃到肚子裏去,準保能將其毒死,尤其是小青。


    先前雞霸天吞食一名巫蠱宗弟子的蠱卵,卻安然無事,最終還消化了它們,但現在卻被呂卿的龍蠱們各種戲耍,可見小家夥們的進步也很是非凡。


    此外,小白、小黃、小藍,以及另外幾隻比較強大的蠱蟲,現在也頭角崢嶸起來,似乎很快就能突破進入蠱士的行列。


    呂卿的實力在迅速的成長之中,小家夥們的進步也並不慢,似乎是繼承了呂卿的好運。


    這一天無事,呂卿將狐妖與小道人從聚寶袋裏取了出來。狐妖已然清醒,身體並無大礙。


    她本就沒有受傷,不過是被呂卿敲暈了而已。


    矮小道人仍就在昏迷當中,不過卻度過了危險期。


    雞霸天一見這狐狸,與那矮小道人頓時大怒,若非有傷在身,恨不得立即將她們兩個給劈了。


    呂卿勸慰,說現在是危難之時,應當團結山中各族的力量,一同對抗外麵的大敵,而不應該相互功法,否則秘境中的寶貝將盡數落入他人之手。


    雞霸天聞言,頻頻點頭,雖心有不甘,然眼下除了團結山中各族一致對外,卻也別無他法。


    況且經此一劫,雞霸天對人族修士的恨意,已遠勝過山中的大妖了。


    無論出於何種原因,是不想還是不敢,至少山裏的那些大妖們,沒有一個趁他傷重而對他下手的。雖然雞霸天覺得,那時山裏的大妖們之所以不出手針對自己,多半是應該害怕不敵。但無論如何,至少他們沒有對自己落井下石,比山下那些亡命之徒要強。


    除此之外,雞霸天在馴靈宗裏的遭遇,也令他對人族更加的痛恨。


    ……


    夜晚,朦朧的星輝籠罩了整片大地,遠處偶有鳥鳴。天空上,一頭碩大的三首金雕俯衝下來,以爪猛擊山體,不住的發出嘶吼。


    大地震顫,發出隆隆的響聲。


    山洞裏的石頭簌簌墜落下來,將洞口封死。


    雞霸天與小狐妖同時大駭,齊聲道:“遭了,這山洞好像要塌了。”


    呂卿則是一臉的淡然,微笑道:“無妨,敵人已至,我們可以離開了。”


    咚咚咚~


    “嗷吼!”


    山洞外傳來巨大的獸吼聲,一頭巨大的兇獸出現在了山洞的正前方,它頭似雄獅,身體卻好似巨象,四蹄比海碗還要巨大,一蹄子下去,直接將地上岩石踏的粉碎。奔跑起來,連大地都在顫抖。


    在這頭巨獸的背上,還坐著一名男子,手拿長矛,氣勢洶洶。


    緊跟著一頭白熊出現,它身體碩大,遠勝一般的熊類,且披著一身重達萬斤的板甲,魁梧有力。


    白熊人立而起,在它的背上,坐著一名中年男子,手裏持著一大一小兩柄斧頭,寒光陣陣,殺氣凜然。


    在山洞的另一側,一男一女,騎坐在雙頭獒犬的背上,女的穿著狐皮小襖,下身穿著短褲,赤色卷發披散在肩頭,有種異樣的美。男子身材修長,目光冷冽。


    在後麵是一頭巨大的野豬,獠牙宛如兩把鋒利的尖刀,齜出了嘴外,看起來無比的兇狠。野豬的背上坐著一名雄壯的青年,正是齊雄。


    而在他的身邊,則是二虎等,共計十幾人,各自騎著兇獸,將山洞的出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小子真的這麽逆天,擊敗了溫陽師姐嗎?”獒背的少女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山洞。


    “野姬,不可亂言,溫陽師姐同階無敵,又怎麽可能敗在那小子的手上?不過是偷奸取巧罷了!”獒背上的男子道。


    少女莞爾,絲毫沒有大戰前的緊張樣子,“救出溫陽師姐,再去秘境爭奪造化。”


    騎坐在獅首像身上的中年男子道:“山洞內空間狹小,不利於我等發揮,溫陽的靈獸在外麵,無法與她配合,這才被那小子算計,我等萬不可大意。”


    他名施狂,坐下的兇獸叫獅饕,據傳是上古四兇之一饕鬄的後代,一旦得氣,相當霸道,而施狂本人的戰力也不弱,並不是此行的曆練者。


    白熊背上的男子名叫白赤峰,他與獅饕背上的男子一樣,也不是此行的曆練者,而是為了追隨溫陽而來。


    如此超脫塵世的美女,又怎麽會少了愛慕者呢?


    若非溫陽每次出行都保密,她的跟隨者還會更多。


    至於雙頭獒背上的男女,男的叫犬魔,女的犬野姬,都是西北犬族的子弟,之所以會拜入馴靈宗的門下,就是為了學到更好的馴靈養靈之法。


    西北犬族本身就有一套靈獸的進階之法,隻不過比起馴靈宗來說,卻差了一頭。


    馴靈宗始於上古,祖師董富,則是連真龍都能馴養成坐騎的狠人,其所傳之法,自然是博大精深,玄奧不可揣度,雖後人與茅山交戰多有敗績,然卻非祖上的養龍之法不行,而是因後人無才。


    馴靈之法以馴龍為最難,但一旦馴成,則不僅自身法力無邊,對龍獸也會大有裨益。


    遙想當年,董祖攜萬龍出海,鎮壓四方邪魔,連亂古的四兇都要避退,更是逼的饕鬄吞掉自己的幼崽,唯恐其落入董祖之手,被馴成坐騎,可見其實力是何等的強大。


    隻是古道還在,行人濺稀,後世人所能達到那種境界的,已經越來越少了。


    白赤峰看了一眼身後,一隻碩大的老鼠人立而起,目光漂移不定的望著前方。


    “你,去挖開山洞,看看那小子還在不在裏麵?”


    白赤峰下達命令,老鼠學著人的模樣點了點頭,隨後小心翼翼的向著山洞而去。


    若呂卿在此,應能認得出,這正是那晚站在黑熊頭領身旁的那隻大老鼠,如今它已被馴靈宗捉住並降服,還給它取了新的名字:吉利。


    吉利迅速的拋開山洞裏的土壤,向著中心處行去,雖是在挖洞,但速度奇快無比,跟正常走路一般無二。


    這就是它的天賦,若給它充足的丹藥與時間,讓它慢慢修煉,有朝一日,它修煉土遁,再行走於群山與土地之間,根本無需拋開土地,便可穿牆而過,比起穿山甲一族的土行術還要厲害。


    隻可惜它落入了馴靈宗的手裏,不可能成為兇獸坐騎,修行境界必不會太高,隻能淪為獸奴。


    吉利越挖越深,這山洞本來就是它開辟出來的,如今不過是山石塵土滾落下來,將裏麵的一段路堵死而已,更無需它多廢時間,不過片刻而已,它就來到了石門處。


    此時石門緊閉,它需要將周圍的土壤與碎石清理一番,方能打開石門。隻不過它通過鼠族特有的地聽之法,早已察覺到了石門內部的情況,那裏麵根本沒有任何生機。


    它本想將這裏麵的情況向外稟報,但想起那些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種種酷刑,恨不得立刻就破洞離開,就此逃之夭夭,又怎麽肯提前告訴他們,敵人的行蹤呢?


    隻當什麽也不知道就好,白赤峰與施狂就跟在它的後麵,自然是不敢逃,可它也不會全心全意的幫他們就是了。


    吉利慢吞吞的打開了石門,不過看起來卻很是盡力。


    白赤峰與施狂闖入到石門的內部,這裏塌方的並不是很嚴重,畢竟這裏已是山體的正中心區域,所受到的衝擊力較小,而且外麵的很多塵土石塊,大多是呂卿先前準備的,他們在石門的裏麵休息養傷,自然不會將這裏麵也堵死。


    此刻石門的裏麵空蕩蕩的,除了一些被拔掉的鐵釺子以外,什麽也沒有。


    白赤峰大怒,手掌狠狠的拍擊在石桌上麵,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怒喝道:“不是說他們一直都在山洞裏麵嗎?怎麽叫他給逃了?”


    小鼠精自然沒有發言的權利,另一處,施狂發現了一些令人絕望的東西,拿來給白赤峰看。


    那是一些衣服的碎片,上麵還帶有淡淡的香氣。


    白赤峰當場呆住,過了很久,才喃喃開口:“怎麽會這樣?不會的,他還隻是一個孩子,他怎可能?即便溫陽被他擒住,他也不會……”


    “你忘了我們在追殺莊非子的時候,那小兔崽子對犬野姬說的話了嗎?”施狂的話更令白赤峰絕望,“他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流氓胚子,估計……”


    白赤峰憤然握緊了拳頭,口中一聲怒喝:“小崽子,別讓我抓到你,否則非將你碎屍萬段不可。”


    說著,他舉起一把斧頭,狠狠的劈向了吉利。


    吉利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為這些人類做了這麽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不能說殺就殺吧?


    然而寒光一閃,它成了白赤峰的出氣筒。砰砰兩斧子剁在它的身上,頓時血光崩起,差點將它力劈。


    吉利一聲慘叫,想要求饒,然而卻很快失去了意識。


    砰砰砰,白赤峰好似瘋魔一般,不僅在吉利的身上又砍了數十斧,將周圍的石桌石門等,全都劈砍毀壞的不成了樣子。


    可惜了,石門等雖然不是很好,卻都是山上小妖們的心血,尤其是吉利,它雖然功勞不大,但在這裏付出的心血最多,為了幫助他們尋寶藏,開辟洞穴等沒少賣力氣,可在白赤峰的眼裏,仍舊是抵不上他的一怒。


    終於,在施狂的勸解下,他們離開了此處。


    很久之後,這裏隻剩下了一地的狼藉,與不斷抽搐的吉利。


    它沒有死,不過身中了數十斧,雖然還有微弱的意識,但如果沒人救治它的話,卻注定要殞命。


    殘存的意識,不過是讓它更加痛苦罷了!也許這才是白赤峰的本意吧,不讓它即刻死去,而是將它砍個半死,然後將它丟在這裏,讓它在寂寞與孤寂中,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慢慢的死去。


    它好恨,為什麽會這樣?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它迴憶著自己的一生,從出生,到得氣,再到有人類的意識,這一切都仿佛是在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引領它踏入修行界的是一條青蛇,它捉住了它,卻沒有吃它,而是交給它修煉的法門。隻可惜善良的青蛇被獵戶擊殺,它一生沒有什麽錯,明明是條兇殘的毒蛇,卻從不殘害生靈,隻吃山上的野果,采集草藥,修煉真氣,以此為生。可它卻莫名的死了,被兇殘的人類殺害。


    而它繼承了青蛇的意誌,采集山上的靈藥野果為食,直到遇見了黑熊頭領,被逼無奈,加入他們,雖然開始食肉,搶奪其它生靈的資源,隻是它自問也沒有殺害過人啊?為什麽這群人會如此帶它?虐待它、毆打它也就算了,怎麽到最後連條活命的機會都不給?要殺我,總要有個理由吧?總該告訴我為什麽吧?


    就在它絕望之際,一隻小蟲子爬了過來。它額頭上長著兩個小小的角,胸前似有兩隻小爪子,肚子溜圓,蹦跳著爬到了它的腦袋上。


    吉利很是不甘,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它不僅要被人族欺負,殘忍的對待,連隻小蟲子也要欺負它了嗎?它很想站起來,將這隻小蟲子吃掉,或踩死,像人類折磨它一樣,折磨這隻蟲子,隻可惜它傷的太重了,根本就動不了,沒有人救治它,它就會死。


    如果它知道這是呂卿的小黃,可以毒死一頭巨象的話,或許就不會這樣想了。


    然而令它感到意外的是,小蟲子並沒有害它,而是從嘴裏吐出一顆淡藍色丹丸,破開一半,放進它的嘴裏。


    靈氣丹雖不是治傷的靈藥,卻能夠幫助有靈之物恢複真氣,使之多堅持一陣……


    遠處,一片森林中,呂卿一路狂奔,口袋裏伸出兩個腦袋,一個雞頭、一個狐狸,互相爭吵個沒完。


    雞霸天看不上那隻狐狸,狐狸瞧不起雞霸天。兩者以及小道人,還有溫陽都被呂卿裝進了聚寶袋裏,隻不過那兩個都在昏迷中,而這兩個是清醒著的。


    聚寶袋的空間也不是無限大的,與袖裏乾坤、乾坤法戒等器物相比,仍是要小的多,故而裝下這四個妖後,就要被集滿了,這兩位把腦袋伸到外麵來透氣。


    馴靈宗的那些人要在夜間動手,這消息早就被呂卿得知了,故而當那些人圍住山洞的時候,他就已飛象之法離開了。


    不過他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不僅在山地外麵留了多個標記,還在山洞裏麵留了小黃,實在不行的時候,就在飛迴去。


    果然,馴靈宗的人發現他不在山洞裏麵,便開始四處搜尋,尤其是三首金雕,它飛的高看的遠,早先就知曉呂卿會施展空間法術,因此很快便發現了呂卿的行蹤。


    犬野姬等更是追蹤高手,很快便朝呂卿殺來。


    呂卿多次更換軌跡,施展空間之法,數次甩開馴靈宗的追兵,但又被追了上來。


    直到最後這次,呂卿見對麵追殺過來的,乃是一個騎虎的少年,決定先和他激戰一番,將馴靈宗所有的弟子全都吸引過來,然後再傳送迴山洞裏麵,讓他們在外麵慢慢尋找自己。


    騎虎的少年手持一杆方天畫戟,力量很大,人借虎勢,虎借人威,向呂卿撲殺過來。


    呂卿也取出自己的大戟嘯龍,舞動起來與那少年交戰。


    那人處在畫符驅兇的境界,雖然比呂卿的境界高,但在經脈的拓寬上麵,卻不及呂卿,隻是憑借著戟身上的大力魔紋,與呂卿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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