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卿見那位漂亮的姐姐走後,當下就如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癟了下去,暗道:“咋迴事呢?她一走,我就又沒力氣了。”隨後還是堅持著從床上下來,不過要穿衣服,還是隻能穿那女人的。


    就這樣,呂卿來到苗青青臥室外麵的屋子裏,將桌上的一大碗藥給喝了,頓時覺得有一股暖流湧入胃裏,隨即蔓延向四肢百骸,宛如沐浴在溫泉之中。


    他在房間裏伸展四肢,活動筋骨,讓這股暖流充分流遍全身,又以棋門練氣之法,將體內真氣輸送至各個部位,催發藥效,使身體的各個脈絡,全都複蘇過來。


    隻是當他神識內斂,繼續在體內觀察自身的時候,卻驚奇的發現,那些蠱蟲仍然盤踞在他的體內。


    他豁的站起身子,急衝衝的朝著房外走去。


    外麵的院子不大,四四方方的,正中間有一塊原型的基石,看起來像是苗青青平常練功打坐的地方,上麵光溜溜的,一塵不染,四下裏竟無人。


    呂卿喊了幾聲,不見苗青青出現,卻有兩名仆人從廂房裏走出。那兩人見呂卿醒了,也並不覺得奇怪,隻是細細的品味著呂卿說話時的聲音,覺得果然與尋常女孩子的說話聲音不同。


    當呂卿向她們詢問起苗青青的下落時,那二人紛紛搖頭,稱她們也不知道副宗主去了哪裏,隻是在臨行前交代,如果呂卿問及去處,就叫他在家裏等著就好了。


    呂卿默默的思量了片刻,覺得這裏畢竟是人家的仙府,自己到處亂跑的確也不禮貌。於是便坐在練功石上,閉目打坐。


    隻過了片刻,他的精神便沉浸在了那種玄之又玄的異境當中,接引天地靈氣,吐納八方精元,他發現此處的靈氣異常濃鬱,好像隻要稍加用力,就可以擠壓出水來。


    初時還不敢相信,以為一定是自己先前勞累過度,身體極度虧空的緣故,隻是過了片刻,他努力吸吮靈氣,使之在小腹處收縮,最終匯入丹田穴竅,一時間竟似真的要化水。


    呂卿不由得暗喜:“想不到世間竟真的有此神聖之地!”當下也不再考慮中蠱之事,努力接引天地靈氣,納入體內。


    隻短短過了三刻鍾,呂卿的丹田穴竅內便已爆滿,靈氣似要漲破他的肚子。他急忙改換調息之法,利用這些濃鬱的靈氣,將身體慢慢錘煉一番。可丹田之內,仍舊如水晶球一般,充盈剔透,這靈氣根本用都用不完。


    呂卿暗道:“不如就此機會,再開辟一番氣府。”


    於是他毫不客氣的跳上牆頭,觀察四周的山川地貌,依據棋門寶典所記載的風水四象,開始修煉。


    上一次他開辟氣府,僅僅調用了兩條經脈,共計不到千分之一的真氣量,使之在丹田穴竅內爆開,就開辟出了如此大的氣府。


    按理說,呂卿距離上次開辟氣府,不過是剛剛數天而已,應當好生修養,等再過個三五天,再進行修煉不遲。隻是呂卿服用了半枚九轉碧血丸,又在此處已高濃度的靈氣療養身體,已無大礙,呂卿覺著應該差不多可以了。


    連呂卿都這麽想了,那顯然已經相當可以了。之前開辟氣府時,對全身經脈以及丹田穴竅的衝擊,早就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


    這一來是九轉碧血丸的功效,二來也是他體內蠱物所造成的,隻是這個時候的呂卿還不知道罷了。


    按理說,呂卿也不是幹事情圖快的人,尤其是在修煉這方麵上,一向是穩的不能再穩,穩的簡直快要停下。


    隻是不知這次是怎麽了,竟然在一瞬間抽取了百分之三的真氣,集中在丹田處,準備等待太陽落山的瞬間爆開。


    其實他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麵是覺得自己的力量實在是太微弱了,遇見事情往往都隻能等著別人前來幫助自己,就像最後這次,他如果能早些製服巫門的人,早點離開,哪裏會中蠱?哪裏還用父親親自趕過來出手相助?


    呂卿越想越覺得自己廢物。


    另外,他還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世界……


    天啟星就像是他伸到天外的一隻手,不斷的在宇宙中摸索,時不時的傳來各種新奇的消息,令呂卿的胸襟見識又開拓了不少。


    雖然有些消息是無用的,不過卻也為呂卿帶來了極多的樂趣。


    而想到了這些樂趣的同時,卻也不由得令他想起那個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胡靈。


    也許他還沒有注意到,這就是傳說中的陽謀,讓你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想要一個人真心實意的幫你,那麽你首先就要下足夠多的本錢,並且真心實意的對對方好,隻要他是個有良心的人,就很難忘記你。


    就像呂卿,其實胡靈害他了嗎?真的沒有,隻是送他東西而已,並且都是有用的好東西。還不圖迴報,贈星時也沒有要求呂卿,一定要拯救她們的世界,可呂卿現在一想起來,卻就是忍不住想將她從困境中拯救出來。


    這就是陽謀,雖有所求,卻又令你無話可說。


    我堂堂正正的對你好,你若見死不救是你的事,而我卻無愧於心。想必曾經那些受過她恩惠的人,也並非都是狼心狗肺之輩,往往是到了最後,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力不從心。


    天帝立的碑,哪裏是可以輕易撼動的?


    呂卿現在細細想來,自己與那女孩的牽連越陷越深,根本無法自拔。他開始後悔自己所承諾過的一切,倒不是因為他覺得苗青青美了,就忘了胡靈的好,而是想起自己最近的遭遇,隻怕是要白白浪費了胡靈的心意了。


    他開始沮喪起來,散掉全身的真氣,然後隻留丹田內的一點,以免爆炸後導致渾身精氣爆棚,一下子炸裂開來。到時人沒救了,自己反倒沒救了……


    太陽漸漸西斜,慢慢靠近地平線。很快,它便交出了今日最後的一縷光輝,隨之而來的,是呂卿體內真氣的亂流,最後嘣的一聲,在外界聽起來不大,可在呂卿耳裏,卻是聲若奔雷。


    呂卿頓時吐出一大口汙濁的血液,粘稠的宛如新年時貼對子的漿糊,又腥又臭,讓呂卿不住的惡心。


    這就是經脈以及丹田周圍的濁血,這些血液可能自呂卿出生以來,就從未流通過,慢慢的,那些路徑上的血液與肉就會爛掉,如果不修煉的話,也許該處的經絡就會徹底堵死,乃至是消失。


    呂卿越來越覺得,人體的小天地就和外麵的大天地一樣,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


    譬如說某些秘境,它在外麵的大世界裏來看,就像是人體之內的某些穴竅,譬如說丹田,一旦開發起來,它的空間也是極大的,甚至可以容納下幾千斤的水,隻是如果你總也不去利用它的話,該穴竅就會堵死,慢慢的從身體上消失,就如同那沉寂的寂滅大陸一樣。


    而開發的利用的好了,卻就如傳說中的天宮,它甚至可以反過來控製一切。


    這令呂卿暗暗吃驚的同時,又有些焦急起來。


    按照自己當下的這種修行進度來看,卻不知要何時才能有開天辟地的偉力?沒有那樣的力量,想要救出胡靈簡直就是妄想。


    呂卿慢慢調息,使自己靜下心來,感悟這大千世界的同時,也感悟著自身的變化。隻是他這一次開發的有點猛,丹田穴竅內的空間,比原來足足大了二十七倍,連經脈也被炸的寬了六倍不止。


    雖然丹田變大,但由於經脈變得更寬了,運轉起來,丹田的真氣存量竟有種不足的感覺。隻是這次呂卿受的傷太重了,整個小腹被影響的宛如爆開,五髒都有輕微的損傷,這些損傷在上一次是不曾發生的,上一次隻是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跟著被拓寬,而心肺等未曾受損,這次卻是真的受傷了。


    呂卿現在不敢動,因為隻要稍稍動一下,他隻怕自己就會痛的哭出來。


    隻是這在呂卿看來,也不全是壞事,好事也有,就是那些附身在他體內的小蟲子們,在剛剛的那一下爆炸當中,被四處亂流的真氣衝撞死了不少,隻是仍舊不能根除。


    他心中暗道:“看來想要徹底剿滅自己身體裏的蠱蟲,還是要讓那位漂亮的姐姐幫助自己才行。卻不知那姐姐什麽時候迴來……”


    正在努力的想著,如何修複自己的傷體之時,潛藏在他體內的蟲子們、或者可稱之為蠱,它們也動了起來,不僅是處理那些死去的同伴們的屍體,竟還幫助呂卿,修複他體內的傷病,尤其是五髒內所受的傷,雖然不重,可如果沒有它們的幫助,半個月以內,也休想下床。


    這讓呂卿倍感驚喜的同時,也不禁有些茫然,“咋迴事?這些蠱蟲怎麽不害我,反倒幫起我來了?”


    隻是小蟲子們並不好過,似乎是因為死了好多同伴的緣故,一個個一邊幹活,一邊嗚嗚的叫著,似乎是很傷心,在哭泣……


    呂卿見狀,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過了?其實看這些小蟲子們好像也挺可憐的,自己殺了它們原本的主人,現在又害的它們死去了那麽多的同族,而這些奇怪的小蟲子,似乎除了在最開始的階段,瘋狂的吞噬自己的精血以外,後麵便沒有再做過什麽出格的事。


    現如今它們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呂卿胃裏的食物殘渣,且多數都是呂卿自身難以消化的東西,再有就是服氣,這些小家夥們有些根本不必吃東西,隻要不斷的透過呂卿的身體,汲取大自然的靈氣就可以活,而這些個汲取天地靈氣的小家夥們,往往就住在呂卿丹田穴竅的附近。


    呂卿深感懷疑,是不是剛才自己那一炸,將它們的首領給炸死了,所以它們才如此傷心?


    呂卿撓了撓腦袋,隻覺得腦瓜子和半邊動起來的肩膀,都玩命似的疼,根本難以忍受,隨即又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鮮血出來,這次是紅彤彤的,沒有什麽難聞的異味,不過呂卿卻知道,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這邊如此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那些仆人們。


    她們紛紛跑過來,詢問呂卿傷勢如何,感覺如何,並勸呂卿早些迴房休息。隻是每個過來的人,嗅見那地上的汙血,都忍不住作嘔。


    不是她們有多矯情,而是那味道實在太過難聞,簡直不次於腐爛的屍體。


    呂卿不為所動,甚至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有人驚慌失措的跑出去找人,沒過多久,就有幾名長老級別的人出現了,看見呂卿的狀態後,有一名女長老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瓷瓶,說道:“這是我巫蠱宗的治傷靈藥,你先服一顆。”


    呂卿知道這些人不會害自己,當下服了一枚,並運氣將其煉化,融入到血肉當中。有不少的蠱蟲也都跟著沾了光,頓時它們的氣氛又熱鬧起來,隻是偶爾還會傳來嗚嗚的哭泣聲。


    呂卿不解,隻能等副宗主苗青青迴來,再問個究竟。


    盡管來的這些長老們也不是泛泛之輩,可比起副宗主苗青青,還都遠遠不及。此外這呂卿是副宗主的人,即便她們有些見解,也恐與苗青青說的不一樣了,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當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幹脆就不說。


    直到掌燈十分,苗青青才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


    她一見呂卿,便知又有事情發生,當下也不問,直接丟出一個小蟲子,鑽進呂卿的體內,雖不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麽,然卻將他的傷勢給查了個七七八八,當下勃然大怒道:“臭小子你都幹啥了?怎麽會傷成這個樣子?”


    呂卿苦笑了笑,隻是笑起來簡直比哭都難看,臉上這一抽,簡直疼到爆。他強忍著傷痛,將自己的修煉功法,挑挑撿撿的敘述了一遍。


    他當然知道,縱使自己將這功法,如實的告訴給苗青青,她也是不會修煉的。首先人家的境界早已超越了氣運真理境,其次人家修煉的事蠱道,想來也別有心得,否則也不會小小年紀,就爬到了副宗主的位子上,要知道那些老妖婆不知道都活了幾百歲,宰過的人怕是比她見過的羊都多,卻隻能屈居在她之下,由此可見一般。


    苗青青得知了呂卿的修煉方法,也覺得十分怪異。


    因為開辟丹田穴竅的方法雖說有很多種,但以兩種相互矛盾的真氣融為一體,使之在體內產生爆炸,硬生生將丹田炸開的,她還是頭一迴聽說。


    當然,呂卿隻是告訴她以爆炸的方式開辟氣府,卻不會告訴她如何調配真氣,如何根據外界的山川地貌挑選合適的位置,如何在體內引爆真氣,因此就算知道是炸,卻也還是無法這樣修煉。


    苗青青歎息一聲,說道:“罷罷罷!我又要從新忙活了……”


    說話間,她那白皙的手指,已經掐到了呂卿的臉蛋兒上。雖然並未怎麽用力,然而卻也無需怎麽用力,因為呂卿自己說話時就已痛得齜牙咧嘴的了,何況是被她這麽一掐,疼的那叫一個清爽。


    呂卿不愧是有鼻涕蟲和哭巴精雙重綽號的男人,鼻涕眼淚瞬間就流了滿臉,還直嚷嚷著:“疼、疼、疼……”


    要不是尋思著,這美女又漂亮又救過他的命,又要“幹她娘了”。


    苗青青將呂卿不管不顧的仍到床上,壞壞的說道:“你小子知道我多不容易嗎?你這一下可倒好,我好幾天的心血,都白忙活了。”


    “嗯?”呂卿怔怔的望著她出神,“什麽白忙活了?”


    苗青青皺眉道:“我在你體內培育的蠱王,被你給炸死了。”


    “蠱王?炸死了?咋迴事啊?”呂卿憨憨的看著她,心裏卻在想著那些小蟲子的悲鳴,估計就是因為它們的蠱王死了的緣故。


    “你為啥要在我體內培養蠱王?還有那些小蟲子,老是在我體內串啊串的,你什麽時候把它們弄出來啊?”呂卿忍著臉上的痛說道。


    苗青青說道:“你不想養蠱嗎?”


    呂卿自然是搖頭,他可不想自己和那些女人一樣,被蟲子把臉咬的坑坑窪窪的,更不想修什麽蠱道,他要修煉的,就是棋門之道,他要像父親塚虎那樣,以棋門之道,縱橫九州四海,而不是以巫蠱之術攪動風雲,誠如父親塚虎所說的那樣,在他的心裏,巫蠱之術乃小道爾,根本不堪大用。


    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妖皇所傳的道,也是關於棋門的殺伐之道,故而他所得的傳承,甚至比父親塚虎乃至是呂祖還要完整,又怎肯輕易放棄此道,而改學巫蠱之術?


    苗青青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也好辦,待我煉製一藥,將你體內的蠱蟲全部毒死即可,隻是如此一來,你的傷勢就要好的慢了。”


    呂卿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問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苗青青麵無表情的說道:“有啊!你是著急了是吧?我這就可以幫你把體內的蠱全部除去。”


    呂卿不知何意,隻是覺得苗青青的表情有些冷,好似掛著一層霜,問道:“那要怎麽除?是殺死嗎?”


    “那當然!”隻見她手指微微一彈,不知從何處飛出一隻瓢蟲,這瓢蟲不禁令呂卿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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