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枕霜在看到凝霧夫人的第一眼,便已經明白她受寵的原因了。


    難怪方才言語之間,就這凝霧夫人目中無人,原來是有所倚仗。


    凝霧夫人死死的盯著莫枕霜的臉,這張臉如果是長在自己的臉上,並上自己的身軀,她感覺隻要有了這兩樣東西,任憑這山莊裏住著多少侍妾,她們無論如何也敵不過自己。


    沒錯,凝霧夫人在這次莫枕霜的出現感覺到了危機。


    這最東麵的別館不是別的地方,是太子以前的居所,以前他來山莊若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不準旁人打擾時便獨居在此地,一直以來空著不曾有人住,可是現在卻讓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住進來了,而且聞言,太子是一路抱著她進來的。


    凝霧夫人心頭的危機感在聽到流言時陡然上升了好幾個台階,等了好幾日太子都未至山莊,心裏明白估計是太子遇到了什麽事,連忙趁這段時間他不在時前來看看好探清虛實,若是個菜鳥,那便兵不血刃的將她解決了,若是道行高深,那也要從長計議。


    可是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這張臉簡直能引起所有女人的羨慕,羨慕之後是極致的妒恨:所以,所以太子殿下愛的是她這張臉麽?


    青梧不著痕跡的看著來勢洶洶的女人,將莫枕霜護在了身後,莫枕霜愕然之後微微一笑,從後方繞來,平靜的看著眾人,“敢為各位擅闖此地,有什麽指教麽?”


    就這?


    眾人麵麵相覷:剛才她們明諷暗貶的說了莫枕霜那麽多,這女人就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雲淡風輕?對於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就這態度?


    凝霧夫人死死的盯著莫枕霜。


    最是那迴眸一笑,萬般風情繞眉梢。


    女子裏穿一件水白色的抹胸長裙,百褶裙逶逶迤迤散花成水霧,披帛又是浸水薄煙紗,外罩藕白色軟輕紗。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如泉的長發單挽一抹流雲髻,用蝴蝶流蘇淺淺綰起再簪上一枝玲瓏步搖,墜下的銀絲串珠鳴環交印,搖曳在鬢。肌膚勝雪,恍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遠山的黛眉似畫非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碎星琳琅,漾蕩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那煙眉秋目、月眉星眼之餘,唇絳一點,嫣如丹果。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漸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其修長的身姿豐盈窈窕,步伐輕盈,裙裾上的鳴環玎璫作響,步履款款之間,竟有一種眾裏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的傾城之態。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美目微微流轉,隻是與眾人打了個照麵,天空輝映點綴的明月光輝,居然在她的身上,吐露出一種難分秋色的韻味來。


    蛾眉顰笑兮,將言而未語,蓮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羨彼之良質兮,冰清玉潤,羨彼之華服兮,閃灼文章。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若三十三重天上真有神仙妃子,便該是如此的眉目如畫、冰肌玉骨、月貌花容、天香國色。


    一口銀牙咬的幾乎碎不成樣子:難怪能住進別館。


    她往莫枕霜款款走來,一步三晃,胸口的豐滿之意如剛出鍋的饃饃,蒸騰著熱氣,晃漾人的眼球。


    “妹妹果真是玉顏嬌靨,也難怪得太子殿下喜愛,不光太子殿下喜愛,本夫人見到妹妹也愛的不得了,敢問妹妹出身何處?父輩官至幾何?”


    原來是來打聽虛實探底的。


    莫枕霜雲淡風輕的,“小女出身農家,沒有什麽在朝為官的父親,各位若是方便,便請迴吧,枕霜這裏拿不出什麽好東西招待各位。”


    “妹妹這就嚴重了,”凝霧來到莫枕霜身旁,莫枕霜看到她胸口誇張的波濤,嘴角一撇:自己前世的身材也很自信,但是也達不到這種,這種簡直就是女人的身材巔峰,隻是看上去太過臃腫,反倒是少了女子該有的輕盈之態了。


    凝霧視乎對自己的身材很自信,看著莫枕霜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的身軀,得意洋洋的高昂著頭,環顧一圈此地景致,果然清幽風雅,頓時心頭怒焰再添一層。


    無論如何,這個女人起碼對於太子殿下是特殊的,否則山莊裏空著那麽多屋子,憑什麽單單挑這一間給她住?


    莫枕霜可不知道裏麵的彎彎繞繞,她現在唯一不滿的,就是莫沉雪將自己囚禁在此地不得自由一事,而現在除了這件事,居然還要糟心的麵對他那麽多侍妾?想想就覺得頭大。


    她們忙不迭的想往他床上爬,自己又不想,可是自己似乎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她們的敵人,而到現在自己連那該死的騷包麵都沒見到。


    衰草連天的關外,殘陽如血,一匹白馬速速的從遠方獵獵而來,馬上的男子帶著難掩的焦急之色,手裏捏著一隻紅簽。


    從關外,到長城,再到遠郊,一步步朝著皇宮踏踏而行,終於,白馬“籲”一聲,停在了雕梁畫棟的皇宮門前。


    近處的城闕熟悉的好似自己幾月前剛離開的樣子,而滿城的桃花已經灼熱的再開了一迴。


    男子牽著白馬,踏著落花,一步步朝著宮裏走去,站在午門前的紅衣女子,正定定的凝眸看著他。


    “查到她的蹤跡了麽?”


    “已經查到了,就在箏玉國一處喚為擁藍山莊的地方,是莫沉雪用來收集天下美人的別苑。探子來報說近來那山莊又多了一個女子,長相美若天仙,莫沉雪將自己以前住的別館讓給她,且隻有那一處戒備森嚴,旁人無法逾越。”


    白衣男子眼眸中隱現一絲名為怒意的色彩,“我尚不在幾月,便出了這樣大的亂子,沾衣,你不記得我與你說過什麽了麽?”


    沾衣麵色一變,“非是沾衣不記得,莫沉雪手下的暗影實在強大,若是強行與之對抗,恐怕會暴露殿下您在搖水國的勢力,更會引起白景淮等人的察覺,對您現在的處境十分不利。”


    見他麵色依舊冷凝,“屬下本意在路途中將她帶迴,隻是她的婢女青梧也一起被莫沉雪帶走,若是兩個人,恐怕無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因此一直在等殿下迴來拿主意。”


    “鐺鐺——”


    馬脖子上的鈴鐺聲悠悠搖晃,男子牽著白馬,已經走過了城牆,沾衣的憂慮不無道理,隻是,隻是——


    隻是那是她啊——


    童塵廂攜著一眾婢女正欲往葉成漪處請安,眼神無意一掃,卻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霎時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頓時臉上驚現激動的色彩,裙裾翩躚,就要迎上前去,男子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二嫂安好。”


    腳步頓住,童塵廂臉上的笑容霎時凝固。


    他人在關外,並不代表他得不到應該得到的消息,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有什麽手段,但是這段時間她對莫枕霜所作的一切,他可是清楚的很,等到尋迴心上人,這個女人的命,他要親自終結。


    白馬上扣著紅色的鞍韉,鬃毛隨著微風而搖動,白衣的公子眼光疏離而冷漠,兩側的鬢發在空中劃出一道訣別的弧線,轉過身再見,已是物是人非的經年。


    看著白沉棲的背影,童塵廂雙眼中凝聚淚水,尚無法從這種大喜大悲的波折中迴轉過來。


    原本以為,你的迴來是我的歸屬,不想卻是另一種與你漸行漸遠的殊途。


    “鐺鐺——”


    鈴鐺聲漸漸稀落,男子袖中緊握紅簽的雙手,在看到瀲稠園的那一刻終於鬆開。


    平攤的掌心,紅簽靜靜地躺在中央,上麵帶著幹涸已久的墨跡。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沉棲,思念如馬,自別離,未停蹄,


    雖人世間有百媚千紅,而於千萬人中,吾往所矣,唯你是情有獨鍾。”


    紅簽霎時被握緊,似乎是想狠狠的揉入血肉中。


    既是如此,為什麽我時而感覺你心裏有我,又為什麽對我冷漠?


    隻要因你這一句話,我便可從遙遠的滄海之濱,從遼闊的山海之巔不顧一切的趕迴來,但是我又怕,若我再迴來,你的心還和從前的你一樣,我又如何麵對你冷漠的臉?


    當影子將這紅簽送到我手裏,你可知我有多麽的歡唿雀躍,恨不得立即拉你入懷,可是想到你我相處,無時無刻都恍若我一個人的拚死挽迴,而你無動於衷,我又不敢見你。


    舊日的宮殿不曾有絲毫改變,聽沾衣說,自己走的那一日,她很長時間才迴去少師府,而卻從來沒有到過自己所住的居所,她不曾來過這裏一次,是厭倦,是怕忍別,還是——


    “傳我命令,帶上五千暗影,出發箏玉國。”


    花樹微微飄搖,方才似乎有一陣風經過,這裏曾經天上地下,都入住過一個女子的笑靨,現在也皆成為了鏡花水月。


    枕霜,你等我,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心裏在想什麽,這次我一定要帶你離開,矢誌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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