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為了你我也會好好活著。”


    顧章抱住流涕的母親。


    顧玥的事情給她打擊太大,又經過顧炳的壓迫,讓她心中無比難受。


    說一千道一萬,顧章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是她含辛茹苦親自養大的,她怎麽忍心顧章被他人三言兩語決定自己的未來。


    這個眼前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孩子,是與自己關係最親近的人,他就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讓他受到傷害,比讓自己受到傷害還要痛苦。


    母親的痛哭,是對一個孩子最大的痛擊。


    顧章也想和母親一起痛哭,但他不能這麽做。


    他必須安慰母親,讓她明白自己的孩子也可以為她遮風擋雨。


    哭完後的蕭萱依,壓抑在心中的情緒也得到發泄。


    她從顧章的懷抱中離開,然後整理著自己淩亂的頭發。


    “冰凝,讓你見笑了。”


    “沒有阿姨,有些事情哭一哭會更好一點。”


    這一點楚冰凝深有體會,她以前遇到極為難過的事,通常趴在床上痛哭一場就會好很多。


    中午吃飯的時候,顧嵩並沒有迴來。


    他需要處理顧玥的後事,以及顧玥死後所需要做的善後。


    飯桌上,蕭萱依自己沒什麽胃口。


    她隻是一個勁的給顧章還有楚冰凝夾菜,也許這樣能讓她心情好一點。


    “媽,你也吃,我這碗裏都快放不下了。”


    “媽看著你們吃,比自己吃了還高興。”


    要是顧玥還在,媽媽就不會這樣難過。


    顧章真想給自己幾耳光,要不是昨天晚上自己像個蠢貨一樣,不停的拒絕顧玥,事情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惜,許多事情沒有重來的機會。


    失去就是失去,死亡不會重生。


    吃完飯,顧章和楚冰凝沒有急著走,他們兩個一左一右坐在蕭萱依身邊。


    楚冰凝能感覺到,她未來的婆婆正在嚐試著接納自己。


    “冰凝,你和顧章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雖然蕭萱依露出笑容,可無法掩飾笑容之下的疲憊與憔悴。


    “阿姨,是我追求的顧章。我一開始並沒發現自己對顧章的感情,所以才做出讓您極為生氣的事情。”


    “可在後麵我與顧章的相處中,我終於明白埋藏在我心中的感情。我的性格就決定我會主動去追求顧章,更何況我那時還以為她是單身。”


    “我和顧章在一起,完全是我逼迫他。可這短短幾天所發生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明白我的行為,給顧章以及顧玥造成很大的影響。”


    說出這些事情,楚冰凝已經把頭低下,她不敢再去看蕭萱依。


    另一邊的顧章也開始緊張起來,顧玥的事情也有他的錯,但他怕媽媽因為楚冰凝的話而怪罪她一人。


    “你們兩個別緊張。”蕭萱依語氣悲傷。


    “我也不願意再去計較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子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蕭萱依用手分別牽住兩人的手,“你們讓我失去我的玥玥,按我以往的性格我一定讓你們血債血償。可你們一個是我的兒子,一個是我的兒媳。我又能怎麽辦?我又能怎麽辦?”


    一連說了兩個怎麽辦,顧章和楚冰凝都自責起來。


    “我沒辦法,隻能止損。既然我已經失去玥玥,就不能再失去你們。玥玥的事情,我們隻當是一條鞭子抽在身上,等傷痕好了,就忘掉吧。”


    蕭萱依把兩人的手放在一起,“你們的愛情,是玥玥獻祭生命所換來的。千萬別兒戲,明白嗎?”


    兩人都重重點頭。


    “失去的人已經死去,得到的人應該幸福。我不想再多說什麽,你們迴去吧。去你們幸福的家裏,過好你們幸福的一生。這是玥玥選擇死亡,所願意看到的結局。”


    站起身,蕭萱依頭也不迴的走上樓梯。


    她再也見不到那個可愛又聰穎的孩子,那個喊她嫂嫂的乖孩子再也不會笑著出現在她麵前。


    顧章牽住楚冰凝的手,“顧玥她用最狠的方法,懲罰我的一生。她不肯妥協,我承認我很後悔。”


    “迴家吧,我開車。”


    家門口,福伯穿著一套體麵的長袍馬褂,手中拿著那熟悉的木棍。


    “少爺,歡迎迴家。”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麽迴事,顧章好像從福伯的眼中看到悲傷。


    “福伯,你辛苦了。”


    “不辛苦,為了少爺,把我這老骨頭賣掉都可以。”


    福伯又對著楚冰凝鞠躬道:“少奶奶吉祥。”


    兩人走進客廳,顧章本想躺在沙發上,但楚冰凝想要去樓上。


    “你可以午休一下,我會陪著你。”


    顧章沒有迴話,他慢慢走上二樓。


    昨天顧玥坐過的椅子還在那裏,它好像在說那個人再也不會來了。


    咬住下唇,顧章把想要流出的淚水強忍住。


    在他二十歲生命之前,顧玥是其中最重要的角色。


    他出生時,顧玥就陪在自己身邊。


    現在顧玥已經死去,那個曾抱過他的人,消失在他的人生劇本裏。


    二十多年前,顧玥和他對視的時候,能預料到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嗎?


    顧章嬰兒的小手,觸碰在顧玥修長纖細的脖子上,並在二十多年後,將她掐死。


    楚冰凝從顧章身後抱住他,“顧章,你媽媽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沒有你。讓我們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吧。”


    死亡是一個永恆的話題,沒有人可以逃脫死亡。


    顧章轉過身,他的眼睛與楚冰凝對視著。


    在空蕩的四周,顧章和楚冰凝好像能感覺到顧玥正在看著他們。


    在這悲傷時刻,顧章與楚冰凝吻在一起。


    他們相吻,並不是為了情欲,而是為了對方的承諾。


    為了他們所擁有的未來人生。


    我愛你,不再是兩個人調情的話語,而是兩顆孤獨的心,成為一個幸福的開始。


    顧章心中的顧玥,永遠定格在昨日。


    他們最後還是有緣無分,這是世間最毒的仇恨。


    消散的牽掛,讓顧章閉上雙眼。


    他睡在楚冰凝的身邊,兩人沒有相擁,沒有牽手。


    他們互相感知著對方,並安詳的進入睡眠。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等到顧章再次醒來,楚冰凝已經消失在床邊。


    巨大的恐懼包裹住顧章,他立馬從床上起身,他想找尋楚冰凝的身影。


    “你醒了?”


    “你去哪了?”


    從門口走進來的楚冰凝笑道:“我剛剛上了個廁所,今天睡的可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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