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也是一件好事。”


    “這怎麽能扯上好事?”蕭萱依不解。


    於是顧嵩解釋道:“咱兒子一生沒遇見什麽大的挫折,如今這件事正好可以打磨一下他。也能讓他體會,失去摯愛是什麽滋味。”


    “你這話在我這裏說可以,要是讓你兒子聽到,保不準他要和你翻臉。”


    顧嵩拍著老婆的肩膀,“放心,我說話還是有分寸的。”


    從浴室走出,顧章的情緒依舊低落。


    他手上的手鏈,讓他忍不住迴憶那令他難以忘懷的女子。


    手機裏,他和岑鈺的聊天記錄還沒有刪除,顧章就這樣不停的重複看。


    無能為力是所有人都厭惡的一種狀態,可事實證明,無論你是誰都會有無能為力的情況發生。


    顧章坐在陽台的椅子上,如果思念是一條河,那顧章的思念就是發生洪水的大河。


    死在最愛她的那一刻,是岑鈺給顧章最大的懲罰。


    連綿的迴憶,使顧章不爭氣的再次落淚。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他的淚水因岑鈺而流。


    洗完澡的顧玥,沒有在房間看到顧章,她猜想顧章應該在陽台,於是她慢慢走向陽台。


    果然,顧章落寞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


    顧玥來到顧章身後,她把手放在顧章的肩膀上


    “姑姑會陪著你,姑姑永遠不會離開你。”


    顧章抬頭看向顧玥,“姑姑,我真的無法控製自己的思念。”


    “沒有誰可以控製自己的思念,她在你的人生裏很重要,你要是能輕易把她放下,那才是最奇怪的。”


    顧玥把顧章從椅子上拉起來,然後溫柔的抱住顧章。


    “在姑姑的懷抱裏,你或許會好受一點。”


    侄子這副模樣,讓顧玥不由心想,要是岑鈺沒出事那該多好。


    感受著姑姑對自己的關愛,顧章把頭靠在姑姑的肩膀上,“明天姑姑能陪我一起送岑鈺最後一程嗎?”


    “當然可以,姑姑說過一定會陪在你身邊。”


    顧玥的手摸著顧章的頭,她感覺此時的顧章好像又變成一個小孩子。


    記得顧章讀二年級的時候,他因為考試沒考好,硬生生挨了蕭萱依一耳光。


    委屈極了的顧章,跑到顧玥那裏訴苦,顧玥就像今天一樣抱著顧章並摸著他的頭。


    “顧章,如果你難受,就在姑姑的懷裏哭,像小時候一樣。”


    “可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顧玥溫柔的笑了笑,“在姑姑心裏,你永遠是那個跟在我屁股後麵的小孩。”


    顧玥和顧章慢慢分開,然後顧玥提議,“不如我們到床上休息吧,然後姑姑和你講你小時候的故事。”


    “好。”


    顧章注意到顧玥睡衣肩膀部分,已經被自己的淚水弄濕。


    通過顧章的目光,顧玥也注意到自己肩膀上那一片水漬,“你小時候還尿我一身,這算什麽?”


    顧玥拉起顧章的手,帶著他走進房間。


    房間裏的擺設,和上次顧章來的時候一樣。


    姑侄兩人躺在床上,顧玥把枕頭靠在身後,接著讓顧章躺在她懷裏。


    “你還記得尿姑姑一身的事情嗎?”


    “我能尿你一身,那我年紀肯定在一到三歲,哪裏會記得。”


    看來講故事真能緩解顧章的壓抑情緒,顧玥心裏好受起來。要是顧章一直那樣,反倒會令顧玥也難受。


    “姑姑比你大六歲,你那時候才兩歲,姑姑正好八歲。你媽媽抱著你去看望你爺爺,我正好在家。當時我搶著要抱你,你媽媽就同意了。”


    顧玥一停頓,“你猜怎麽著?”


    “我尿了?”顧章問。


    “對!”顧玥一拍巴掌,“感覺你就是要在我身上尿一樣,我剛抱住你,你就嘩啦啦從那開襠褲對著我身上尿。”


    顧章難得露出笑容,“對不起,姑姑。我那時候還太小,現在給你道歉。”


    “你要是想給我道歉,那要道歉的事情可太多了。你小時候跟在我身邊,你知道你有多調皮嗎?”


    顧玥忍不住伸手去掐顧章的臉。


    “你九歲過年的時候,一隻手拉著我,一隻手拉著林雨柔。然後對你爺爺說,你要娶我當大老婆,娶林雨柔當小老婆。你還記得嗎?”


    顧章當然記得,那時候顧玥沒當真,林雨柔卻當真了。


    “我說姑姑年紀大,所以是大老婆。林雨柔年紀小,所以是小老婆。”


    顧玥感慨道:“真沒想到,小老婆沒娶到,大老婆卻被你娶到。”


    “小時候說的那些話,現在想起來確實不堪迴首。”


    顧玥記著許多顧章的故事,她幾乎是看著顧章長大的。


    “你知道林雨柔為什麽和你越來越冷淡嗎?”顧玥原本不想講這件事,畢竟她答應過林雨柔。但現在為了分散顧章對岑鈺的苦思,她決定說出來。


    “難道不是我們高中不在一起讀,然後越發冷淡嗎?”


    顧玥就知道顧章是這樣的想法,“以你和林雨柔的關係,你覺得你們會因為沒在一起讀書,就關係冷淡嗎?”


    “雖然有隱情,但事情已經過去,我和她也沒什麽。”


    從顧章懂得男女之間的感情開始,他就沒有真正喜歡過林雨柔,最多隻是對她有兄妹那種感情。


    “你還是聽一聽比較好。”顧玥建議。


    “那姑姑你講吧。”


    “女孩子對感情的認識,要比男孩子早。在林雨柔的心裏,你顧章已經占據她的內心,隻是你這個傻子不知道。”


    姑姑說的話,顧章並不反駁。其實他知道林雨柔對他的感情,隻是他不願意去麵對。


    “在初三的時候,林雨柔想在中考過後向你表露心意。她為了加大成功率,還特意叫我給她出謀劃策。”


    顧玥笑出聲,要是真讓林雨柔告白成功,那她算不算自綠。


    “可你卻為了楚冰凝,兩次和她爭吵。這讓她對你很是失望。最後你還在她告白的當天,罵她破事很多。至此,她便和你越走越遠。”


    “那是她先欺負楚冰凝,我和楚冰凝堂哥楚嘯關係很好,自然會為她出頭。”


    顧章現在還記得楚冰凝委屈的樣子,以及林雨柔咄咄逼人的氣勢。


    “你所看到的,都是楚冰凝要你看到的。其實你誤會林雨柔了,她的道行還是比不過楚冰凝。”


    要不是林雨柔向顧玥明說,她也不會知道顧章和林雨柔之間的矛盾。


    “那她為什麽不解釋?”


    “她想跟你解釋,可你罵她破事多。最後,你將林雨柔親自推遠。”


    顧章並沒有感到惋惜,“無所謂,我本來也不會同意她的表白。”


    顧玥又想說,但顧章從顧玥懷裏離開,“姑姑,晚安。”


    顧玥見此,也隻好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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