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迴到天元宗,直奔藏經閣。


    看看這個地方有沒有方法解決當前的技術難題。


    藏經閣中。


    馮廣亮的動作與過去一般無二,閉目盤膝,靜止不動。


    “弟子見過馮前輩。”


    “這才過去多久?你怎麽又來了?”


    徐毅毫無自覺,往來藏經閣的人並不算多,想要積攢貢獻點都是數以年計,他的頻繁出現讓馮廣亮印象深刻。


    一塊紫色令牌被徐毅取出,馮廣亮原本波瀾不驚的狀態如同掀起滔天巨浪。


    他睜開雙眼,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步來到徐毅麵前。


    “這……這是!這是天元令!你怎會有此物?”


    看著馮廣亮的反應,徐毅頓時意識到這塊令牌並不簡單,其作用絕不僅僅隻是為他開通藏經閣六層以下權限。


    “天元令?難道有什麽說法不成?我隻是想要功法,宗主就把令牌給我了。”


    馮廣亮似征求意見一般:“可否借我仔細查看一番?”


    徐毅將令牌遞給馮廣亮。


    隻見馮廣亮翻來覆去仔細檢查半天,喃喃自語,時不時點頭,隨後還給了徐毅。


    “既然宗主未曾向你說明,那我也不便多言。


    不過還是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輕易顯露此物,尤其是在宗外行走之時,更不能泄露此物絲毫,否則若是被識得此物的外人知曉,後患無窮!


    以你煉氣五層的實力……沒有任何還手餘地。”


    原來這紫色令牌如此重要,葉向明就這麽隨意的給他了。


    “多謝馮長老提醒,弟子謹記。”


    天元令他除了來這裏換取功法,也不知道其它用法,沒理由在外顯擺。


    “對了,你這次來是想學習什麽法門?”


    難得馮廣亮主動為徐毅介紹藏經閣的功法神通,徐毅並不打算客氣。


    “隻要是基礎修煉法門,我全都要。煉丹煉器、陣法符籙、遁術隱匿……”


    馮廣亮臉越聽越黑,徐毅這是來進貨了。


    “這天元令當真是宗主給你,讓你來此領取功法的?”


    “對!”


    馮廣亮觀察徐毅的表情,無法看出絲毫端倪。


    他仍舊有些不放心,一道傳音符自他手中飛出。


    “你且稍等片刻,容我確認一番。”


    毫無疑問,他在聯係葉向明。


    徐毅則是靜靜等待,事關功法開源計劃,他並沒有弄虛作假,倒也經得起查驗。


    馮廣亮如此負責任的態度反而贏得徐毅的好感。


    不多時,一道傳音符飛迴。


    馮廣亮睜大雙眼,視線在傳音符和徐毅的麵孔之間來迴跳躍,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良久他才長歎一聲:“我已經老了……葉宗主既有實力,又有魄力,希望他此舉能帶領我天元宗重鑄榮光吧……”


    他的身形有些佝僂,似乎此前盤膝坐得筆直隻是在強撐著一般。


    “馮前輩對天元宗的沒落也心有不甘嗎?”


    “豈能甘心啊!豈可甘心!”聲音蒼老沙啞,腐朽不堪。


    馮廣亮問了徐毅一個問題。


    “你猜我坐鎮藏經閣有多少年了?”


    徐毅又怎麽可能猜得出來,微微搖頭。


    “整整八千年!”馮廣亮一語石破天驚。


    徐毅心中震撼難以言表。


    修真者壽元有限,強如大乘期總共也不過萬載壽元。


    雖然不知馮廣亮修為達到何種境界,但毫無疑問,他將一生的絕大部分時間,都獻給了天元宗!


    “當年我在同輩之中亦為翹楚,戰力無雙,整個凡域不知有多少人傾慕於我,可是那又如何?”


    “我改變不了天元宗日漸衰微的事實!殺不盡那些叛門賊子!”


    “可憐全鴻誌老祖和一眾前輩的心血,竟然被偷梁換柱!”


    “天元宗的根基是百萬年積累的傳承,絕不能再被偷竊瓜分。”


    “八千年前我叱吒凡域,風頭一時無兩,從那時起,我便激流勇退,自願坐鎮藏經閣,五域再無我的名號流傳。”


    徐毅總算明白馮廣亮為何告訴他這些。


    八千年鎮守此地,維護天元宗根基不毀一事,已經成為他的信念。


    現在一個小輩與葉向明告訴他,不用守著這些功法了,要普及推廣開來。


    這種強烈的落差,這打擊之沉重,幾乎令馮廣亮道心崩毀。


    徐毅向馮廣亮行了一個大禮。


    “馮前輩,如今宗門有葉宗主整頓,剜除腐肉,宗門正在新生,天元宗崛起就在眼前!”


    徐毅為馮廣亮加油打氣,生怕他氣息斷絕。


    一個為天元宗付出幾乎一切的人,所為雖然不是驚天動地,但最難的堅持、堅守、孤獨更加令人動容。


    他絕不能倒在第一縷黎明之前!


    馮廣亮察覺徐毅的意圖,頓時在徐毅的肩旁拍了拍。


    雖然他佝僂的身形還不及徐毅高,但此刻神態卻是如同關懷一個稚童。


    “無需擔心,宗門的變化我都看在眼裏,我要親眼看著道一盟覆滅!”


    他鎮守藏經閣八千年,這期間自然不是無思無覺,藏經閣所有功法早已被他徹底烙印於識海之中。


    並非他要親自修行這些法門,而是如果天元宗不幸遭逢覆滅那天,他可以帶著天元宗的傳承延續火種。


    除此以外,他也在抉擇接替自身的後輩,可惜一直沒有合適人選。


    保留傳承的方式永遠都不嫌多,為了傳承延續,他殫精竭慮,想盡了各種辦法……


    天元宗的功法引言被篡改,大道真義被曲解,已經是最慘痛的教訓,他絕不能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不過如今看來,他的路卻是走錯了。


    被動防守,傳承永遠有藏不住的一天,反倒是徐毅的方法,可以讓千千萬萬人加入進來,共同完成傳承延續。


    甚至讓功法完善革新,也是大有可能。


    “天元宗當完成偉大複興!五萬年前有全鴻誌老祖!八千年前有我,四千年前有封不屈,一千年前有葉向明,現在有你!”


    徐毅心中十分慚愧,馮廣亮列舉之人無一不是頂尖強者,威震五域,他豈能有資格與之並列。


    馮廣亮開懷大笑,聲音再無暮氣沉沉之意,顯得渾厚凝實:“哈哈哈!吾道不孤!”


    看著馮廣亮的狀態,徐毅提起的心終於放下。


    修為越是強大,其奉行的信念越是堅定,若是這信念被推倒,修為倒退算是氣運眷顧,身死道消才是應有常態。


    反倒是修為低微者,信念尚未徹底定型,幾乎不被影響。


    馮廣亮徹底解除束縛,一道壓在他身上八千年之久的重擔終於在此刻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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