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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便點了一簇火扔在地上。


    他離開後火迅速燒了起來,四遭被燒得漆黑一片,悶熱的空氣中,氧氣極劇減少,濃煙通過縫隙絲絲滲進門來,偶爾零星的火光迅速冒出。


    “咳咳咳!”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的狀態都逐漸下滑。


    顏詩詩粗喘著氣,咳了個驚天動地,心髒驟絞,嗓子幹得不像話,幹且火辣辣的疼得厲害,視線也逐漸模糊起來。


    她的注意力之前一直在季舒林駭人的傷口上,一時不察吸進了一大口煙,此刻更是眼前發昏,腦袋漲得厲害。


    但是她不能倒下!


    顏詩詩看了季舒林一眼,後者比她好不到哪兒去,更是連個笑容都扯不出來了,他傷得本來就不輕,流了那麽多血,就算是鐵打的也該不行了。


    但季舒林一直強撐著,他眼神一冽,“拿這個捂住口鼻!”


    嗤啦――


    一塊殷紅的布料穩穩塞進了她的手裏。


    顏詩詩猛地攥緊了浸滿鮮血的衣料,屬於季舒林濃鬱的血腥氣息充斥在鼻腔裏,


    “那還不是你們逼瘋的?”


    話音剛落,他衝馮菲雨一歪頭,喚道,“走啦,大小姐。”


    “晚了我可不等你。”


    說罷便瀟灑的披著風衣,邁著大步,頭也不迴地往大門外走去。


    “好!”


    馮菲雨應了一聲,對,剛才發生的事,還人心有餘悸,她勉強穩住心神,恍若無事地邁著小碎步跟了上去。


    經過季舒林身邊時,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撞了他了一下。


    季舒林眉毛微挑。


    咯吱――


    砰――


    大門猛地關上,連帶阻隔了陽光,倉庫裏一片漆黑。


    季舒林的動作猶不曾變過,他眸色深沉地望向馮菲雨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首先打破寧靜的是顏詩詩。


    清冽的嗓音響起,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連帶著讓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幹淨純粹的仿佛能滲到骨子裏去,“她給你什麽了?”


    季舒林瞬間迴過神了,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他就知道瞞不過顏詩詩,一個優秀的心理學家可是很會抓微動作的。


    “刀。”季舒林攤開掌心,那是一把被鮮血浸紅了的小刀。


    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他的額頭沁出了汗,手指也被磨得通紅,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身上的鉗製一鬆。


    季舒林剛才攢夠了力氣,忙站起來,二話不說直衝到顏詩詩身邊,手腳迅速地給她解開了繩索。


    他恍若一道堅固的屏障,將所有的濃煙阻隔在外。


    以血液浸濕的捂鼻巾。


    滔天的火光下,那張向來英俊可靠的臉此刻慘白如紙,臉上是未盡的血跡,被煙熏火燎後特有的灰頭土臉,衣服也是被燒的破破爛爛,狼狽得比不上平時任何時候的模樣。


    但他的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堅銳,閃著異樣的光,仿佛一張脫鞘利劍,全身上下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卻又對她免疫。


    誓要劈開那混沌一片,踏出一條通往生的道路。


    那雙向來深邃的眼睛裏仿佛沉澱著什麽無法言語的感情,從不曾因烈火褪色半分,讓人無聲的安心。


    季舒林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為了防止嗆煙不能說話,隻得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別怕,一邊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在臂彎下,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一舉一動,恍若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暖光給他渡了一層淡金色的邊。


    一股暖流順著血液湧上心頭,在這硝煙之地,猶如甘泉,滋潤了四肢百骸,顏詩詩眼角一紅,目光逐漸溫柔下來。


    但是她沒有哭,而且將眼淚憋了迴去。


    他們得離開這裏,一起活著離開!


    砰――!


    火場突然爆炸,無數了了火星飛濺而來。


    “小心!”


    季舒林驚叫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她拉過擁入懷裏,兩人往前撲去。


    咯吱――


    下一秒,夾著火苗被燒得發黑的柱梁應聲落下,不偏不倚巧好砸向兩人原先的位置。電子書屋


    火花飛濺!


    季舒林來不及多想忙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一把護住她,用身體將她擋了個嚴嚴實實,滾燙的碎石砸在皮肉上滋滋作響。


    顏詩詩驚恐地睜大了眼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季舒林衝她露出一個赦然的笑。


    就在那一瞬間,顏詩詩看見了兩人緊緊纏繞在一起的羈絆。


    與此同時,工場外。


    一個位置巧妙的小丘上,顧啟航望著熊熊大火,麵沉如水。


    他這個位置選的很好,既波及不到他,工廠的情景也盡收眼下。


    砰――


    火光挾著爆炸聲,氣勢洶洶,然而威小甚小。


    唿嘯的風聲宛如人類瀕死的哀嚎,夾雜著些許異樣的聲音。


    “快!那裏起火了!”


    “快走!去救季少!”


    “水!拿水來!”


    ……


    嘈雜的人聲順著風向縹緲地傳來。


    季舒林的人追來了?!


    怎麽會這麽快?!


    靈光一閃,顧啟航不可查覺地蹙起了眉頭,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忽地意識到,炸藥出了問題?


    是誰動過手腳了?!


    除他以外還有誰能清楚地知道炸藥的藏身之所?


    這個人不言而喻。


    馮菲雨換了假炸藥?!


    馮菲雨背叛了他!


    一股邪火蹭蹭蹭地往上漲,灼傷了心髒,怒不可遏!


    顧啟航怒極反笑,悠哉悠哉地轉過身去,看向珊珊來遲的馮菲雨,冰冷的視線猶如吐著風信子的毒蛇,毫不猶豫地纏上了她,馮菲雨忽地感覺一股寒意順著脊梁爬上心頭,對上對方冷若冰窖的眼神,她心下一慌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隻聽顧啟航漠然道,“為什麽?”


    “為什麽背叛我?”


    “還是你以為……這樣,季舒林就會原諒你了?”


    平緩的聲音裏聽不出半點波瀾,臉上也看不出絲毫端倪。


    他平靜的態度與背後滔天的火焰完全相符,反而更令人不寒而顫。


    馮菲雨!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


    你就要付出代價!


    馮菲雨狠狠甩甩腦袋,將亂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她勉強穩住身形,按耐住下意識想要逃跑的想法,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對上他的目光,嘴角僵硬地勾起一抹無所謂的笑意,聳聳肩,“本小姐又不想殺季舒林了,你有意見嗎?”


    “比起你這種瘋子……”說著,她頓了頓,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攤手,“我就樂意幫他了,怎麽樣。”


    雙袖下的手指咯咯作響,額頭青筋暴起。


    “好!好!”


    顧啟航忽地大笑起來,雙目逐漸泛起紅絲。


    馮菲雨表麵上風輕雲淡,實則額頭早已沁出冷汗。


    異變突生,隻見他聲嘶力竭地吼道,“那你就要付出代價!”


    馮菲雨倏然睜大了眼睛!


    泛著絲絲寒光的匕首毫不留情地一刀刺下!


    鮮血四濺!


    一股鑽心的刺痛猛地襲來,鋪天蓋地,頃刻間襲卷了她的意識。


    一聲救求壓在嗓子裏,來不及說出,馮菲雨兩眼一黑。


    餘光的最後,視線定格在顧啟航雙手腥紅,慌慌張張地跑上了車,揚長而去。


    滔天的火光一路向前,火舌吞噬著一切,時不時夾雜著微小的爆炸。烈火焚燒著人心,焦灼滾燙的熱浪一波又一波的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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